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 第49節(jié)
她望著他,想著這一路上他對自己的照顧—— 幫她包扎傷口,給她找吃的,一路將她帶到康林鎮(zhèn),又冒著風(fēng)雪領(lǐng)著她進了山。 當?shù)氐娜硕颊f,風(fēng)雪天進山很危險,可她說非來不可,秦硯便帶著她來了。 姜霓閉了閉眼,mama過世之后,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對她這么好了。 所以即便他們萍水相逢,她還是近乎本能地對他生出了依戀之情。 像是一劑鎮(zhèn)痛藥,日積月累,成癮難戒。 “對不起。”姜霓又重復(fù)了一遍這三個字,“你別走……” 她咬唇,“我沒想尋死的?!?/br> 很低的聲音,軟軟的。 姜霓低下眼,看著男人冷硬的手背,她的指尖還攥著他的袖口。 秦硯終于開口:“可在那個瞬間,的確有過不想活了的念頭?!?/br> 同樣低淡的聲音。 姜霓倏然抬眼,在秦硯眼底看到了篤定。 的確,之前在崖邊的那一瞬,她的確有過輕生的念頭。 秦硯察覺了,眼下更是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她。 “秦硯。”姜霓睜開眼,纖長的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緒,清冷冷的眸子里有水色。 “人活著,總會有那么一個瞬間,甚至幾個瞬間,覺得這世界毫無留戀,或許一了百了,是最好的方法?!?/br> 她松開攥著秦硯衣袖的手,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氈毛毯滑下,瓷釉一樣的白。姜霓伸出手,圈住男人勁瘦的腰身。 溫?zé)岬钠つw貼上冰涼的襯衫,涼意侵襲四肢百骸。 秦硯沒有推開她。 姜霓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料,聽他沉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總能給她一種難言安全感。 “我沒想尋死的?!苯掭p聲開口,“我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這花花世界。 “秦硯?!苯掭p聲喊他的名字,手臂收緊,明明她身上才是溫?zé)岬?,她卻想從秦硯的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 “我舍不得你?!?/br> 低軟的五個字。 秦硯垂眼,沉黑的眸子里有幾不可察的情緒波動。 木屋里的炭火燒得正紅,窗外,皚皚群山綿延,崖邊的一角—— “啪——” 似有冰雪松動。 * “啪——”冰塊落進酒杯,深棕的酒液被激起漣漪。 秦硯坐在沙發(fā)里,弓著背,手指捏著酒杯,轉(zhuǎn)了轉(zhuǎn)。 一旁,宋尉行打了個哈欠,看著墻上的掛鐘,凌晨三點半。 “秦大公子,您行行好,我一會兒天亮了還要拍戲,你好歹讓我睡會兒?!?/br> 秦硯沒應(yīng),自顧地抿了口酒。 桌上的洋酒已經(jīng)過半。 宋尉行扯了扯唇,哼了聲。 “我就奇怪了,這個姜霓是會下蠱嗎?你倆才認識多長時間,哦,你明里暗里向著她也就算了,擱這兒借酒消愁,算是怎么回事?” 秦硯雖然一個字沒說,但宋尉行心里清楚,秦硯在他這兒喝酒,十有八.九是和姜霓有關(guān)系。 “阿硯,你聽我一句勸,你和姜霓……” “五年三個月零七天。” 宋尉行忽然怔住。 秦硯又抿了口酒,修瘦指骨捏著半透明的菱格杯,杯身上起了霧,被指腹擦過的地方沁出點點細小水珠。 “什么?”宋尉行覺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問題。 秦硯抬起眼,看向一臉困惑住的宋尉行,唇角勾出涼薄弧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認識多長時間?” 秦硯扯唇,微哂,黑眸晦暗。 “1922天?!?/br> 這一回,宋尉行徹底怔住。 五年前,秦硯還在部隊,姜霓還沒出道,那…… 宋尉行瞇眼,想起了五年前的一樁舊事,和秦硯有關(guān)。 那段時間,秦硯狀態(tài)消沉,軍區(qū)領(lǐng)導(dǎo)給他放了假。聽說這人直接開了車,去了川西雪山。 八卦如宋尉行,隱約記得自己瞥見過關(guān)于姜霓的一則緋聞,說她入圈前有個男朋友,兩人還是在川西高原認識的。 不得不說,太巧了。 宋尉行看向秦硯,“那你們是……” 什么關(guān)系。 秦硯弓著背,唇角弧度未消,眼底笑意晦澀,卻辨不清情緒。 就在宋尉行以為秦硯不會再回答的時候,曠寂的空間里響起男人低淡的嗓音。 “炮/友?!?/br> 宋尉行:嗯? 作者有話說: 宋老師算了算姜霓彼時的年歲,暗暗罵了秦硯兩個字:畜生! 第33章 翌日, 姜霓天剛亮就來到化妝室。她昨晚沒睡好,做了一夜的夢,剛走進來, 就打了個哈欠。 “哈——”比姜霓早來半小時的宋尉行被傳染, 轉(zhuǎn)過頭, 眼下有明顯的淡青色。 “宋老師,早啊?!苯扪壑新纤? 懨懨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發(fā)呆, 眼神空洞。 宋尉行看著這朵娛樂圈里人人想采擷的嬌花, 想到秦硯昨晚——哦不, 今天凌晨說的那兩個字,忽地打了個激靈。 秦硯和姜霓……怎么會是那樣的關(guān)系。 宋尉行一向淡定, 可如今碎裂的三觀還沒能完全重塑。 姜霓察覺到宋尉行的注視, 轉(zhuǎn)頭,“宋老師有事?” “沒事?!彼挝拘锌粗逈]精打采的樣子,思維忽然開始發(fā)散。所以這個炮/友是過去時還是……現(xiàn)在進行時? 小可走進來,手里拎著牛奶和三明治,“宋老師早?!?/br> 宋尉行沖她點頭,看到小可手里的面包,沒由來的,吞咽了一下。 “宋老師吃早飯了嗎?要不要來一份?”小可將袋子里一份包好的三明治拿出來。 三明治做得精致小巧,不像是外面能買到的。 宋尉行觸上小姑娘黑碌碌的一雙鹿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 “謝謝。” “不客氣, 反正燈燈一個人也吃不完, 正好不浪費?!?/br> 宋尉行:“……” 小可完全沒有察覺宋尉行的異樣,湊到姜霓身邊,幫她把牛奶的吸管插好。 “燈燈?!毙】蓧旱吐曇?,“你看到昨晚……哦,夜里的新聞了嗎?” “什么新聞?”姜霓昨晚連手機都沒點開。 “就是那個姓趙的啊,有小道消息說,被警方帶走了。” 姓趙的,趙光宇。 “聽說是涉嫌行.賄,而且還……”小可不恥,換了委婉的說法:“欺負未成年的小女孩?!?/br> “只是消息出來沒多久,就被撤掉了,但我聽說,圈里好幾個被他潛過的藝人已經(jīng)開始整理證據(jù)了,真就是——該!” 姜霓眼睫垂著,沒接話。 “這種社會蛀蟲、垃圾人渣、牲口敗類早就應(yīng)該被繩之以法了!?。 毙】梢粫r激動,沒有控制好聲音。 一旁,宋尉行側(cè)目,朝她看來。 小可:“……” 的確是大快人心,姜霓微微彎唇,清亮眼底結(jié)了薄光。 四年前羞辱欺負她的人,終于得到了他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 * 姜霓今天有一整天的戲,到底是做演員的,不管前一秒有多困,導(dǎo)演喊a的一瞬,都能精神抖擻地進入狀態(tài)。 上午的最后一場戲是姜霓飾演的任曉在被洪水沖垮的廢墟里,幫助救援隊救人。她要將一個體重幾乎是自己兩倍的男人抬上救援擔(dān)架。 這不是演技的問題,是體力的問題。 古項濤第三次喊卡的時候,姜霓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凝白的臉頰上透著紅,額角也滲出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