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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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跟許多影衛(wèi)相處過,感覺那就是一群愛說愛笑的大孩子,原來都命苦。 “……對不住?!?/br> 芙蘭說沒事。 唐荼荼提起兩分精神,閑話家常似的問:“你們平時在哪兒訓(xùn)練?。俊?/br> 芙蘭目光一閃,喜眉笑眼道:“姑娘心眼兒鬼,成心套我話呢,那不能說,說了年頭兒能給我腦袋擰下來?!?/br> 唐荼荼一時分不清“腦袋擰下來”是夸張說辭,還是真的。血呼啦擦的事,從芙蘭嘴里聽來竟有幾分俏皮。 她尷尬問:“那蕭舉人……也在你們那兒訓(xùn)練么?” 芙蘭忖了忖,覺得這話能答:“在呢。他根骨一般,功夫底子淺,苦練一陣看看能不能趕上。他也教我們站軍姿,打軍體拳。” “那套拳法有點意思,六大營都有校尉去跟著學(xué)了。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們的精兵擅兵械、擅騎射,低等營兵練體能、練布陣——唯獨赤手空拳打架是個短板,打起來沒有章法?!?/br> “蕭舉人會的拳法多。至于軍姿,頭兒說我們練軍姿意思不大,可以拿去cao練剛?cè)胛榈挠味琛褪怯问趾瞄e、偷jian?;男卤白?,效果奇佳?!?/br> 那就好。 唐荼荼想:難怪這次見面瞧隊長有精神了,原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在努力和時代適應(yīng)著。 她和隊長都像楔子,不管適沒適應(yīng)環(huán)境,不管有沒有動力,都必須找點事做,找個合適的地方把自己釘進去。 個人價值與使命感連在一起,不做點什么貢獻,便渾渾噩噩得沒法活。 “姑娘得空了給我安個身份罷,將我收作個丫頭,管吃管住就行,好歹能有張榻,不然我得天天睡房頂去?!?/br> “知道了……”唐荼荼支不住眼皮了,把芙蘭的絮叨當(dāng)成背景,在馬車有序的晃動中重新睡過去。 府里都知道小姐病著,清早沒人來喊她起。唐荼荼困得哈欠連天,她也不悖著生理鐘,順其自然地睡到了日上三竿去。 夢里不知怎么,聞見了rou香,她聳聳鼻子,下意識地往香味的方向探。 女人哈哈大笑:“我就說了rou管用吧?天天喂那些粥粥水水的,有什么營養(yǎng)啊,又不是腸胃病,怎么就不讓咱荼荼吃rou啦?” 唐荼荼睜開眼:“……娘?” 華瓊笑盈盈哎一聲:“天天喝藥,你這屋里頭聞著都是苦的,能走能動的,干嘛要躺著呀?成天這么躺,好人也要躺出毛病來?!?/br> 唐荼荼:“我總暈?!?/br> 華瓊:“那就吃完rou再暈——我做了小餛飩,還鹵了豬蹄和肘子,人說生病了要吃親娘做的飯,吃兩頓就好了,我大清早提溜著菜過來的?!?/br> 一群丫鬟無奈瞧著,想說這不好克化。唐荼荼聞見rou香竟還真提起了精神,靠在床上,就著華瓊的手,一口一個吃起餛飩來。 說是給她吃rou,其實餛飩里頭就一點rou星子,全是菜和雞蛋豆腐,豬蹄一個沒見,肘子也就可憐巴巴切了半盤。 華瓊是喂小孩那種喂法,喂她一個,張嘴“啊”一聲,弄得唐荼荼哭笑不得,久違的鮮活氣沾了一身。 一大碗下肚,她摸摸肚子:“還有嗎?” 華瓊:“不能吃了,吃多了克化不了?!?/br> 她端過碗,很不講究地把荼荼剩下的半碗雞湯喝了。 才問:“怎么見天的病啊?你頭天病的時候,葉三峰就跟我招呼了一聲,我沒好意思過來——一點小傷小病的就往你這兒跑,弄得你母親臉上不好看——可你這三四天不見好,怎么回事???” 毒香之事傳不到民間,唐荼荼揪緊昏迷時的一線清明,搬出院使那個理由來糊弄:“我這個月月事到了,正好夜里吹了股風(fēng),就病倒了?!?/br> 華瓊:“看著壯實,風(fēng)一吹就倒,別是氣血虛吧,回頭給你找個名醫(yī)診診,氣血虛得早點補,不然長大了有的麻煩。” 唐荼荼笑瞇瞇聽著,偶爾接一兩聲,她娘就能自己搭起一臺戲來。 “想去娘那兒么?”華瓊問她。 唐荼荼:“???” 華瓊:“去我那兒住個十天半月的?!?/br> 唐荼荼探頭瞧了瞧,母親并不在屋里,可是胡嬤嬤在,當(dāng)著胡嬤嬤的面,唐荼荼怕自己答應(yīng)得太利索了,回頭母親心里不高興。 她憋了三秒鐘,才迫不及待道:“想!” “年紀(jì)不大,顧忌倒是多。等著!” 華瓊慧極,只消一眼就知道她心思,搓搓她的臉,出門往正院去了。不多時又回來,吩咐福丫和芳草:“收拾兩身換洗衣裳,跟你們姑娘一塊過去住幾天吧?!?/br> 也不知華瓊怎么跟唐夫人說的,唐夫人一點沒介懷,笑著放她走了。 今兒天不是很晴,有些風(fēng),怕她出了門吹著風(fēng),唐夫人還拿披帛給她包了頭。五彩的生絲綃紗中勾著銀線蝴蝶,算是唐夫人為數(shù)不多的花哨東西。 唐夫人因為這“花哨”,高高興興買回來,又因為這“花哨”,一次都沒穿出去過,怕穿出去惹人笑話。 唐荼荼便頂著一腦袋五彩斑斕的花蝴蝶,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地出了門。 她分明又困又暈,后腦勺沉甸甸地往后墜,離了唐府,透了透新氣,又立刻覺得天清地明了。 西市上照樣熱熱鬧鬧的,這是中城十二坊里沒有的鮮活氣——那些官家全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天涼以后,各家夫人小姐不愛動了,巷道里沒了那些穿金戴銀的美麗,不免顯得蕭瑟。 西市上不同,還是斗雞走馬的熱鬧。這邊吆喝著:“掌柜,一斤牛rou!添截舌頭做饒頭!” 那邊吆喝著:“秋季清肺潤肺燉梨膏,滋補養(yǎng)生老鴨湯!” 各家食肆里都添了熱鍋子,掛起大紅旌旗,上邊畫“一個鴛鴦鍋上飄三道煙”,這就是熱鍋子的標(biāo)志。 剛出鍋的鹵串連著大鐵鍋端到鋪門口,一鍋端上去,周圍食客聞著香便一擁而上,塊兒八毛的吃個熱鬧。 舉著簾子累手,唐荼荼伸手要把簾子掛起,好好看看人間煙火,被華瓊一扇子敲手背上。 她娘美目一瞪:“想不想好了!吹股頭風(fēng)又要病!” 唐荼荼只好放下。 華瓊掃了一眼她看的方向,“想喝老鴨湯下午我給你燉,外邊賣的都是拿鴨架熬的,沒什么吃頭。” 唐荼荼笑起來:“行!” 華瓊又道:“你裘叔叔來過信兒了,他們初七到的揚州,說是你那花椒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運過去了,走水路也沒受潮。咱們不是包成小包想走散貨么,賣得不好?!?/br> 她說話實誠,沒那種“我怕娃娃難過,騙你說賣得很好”的心思,賣得不好就是賣得不好。 唐荼荼有點失望,又聽娘說:“不打緊,入秋以后是豐收的時候,趕廟、祭神、打節(jié)場的,各種廟市上都有‘老饕宴’——何為老饕宴呢?就是一群愛吃會吃的名嘴,他們坐一塊吃席,品鑒新菜。” “江浙兩地富庶,一個‘吃’字上頭講究得不得了,秋冬兩季有各種廚神大比、文饕作賦,要議定明年的宴節(jié)菜。你裘叔叔打算聯(lián)系幾個川菜大廚,把椒麻菜的名頭打出來,花椒就不愁賣了?!?/br> 江南啊…… 京城百姓都有點皇城腳下的自矜,看外國人,統(tǒng)稱藩鬼;看外地商幫都是窮地方來賺錢的,窮山惡水出商幫嘛,舍下妻兒老母出來賺錢,不是苦命人是什么。 唯獨對江南高看一眼——都說“物華天寶莫出京城,人杰地靈還看江南”。江浙,是多少百姓的心馳神往之地。 唐荼荼:“真想去啊?!?/br> “那就明年去唄,娘帶你去?!?/br> 華瓊手里頭沒缺過錢,什么事兒都輕松得只需一句話,唐荼荼愛死她這說走就能走的魄力了。 第159章 倆月沒來,華宅依舊熱熱鬧鬧的。這么大個宅子,分明只住著華瓊和華姥爺兩位主子,廚子加上仆役湊一塊也沒十個,卻能過出百八十人的熱鬧來。 幾個嬤嬤正坐在院里說話,瞧見華瓊領(lǐng)著她進門,七嘴八舌地招呼著,好像唐荼荼不是倆月來一趟的客人,是府里正兒八經(jīng)的小姐回家了。 “二姑娘來啦?” “快派個人去街門口喊老爺回來!” “哎喲,二姑娘又長高了,大姑娘一天一個樣?!?/br> 唐荼荼尋思自己最近幾乎沒鍛煉,工部的飯油水又足,光吃不動是大忌,她小臂的rou都瓷實了。遇上熟人不是夸她聰明,就是夸她長高了。 她不在意這個,聞言就只是笑:個子高點好,上馬車都不用踩凳,一抬腿就上去了。 唐荼荼左右瞅瞅:“賬房先生們呢?” 華瓊手搭在她肩膀上往里走:“都回家了。每季末才統(tǒng)賬,就是每三個月過來一個月,忙完了,就各回各家了。都是五六十的老太爺了,家里牽掛著,一直住在咱們這兒不是個事。” 唐荼荼納悶:“賬房這么賺錢?一年干四個月就能賺夠錢了?” “那可不,一天二兩銀子呢,多勞還有提成?!比A瓊又道:“賬房只算是掛在咱家名下的長工,跟牙行簽了二十年契的,不能泄露咱家生意走賬。一年里頭不忙的那幾個月,他們也接外活兒。” 走到正院,華瓊摁在荼荼肩膀的力道重了重。 “你等會兒,我叫倆嬤嬤把你屋收拾出來,給你換套床褥。你上回住的那屋,鋪的還是涼席和夏涼被呢?!?/br> “好嘞?!?/br> 唐荼荼一聽,就知道那屋子沒人住過。說明那不是客房,是專門給她留出來的屋子。 嬤嬤燒水上茶,兩人坐在院里喝盞茶的工夫,又見著了個熟人。 傅九兩一路踱著園中的石子路過來,走姿滑稽,他幾乎是踮著腳、貼著廊邊走的,人還沒走到跟前,隔了一個轉(zhuǎn)角便說上了話。 他嘖聲:“掌柜的天天弄這邪門東西。誰家往青泥路上安鵝卵石啊,硌腳硌得這能走嗎?” 唐荼荼腳底板厚,鞋底更厚,走過來一點沒感覺。 華瓊哈哈大笑:“老太爺非讓安上,他跟句家老爺學(xué)來的,說是每天來來回回地走,按摩腳底xue位,能延年益壽?!?/br> 她跟荼荼笑說:“你姥爺啊,前兩年不忌辣、不忌酒,街口那家不干不凈的爆炒大腸配上羊雜湯,他能吃三大碗;成日天不亮就起來刷馬、剁馬草,誰也勸不住——一勸他就橫眉豎眼,嚷嚷著‘誰也別管我,累死了也好早點下去見你娘’!” “言猶在耳啊,這兩年,姥爺又可著法兒地延年益壽了,天天在外邊跟著一群老頭兒打八段錦和五禽戲。這鵝卵石路一時成風(fēng),一群老太爺家家起了地皮,重抹了地。” 唐荼荼捧著杯子直笑。 笑過了,又有點心酸。 人到晚年,老人家是什么樣的心境能從中窺得片縷,五十歲時脾氣還硬,不服老;六十歲時不敢老,七十歲害怕老,琢磨著如何長壽,多看看世間好風(fēng)光。 傅九兩一路閃躲挪騰著過來了,仔細(xì)瞧了瞧唐荼荼,唇角翹得老高:“二姑娘怎么過來啦?稀客呀!倆月來一趟,還認(rèn)得家門朝哪兒開不?” 生意人說話都九轉(zhuǎn)十八個彎,唐荼荼從這話里品出了一絲絲的嘲諷,她有點窘迫,不知道怎么應(yīng)答。 她知道傅九兩是在諷刺她不念情分,自上個月從圍場回來以后就進了工部,忙得腳不沾地的,把娘這兒給落下了,沒工夫過來。 她這迂腦袋都能聽出來的意思,華瓊只聽聽語氣調(diào)調(diào)兒就清楚了,斜眼睇著傅九兩。 “荼荼還知道給我做個皮影兒呢,你又是來蹭哪頓飯?。砍商靵砦疫@兒蹭吃蹭喝的,蹭吃也得有蹭吃的禮節(jié),提上小酒小rou來呀,連根菜毛也沒見你提來?!?/br> 唐荼荼就又捧著杯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