“故人無恙，英風(fēng)勝昔。”柯簡低聲喃喃道。寧寒柯在一旁喝水，周圍人吵鬧異常，他卻捕捉到了她細小的聲音，疑道：“什么迎風(fēng)深吸？吸什么東西？”

    “......”柯簡抬眼看他。

    女生的眼尾有些紅，漆黑的眼瞳泛著點水光，難得帶點脆弱模樣。但此刻硬生生地又被她壓了回去。

    “不是吧，你看個武俠小說還看哭了？”寧寒柯疑惑，他雖然沒看過原著，但好歹也看過電視劇，里面有這么感人的劇情嗎？

    柯簡被打斷后一下子與先前滿腔的情愫脫了節(jié)，她輕嘆了口氣，對寧寒柯萬分誠懇地建議了下。

    “下次別人再看書，請你先別說話了?！?/br>
    第25章 壞骨（二更）

    昨夜下了雨, 按食堂阿姨的說法，還是雨夾雪，陰冷的風(fēng)仿佛直往骨頭里鉆, 吹得人刺疼。

    “姑娘, 又起這么早啊，阿姨這回給你多裝個雞蛋?！笔程冒⒁桃呀?jīng)認識了這個每天幾乎第一個來食堂, 要一個雞蛋、一個饅頭和一個燒麥的小姑娘。

    小姑娘人長得白凈秀麗，說話輕言細語, 每次遞給她的時候還會認真道謝, 一看就是很招長輩喜歡的模樣。

    “謝謝阿姨，不用了?！笨潞喤侣闊┤?，急忙攔下。

    阿姨動作十分麻利地從盆里抄起了兩個雞蛋, 嗓門不小：“沒事的, 這個雞蛋煮破了, 阿姨不收你錢的。”

    柯簡拿著裝好的白色塑料袋，一邊刷卡一邊朝阿姨道謝。

    “謝啥，你多吃點, 長這么瘦?！?/br>
    柯簡手里捧著剛出爐的早點, 心里也暖洋洋的。她沒耽誤多久, 快步在一片昏黑的天色下匆匆行走。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冰冷的空氣, 吹來也越讓人清醒。

    柯簡將手揣入兜里, 冰涼而紅腫的指節(jié)和去年一樣, 意味著今年她也依舊會得凍瘡。在春天到來前，她將會一直忍受指節(jié)的脹痛、瘙癢, 甚至于流血、潰爛與結(jié)痂。

    美不美觀倒是其次, 讓人分神和不便才是真的為難。

    柯簡在兜里將手指蜷曲又伸直, 一邊活動手指，一邊回憶著離子鍵與共價鍵的區(qū)別。

    今天應(yīng)該會出月考成績了，說不在意是假的?？潞喼庇X自己應(yīng)該有一點進步，盡管她的物理只能在班上勉強算平均水平。

    不過在沒有取得最終結(jié)果之前，一切的幻想都是虛無?？潞喖泳o了腳步，在尚未醒來的學(xué)校里行走。

    大課間，有同學(xué)從教室前門沖進來，嗓聲很大，像是個移動的人形喇叭——

    “誒！快快快，出成績了，我剛聽周老師這次我們班有五個進前十的！”

    “哇，真的嗎，那這次第一是誰??？走走走，張云迪，干脆我們自己去看?！?/br>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等會兒老師都會來說，急個幾把啊?！?/br>
    ......

    柯簡還在寫地理老師剛布置的作業(yè)，聞言筆一滯。但她沒有抬頭，而是繼續(xù)完成地球自轉(zhuǎn)和公轉(zhuǎn)比較的表格。

    “現(xiàn)在人多也擠不進去，要不你去幫我看看我排多少？我不敢自己去......”章橘慫恿著陳科，用手戳了下他的肩膀。

    “早知道晚知道都要知道，淡定一點，你看柯總就不急。”他道，還在因為默寫詩詞錯了三個而被楊老師罰抄，“嘖，表哥還去cao場打籃球了，明明也跟我一樣要抄十遍?！?/br>
    “簡寶，你為什么淡定還在做題，我好焦慮?！闭麻俎D(zhuǎn)過身來，神情有些擔憂。

    “沒有，我其實也好奇?！笨潞喌?，“但是現(xiàn)在人多，再等下也沒關(guān)系，放寬心?！彼跁锩隽艘话鼨幟饰兜牟屎缣沁f給她。

    “唔，這糖好酸?！闭麻倜济及櫟搅艘黄?，擠出一個“川”字。

    “等會兒會變甜的。”柯簡安慰她，“好點了嗎？”

    “有誒?！闭麻俚?，“我感覺自己又行了！我決定，我要親自去看成績，順便幫你們一起看了！”

    柯簡：“......”

    陳科：“......”

    寧寒柯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上課了。教室的門窗都被人關(guān)的很緊，所有人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著成績的事情。

    寧寒柯將校服脫掉，只剩下一件黑色衛(wèi)衣，他被不流通的空氣悶得難受，拎著衣服領(lǐng)口來回給自己扇風(fēng)，前襟處露出了一段嶙峋的鎖骨。

    “要不我給你開個縫兒？”陳科瞧他熱的，就要打開窗戶。

    “別?！睂幒碌?，“等會兒你被人群毆還賴我身上?！?/br>
    瞧瞧這一屋子的林黛玉，弱柳扶風(fēng)的溫室花朵們。尤其是他旁邊坐著的那個，被凍得臉蛋兒都發(fā)白。

    “行吧。對了，表哥，你準備下。”

    寧寒柯看了他一眼，從抽屜里拿出物理書，“干嘛？”

    “準備請我們吃飯?。∧闼麐尩目剂四昙壍谑?！臥槽，你知不知道你語文這回居然上一百了！語文老師還說，要不是你默寫五個錯了四個，就110了，而且你作文居然是49分！”

    寧寒柯偷瞄了一眼某人，心里有點兒小得意，“語文嘛，又不是多難，隨便認真點就行了?！?/br>
    柯簡：“......”

    “哦，說到默寫，差點兒忘了問，語文老師讓罰抄你寫完沒？今晚就要交?！标惪铺嵝训?。

    “.......”寧寒柯剛孔雀開屏到一半，這下子一瞬間整個閉住了。

    聽到旁邊傳來低低的笑聲，寧寒柯一巴掌招呼到陳科的背上，“哪壺不開提哪壺，轉(zhuǎn)過去?！?/br>
    “寧寒柯，下節(jié)課李老師有事不能來，讓我們先去他辦公室一趟，給我們安排一下工作?！辈恢朗裁磿r候，林紫涵站在了他們旁邊。

    “哦，行。”

    -

    林紫涵和寧寒柯一起出了教室。冬天里的風(fēng)很冷，零星的樹葉被吹得發(fā)出簌簌顫聲，仿佛下一刻就會墜落。

    “你好厲害啊，聽李老師說你這次物理還是考了第一。這么難的題，還考了98分?！绷肿虾f話時一直沒看他，說完后才快速地抬了下眼，又在對方的注視下瞬間垂下了頭。

    “運氣吧?！睂幒碌?。

    “是嗎？那我可能只有第一次章末小測的時候運氣比較好吧?！绷肿虾曇粲行┬。弊颖焕涞目s到圍巾里。

    寧寒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但又不可能讓別人冷場，只能硬巴巴地萬金油式鼓勵：“好好學(xué)，下次會考好的?！?/br>
    林紫涵笑了起來，“希望吧，不過像你一樣肯定是做不到啦?！?/br>
    倆人走進了李老師辦公室，李老師還在跟別人講電話，揚了揚手讓他們稍作等待。

    寧寒柯左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地面上畫半圓。自己考了第十，那她呢？明明上次說的跟自己講語文也沒講，幸虧得是自己聰明，不然怎么考了106。

    要是她物理還是沒考好的話，讓自己幫忙多講講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物理老師也這樣說。

    但這人怎么回事？老師的話也不聽，一天天地悶頭學(xué)，年級第一坐她旁邊都不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嗎？真是笨死了！

    他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李老師招呼他的時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林紫涵從背后輕扯了下他的衣角。

    “...然后你們就把這套選擇題發(fā)下去給他們做，定個時間，大概20分鐘。等他們對完答案后，寧寒柯你就負責(zé)講講最后兩個選擇題。我要去開市里的物理研討會了，你們幫忙看著點。”

    林紫涵和寧寒柯分別抱了一沓卷子，從辦公室出來。

    “剛才你在走神嗎？老師叫了你好久都沒反應(yīng)。”林紫涵人不高還瘦，抱著一堆厚厚的紙張很是吃力的樣子。

    “...想別的事情去了沒注意，謝謝你啊?！睂幒聦⒕碜右浦磷笫郑肿虾焓?，“給我吧，我來拿?！?/br>
    “不不不，我拿得動的，沒事兒?！绷肿虾褟娝频?，明明拿得臉都漲紅了，卻還是執(zhí)拗地自己往前走。

    “對了，”她轉(zhuǎn)過頭，半張臉陷入柔軟的圍巾里，眼睛在笑，“等會兒就拜托你守下紀律再講下題啦，我就先偷個懶，下次我們再輪換?！?/br>
    作者有話說：

    嗯，二更了，雖然很短小啦。

    明天一天的課，不確定能不能更新，只能盡量。

    依舊是感謝看到這里的你~么

    第26章 壞骨

    物理課完, 周老師就拿著新鮮出爐的成績單來到了教室，他用透明膠把它粘在了后面黑板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這次他們班考的比上次好很多, 年級前十有5個, 跟隔壁班幾乎各占了半壁江山。寧寒柯因為很高的數(shù)學(xué)與理綜成績，還摸了個尾巴。

    柯簡排36名。

    她認真地看了看自己所有科目的成績。語數(shù)外考得都很好, 文綜不錯，理綜稍遜一籌, 物理考了79。

    年級第一還是隔壁班的男生, 總分比自己多了快80分。

    柯簡倒也沒什么很惱很無力的感覺，只覺得內(nèi)心一片平靜。平靜過后，心里反而涌生了像熱潮一樣源源不斷的能量。

    她還有很多進步空間。

    -

    晚上, 柯簡依舊學(xué)到了10:30, 她收拾完東西, 準備去樓下找做衛(wèi)生的李萍。

    “誒，我還沒掃完，你先別忙著倒垃圾啊?！崩钇嫉穆曇粼谧呃忍幘湍苈犚?。

    “你太慢了, 我要走了, 不等你了?！蔽那穆曇粢矌еc故意捉弄人的促狹。

    “別啊, 等等我——”

    柯簡背著書包站在5班教室門口，雙手環(huán)抱, 好整以暇地看向正抬著垃圾桶往外走的文渠。

    “喲, 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文渠問。

    “老天爺說有人正在為非作歹, 特地派我前來捉拿妖人?！笨潞喬裘嫉馈?/br>
    妖人抬著桶:“……”

    他們?nèi)齻€一起回宿舍，路上只剩三三兩兩個學(xué)生了。冬夜的路寂靜無聲, 有淺白的霜花附在常青樹葉上。

    “你們班下周藝術(shù)節(jié)表演什么?。俊蔽那?。

    柯簡搖了搖頭, 眼睛望向李萍, “最近剛月考完，老師還沒安排，等他們決定吧。你們呢？”

    “我們是齊唱，會加點動作的那種?！崩钇蓟卮?。

    “下周運動會是周五周六，剛好完了還會放一天假，算是連著放三天了。”文渠掰著手指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