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0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守寡后我重生了、頂流的豪門后媽、我靠吃瓜在年代文暴富、摘花(1v1,H)、晝夜干噠噠(1V2,高 H)、驚蟄(H 弟媳 兄妹 強(qiáng)取)、世紀(jì)不倫(侄叔侄H,女權(quán))、融籠中的糖雀(np,1v3)、蟾宮折嬌(1v1,H)、半年后
唐荼荼:“……我那是暈車?!?/br> 珠珠不信:“騙小孩呢,你分明就是想那個殿下了,你倆前陣子還夜里私會來著,我一看見他臉,我就全想起來了——爹聽了這事兒差點嚇?biāo)?,捂著胸口緩了好半天。?/br> 唐荼荼郁悶:“……你屬鴨子的?!?/br> 嘎嘎嘎叫,一點小事說得全家都知道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天天想啊想的,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毙⊙绢^拖著音咿咿呀呀地唱了句。 唐荼荼翻了個身,胳膊蒙上耳朵。 算算大軍行程,還沒到邊關(guān)呢,有什么好想的。 天公作美,連著幾天都是晴天,到了晚上才會飄些雪籽,太陽出來就全化干凈了。 唐家人每天動身晚,歇息早,人人全裹著大棉襖,這一路一點不苦,舒舒服服像出來旅游。 行到第五天,總算望到了天津府城墻。 城外的三岔口是個大集市,唐家到的時辰不早了,百姓陸續(xù)在收攤。唐荼荼拉著珠珠下車,挑了最干凈的食攤買了幾大碗鹵rou,給先生們分了。 guntang的熱氣蒸著臉,吃一口rou喝一口湯,特別滿足。 “姐!那是什么!”珠珠盯著對面一家食攤挪不開眼。 唐荼荼對著招牌認(rèn)字:“煎鲆魚尾?!?/br> 小販好手藝,把魚煎得很香,老遠(yuǎn)都能聞得著,唐荼荼本想買來嘗嘗,一口咬下去就放不下了。 煎好的魚皮子酥脆,里邊刺少rou鮮,外頭還澆了一層甜咸的醬汁,香得人舌頭都能吞下去。 那魚長得像個扁盤子,兩只眼睛往一邊湊,厚唇大嘴,長得很不像話,唐荼荼估摸是比目魚一科的。 好多人都怕這個魚頭,所以鲆魚頭尾是分開賣的,饒是小販一刀斬去了前半個魚身,把丑陋的頭臉都放到了另一個水盆里,唐大虎幾人還是不敢吃。 葉三峰笑說:“二姑娘請我,我身上沒裝小錢?!?/br> 唐荼荼把整個攤上剛出爐的魚都買了,由著他們?nèi)シ?,自己瞇著眼睛欣賞西邊的晚霞。 此處,子牙河與南、北運河匯合,所以叫三岔口,運河河道目測四十米寬,光是看看沿岸十幾個寬綽的上岸口,便能猜到春夏秋三季的水運有多熱鬧。 入冬以后河道冷清,風(fēng)光卻也很美,河堤灘涂上的蘆葦長得比人高,長廊棧道筆直,望不著頭,堆垛規(guī)整的稻亭上有哨兵值守,漁民唱著歌,趁著結(jié)凍前多多網(wǎng)魚。 外地來的人得檢查戶牒,排起了長隊,半天弄不完。 天快黑了,唐老爺尋思這會兒進(jìn)城不一定能找著合適的住處,打算在城外驛站呆一宿。驛站不接待百姓,一般是官家和帶著官書的傳令兵才能落腳的地方,伙食住宿都現(xiàn)成。 一伙人剛剛進(jìn)去,院里幾個灰衣打扮的奴仆對著他們打量半天,面面相覷。 其中有個管事模樣的青年,打著笑臉迎上來:“敢問先生,可是要去靜??h赴任的唐振之唐大人?” “是我?!碧评蠣敿{悶應(yīng)了聲。 那青年一個長揖到底,笑得熱情洋溢:“小的趙福,奉我家老爺之命,早早地出城來接迎,算著唐大人您家這兩天就該到了,我今兒前晌才出門,可巧,后晌就等著您了!” 兩邊熱絡(luò)地說起了話。 唐荼荼大概猜到了,這位趙大人是上一任的縣令,任期還沒秩滿,早早得了信,派親信出城來接他們了。 那趙福說:“大人何苦住這驛站?不如直接回家去住,我家老爺已經(jīng)把宅子拾掇妥了,進(jìn)門就是家,您把鋪蓋展開就能睡!” 唐老爺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 有這么個熟人帶路,什么流程也不用走了,守城軍大致驗看了戶牒,就放他們進(jìn)了城。 天津地勢北高東南低,坊市規(guī)劃遠(yuǎn)不如京城嚴(yán)密。 自前朝起,運河貿(mào)易日趨興盛,怕雨季時三岔口漲水決了堤,于是先往南邊挖了一條泄洪河,是西北—東南向的,直通入海。 到了本朝,盛家祖宗從天津起兵,當(dāng)了皇帝了,總得把老家好好修一修,于是重新建城,為了避讓這條泄洪河,西南角的城墻就修成了彎的。 貼著城墻行了半個時辰,又穿街過巷,總算到了靜??h衙。 天已經(jīng)大黑了,趙福帶著幾個家丁幫著他們解馬卸車,忙出一頭汗。 “這是衙后街,跟縣衙呀就隔一條街,衙門里頭公務(wù)瑣碎,還沒騰出來,等我家老爺收拾利落了,大人您一家再往衙門里頭搬?!?/br> 唐老爺忙說:“勞累你家趙大人費這心思,我明日必登門道謝。” 趙福笑說您客氣:“您遠(yuǎn)來是客,只管好好休息,我家老爺在吉祥樓備了宴,明晚為唐大人接風(fēng)洗塵!” 管家伯遞了塊銀子,趙福也不推辭,笑呵呵地收了。隔會兒他又折回來,喚了倆賣菜賣rou的上了門,給他們卸下了半車rou菜,米面糧油全準(zhǔn)備齊活了。 唐荼荼大致瞧了一眼,這哪是二兩銀子能買下的東西? 剛才管家伯遞銀子時,她掃了一眼,也就二兩碎銀,初來乍到給個小利,讓人家心里高興。那趙福一文錢沒要他們的,買這么些東西,說不定還得自己貼補(bǔ)。 唐老爺在禮部呆了多年,自認(rèn)也算是個事事妥帖的細(xì)心人,卻遠(yuǎn)不如這一個二十出頭的管事會來事兒,唏噓了句:“果然財賦之地,人文淵藪?!?/br> 這宅子是個兩進(jìn)小院,地方比家里原先的宅子小,緊一緊也能住得下。杜仲跟著客旅行走,他行程慢,還沒跟上來,華瓊派給的那些仆役得另找地方住。 果然如趙福所說,院里早早拾掇過了,窗明幾凈,桌椅板凳留了兩套,各屋都掛上了簇新的棉簾,廚房是新粉刷過的,瞧不見半點油煙黃漬,連井水邊上的青苔都燒過了。 這考慮得實在周全,唐夫人跟著老爺里里外外瞧了一圈,大感驚奇。 她叫人把車上卸下來的東西歸置歸置,把十來個仆役指揮得腳不沾地。主院才剛開了個頭,唐荼荼已經(jīng)把自己的院子拾掇好了,探頭問:“母親,要幫忙嗎?” “你收拾完了?” 唐荼荼笑瞇瞇:“古嬤嬤不讓我|干活,把我攆出來了?!?/br> 唐夫人站到她院門口瞧了瞧,好家伙,三四個嬤嬤比她那頭十個人干活還利索,褥子床被鋪整齊、床柱上綁了紅繩、衣服進(jìn)了箱,屋子擺放不方便的家具挪了地方……三下五除二收拾利索了。 進(jìn)門這一會兒工夫,古嬤嬤把宅子里所有家具全清點完了,列出了單子,請?zhí)品蛉诉^目。 古嬤嬤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夫人瞧瞧,看還漏了什么?咱們這是借住人家的宅子,等搬進(jìn)衙門時,得把人家的家具物歸原主,丟了少了都要鬧笑話。” “你說的極是!” 唐夫人哪里能想著這個,忙拿著單子回去清點了。 又過了半刻鐘,古嬤嬤又送進(jìn)來一張單子,上邊列了急需采買的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明兒一大早就得出去買的,還估算了大概花用。 到這會兒,正房里的幾個嬤嬤剛把衣箱收拾利落。 唐夫人腰酸背痛地坐下,揉著酸麻的手臂,心里有點不是滋味,跟胡嬤嬤絮叨。 “咱老爺分家辟宅前,大嫂心里邊拈著酸,三天兩頭把我叫到她院里,耳提面命,與我講這管家怎么怎么難,她這些年如何如何不容易?!?/br> 唐夫人:“當(dāng)時我不以為意。分了家以后,我一手cao持著里里外外,心里還挺得意,覺得自己做得不比大嫂管家十幾年差?!?/br> “今兒可真是臉疼,華家里邊隨便一個嬤嬤,掌事都是一把好手,這樣的,放咱家里當(dāng)個管家都算是大材小用了,在華家竟只是一個能干的嬤嬤……那位華太太得是什么樣的厲害人物,怪道老爺忘不了呢,他每到年根都往華家寄年禮……” 她一邊夸,一邊酸,直把胡嬤嬤笑得皺紋彎彎。 全家累得不行,原來的廚嬤嬤沒從京城跟過來,幾個會做飯的仆婦折騰出三大鍋爛糊面,配著燒餅吃得也挺香,吃完倒頭大睡,鍋碗都沒力氣洗了。 第184章 大約是地勢原因,縣城東南方向一馬平川,像個招風(fēng)的口袋,海風(fēng)灌入內(nèi)陸狂呼怒號著。 夜里風(fēng)很大,吹得窗紙都鼓了包,嘩啦啦地響。 唐荼荼睡不沉,迷迷糊糊地想:這紙糊窗不太頂事啊,更北方的屋子,怕是瓷瓷實實一個瓦房,連面窗戶都不一定敢開。 二殿下府里用的是明瓦,聽蕓香說,那是海里的大蚌殼,一點一點磨平,鑲在窗框上的,不透光,也不大好用。深海捕貝是危險的事,也只有皇家敢這么折騰。 唐荼荼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醒時摸過床頭的小本子,借著月光寫上兩筆思路,想著琉璃窗該怎么做。 玻璃制造條件不現(xiàn)實。大片的琉璃吧,作坊也燒不出來,除雜除不干凈,密度就控制不了,很容易崩裂。 她學(xué)建筑美學(xué)時,記得大清朝乾隆年間就有了玻璃花窗,洋人獻(xiàn)上去的技術(shù),內(nèi)廷還建了玻璃廠,專門給皇家做玻璃,好像是將大塊的、平整的彩色琉璃片切割成三角小塊,再以鉛條橫縱嵌合固定,接縫處抹一層灰膩子,粘牢實。 想啊想,半宿就過去了。 好在年輕,不貪覺,天將明時睡了一個時辰,起床那會兒又精神抖擻了。 日上三竿時,她抱著自己和珠珠的被子放太陽底下曬,聽到外院家丁說話。 “葉先生又要出去打酒?。俊?/br> 之后是葉三峰笑呵呵的聲音:“初來乍到,心中苦悶,唯有美酒解我愁腸?!?/br> 唐荼荼探頭瞅了一眼。 葉先生其人,脾氣挺好,從不見他紅臉,是個心態(tài)很年輕的大叔??烧嬉?xì)究起來,他大概要被列入“女人最不能嫁的十種人”之首,是個地道的街溜子,游街串巷,不務(wù)正業(yè),名為幕僚,也沒做什么幕僚的事。 今年哥哥進(jìn)了國子監(jiān)后,牧先生的月錢漲了五兩,高高興興給自己配了一副新眼鏡,一個度數(shù)低,一個度數(shù)高,看路和看書換著用。 葉先生還是老樣子。唐荼荼與他的幾次交談中,短暫地察覺過此人才華,是才思敏捷的那一掛。爹爹曾夸過他擅長變通,唐荼荼還沒發(fā)現(xiàn)。 門外有輛馬車等著葉先生,馬車掉頭時,風(fēng)拂起半扇車簾,傅九兩也坐在里頭。 ——得,倆街溜子手拉手出去玩了。 前晌將院子收拾利落,唐夫人與老爺商量半天,從早早備下的禮物中挑了一樣穩(wěn)妥的,他們帶來了好多東西,多是京城特產(chǎn),等著過年時候跟同僚和上官打交道。 官場送禮是學(xué)問,正經(jīng)送禮得送得恰到好處,下官送上官不能諂媚,同僚之間互贈見面禮,更要避諱結(jié)黨之嫌。 唐老爺挑的是一盒玉葉長春,團(tuán)茶里的第四綱,屬中上品,不算太貴重,還有一幅義山親手畫的山水畫。 “哎,真好?!?/br> 唐老爺又打開畫軸欣賞了一番,他對兒子畫技得意,放坊間一幅賣三十兩也使得。 “詩文養(yǎng)性情,丹青提神韻,給你哥哥去封信,就說叫他讀書的空隙也別忘練練畫,別耽誤了這手畫技?!?/br> “得了吧!”唐夫人斜眼睨著,拆他臺。 “老爺就是舍不得義山,昨兒就寫了一封信報平安了,今兒又寫!出門才六天成天惦記著寫信,走前你跟個鋸嘴葫蘆似的,說句‘爹舍不得你’會要你命!一出門了就天天念叨?!?/br> 唐老爺背著手瞪她:“跟你說不通!” 唐荼荼和珠珠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他們還沒出門,昨天的趙福已經(jīng)上門來請了:“我家老爺前晌就早早辦完衙門的事了,等著唐大人您上門呢?!?/br> 唐老爺趕緊帶著妻女去了。 衙門前堂后院,前堂辦公,后院住人。趙福帶著他們繞過一條街,就到縣衙后門了。 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五十出頭的老漢,面頰清瘦,身條撐不滿官袍,瞧著頗有兩袖清風(fēng)的氣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