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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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唐珠珠看了看她,看了看荼荼,又看了看她娘,沮喪地坐回椅子上了。 一下子又擊中了唐夫人的心。 老母親無奈吁口氣:“不用問你爹了,回屋收拾東西去吧,等你爹回來了,我跟他說。在外邊玩,你一定要懂事,聽你華姨……” 珠珠歡呼一聲,沒等她娘說完,拉著唐荼荼飛奔向院門。 華瓊忙道:“別大包小包得裝,沒那么些地方!帶兩身換洗衣裳就行,好看的帶一身,不好看的帶一身,騎馬要弄一身土!” “知道啦!” 半個時辰后,三人收拾妥當(dāng),拜別母親,坐上了華家的馬車。 第26章 東西市是全京城道路最通達的地方。四面各開兩門,橫縱各兩條直道,將市場切成了九個格子。 時近黃昏,街上正是熱鬧時候。 與東市滿街的大商肆不同,西市這邊全是小鋪,商品品類也比東市全得多,米面糧油,布帛香料、酒館茶舍、柴炭牙行,零碎小件一應(yīng)俱全,各色的酒旌簾招高高掛著,鋪名往往都寫個“某某家雜鋪”。 臨街的店面也沒東市那么敞亮,招牌小,地方也小,像食肆茶舍這些小鋪,都要架棚支桌,侵街占道,還有許多沒租鋪面的,推個小食車,賣各種糕餅食團的都沿街擺開,擠得路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片人間煙火氣。 路人穿行其中,灌了一鼻子?xùn)|家西家的香氣,不一會兒,手上總要拎一兜子吃食。 鋪家的孩子都在街上你追我趕地玩耍。車夫不敢再鞭馬,由著馬慢吞吞地走,唐荼荼把左右兩邊簾子掛起來,看街上風(fēng)光。 華瓊坐在前車上,帶著兩個仆婦下了車,一路看見什么買什么,蔬果干貨點心,見什么都要捎點,兩手拿不動了,仆婦就折身往馬車里放。 她似是這片的常客,不管走到哪家小鋪,里頭的掌柜瞧見了,都要打著笑臉上來招呼:“姑娘,今兒怎么買這么多東西?” 遠遠瞧見車里幾個孩子,也會探頭探腦地往車里打量。 華瓊也不說透,只笑道:“帶幾個小孩兒去家里玩?!?/br> 唐荼荼正感慨著她娘人緣可真好,滿大街這么多掌柜都跟她熟,一定是個特別愛花錢的主顧。 她還沒感慨完,便見一間魚鋪的掌柜——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提起地上一個魚簍遞給了她娘:“小孩兒愛吃魚,這兩條肥的今兒一天了沒人買,都嫌太重壓秤,三當(dāng)家全拿走!” 他嗓門實在,這一聲好像什么信號,周圍好幾家店主聽見“三當(dāng)家”,都探頭出來了,左右鋪子里的男女掌柜們以各種腔調(diào)喊著“三當(dāng)家”。 “我今兒打的豆花也好,三當(dāng)家拿回家做個湯。” “這是三當(dāng)家的侄兒和侄女呀?進我家吃呀,上好的羊rou在鍋里燉著呢,骨頭我都沒舍得揀出來,都在湯里熬著。” 一連二、二連四的,周邊一片小鋪都出來了人,招呼“三當(dāng)家”。 唐荼荼的笑僵在臉上。 她掃了一眼珠珠,傻丫頭只顧盯著外頭的糖葫蘆垛子看,沒注意這頭。 唐荼荼飛快附到哥哥耳旁,問他:“哥,你上回不是說,娘辛辛苦苦才攢下那點兒家業(yè),上邊又有兩個舅舅,娘將來還一定能分得多少,她挺不容易的么?” “不是么?”唐厚孜愣愣反問。 唐荼荼:“……” 唐荼荼對他無話可說,自己腦子飛速轉(zhuǎn)起來。 三當(dāng)家,三當(dāng)家,什么三當(dāng)家?意思是……這半條街,都是外祖家的么? 店家們遞出來的東西,華瓊有的收了,有的沒收,笑著推回去,只說“今兒吃不到”。她身后仆婦各個精明,不用問價,估摸著給足了銀子,兩邊推讓兩回,掌柜都把銀子收住了,結(jié)了幾樁沒過稱的買賣。 沒一會兒工夫,雞鴨魚rou蔬果糕點全買齊了,華瓊交給仆婦,自己騰出手,回了車上。 馬車一路穿西市而行,快要行到西南角門時,往左側(cè)一拐,拐進了一條巷子。 西市四條直道,臨街的都是商鋪,商家都住在里邊的宅子里。 “到家啦?!比A瓊頭一個跳下馬車,幫著他們來解馬,“義山還記得咱家什么樣兒沒?上回你過來玩,還是去年正月的事兒了?!?/br> 唐厚孜道:“怎么會忘?人多,可熱鬧?!?/br> 唐珠珠是頭回來,唐荼荼年前來拜過一回年,只在外院坐了一刻鐘,幾乎是放下年禮就走,也跟頭回來沒差別。 商戶人家,門房比唐府的機靈,紛紛出來給小少爺和二姑娘見禮,各個恭敬,仿佛真是自家小主子出門逛了個街回來了。 才剛進二門,又見一個老漢連走帶跑地迎了上來,激動得不得了:“乖孫兒,荼荼?。“牙褷?shù)攘艘惶靽D,就怕你倆不高興過來?!?/br> 唐荼荼來拜年那回呆的時間太短,沒見過這位老太爺。她臉上還沒擺出合適的表情,就被老人家握住了肩膀,瞇著眼睛細細打量她。 “你娘說你胖得不像樣了,姥爺瞧著這不挺好么,哪兒胖了?這大眼睛大下巴大奔頭的,這是福相!” 唐荼荼笑出來,雙頰的rou鼓起來,更福相了。 華老太爺個兒不高,是個臉皮干癟的老爺爺,清瘦,但精神頭很好。大概是年紀大了怕著涼,單衣外頭套了件綢面馬甲。 唐厚孜跪下磕了個頭,響亮地叫了聲:“姥爺!” 唐荼荼和唐珠珠手拉著手,也福了一禮。 華老太爺瞇著眼睛瞧了瞧珠珠,一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笑哈哈地應(yīng)了,抬起袖子就要掏銀錠子發(fā)壓歲錢。華瓊連忙攔下,啼笑皆非道:“爹,還沒到過年呢,給什么壓歲錢?” 院里的下人規(guī)矩都很好,都垂手靜立在路旁,不打擾他們一家人熱鬧。 華家園子大,不像荼荼家里——園子頂多算是個種著花草的院子,左右還挎著少爺小姐的兩個小院,外院的男仆走過去都不敢斜視。 華家的園子就是地地道道一個園子,假山疊砌,花樹交錯,野趣盎然,回廊曲折。園中還挖了一潭小池,一座秀氣玲瓏的水榭落在竹橋盡頭,池里各色兒的錦鯉都吃得膘肥體壯,大的有珠珠小臂那么長。 不說是一步一景吧,卻明顯是精心布置過的園子,不像唐家那院兒,花匠由家丁兼著,幾把花種草籽撒下去,長出什么算什么。 西側(cè)有一拱圓圓的月洞門,其后有密林修竹,掩蓋住了一片院舍。 華瓊瞧荼荼一直往西頭瞅,以為那邊養(yǎng)的小狗跑出來了,她跟著瞧了一眼,只看到那扇洞門。 “那邊是什么?”唐荼荼問。 “西園那邊是賬房,住著一群老先生?!?/br> 華瓊笑道:“這宅子原本沒這么大,是打通了左右總共三座宅子。西市這邊地界小,不是專門住人的地方,供商賈落腳的宅子也都是小宅,住得憋屈,所以只能買下兩邊的,各拆半堵墻,打穿過去?!?/br> 又叮囑他們幾個:“賬房先生們最忌諱吵鬧,算錯一個數(shù),一盞茶的算盤就白打了。你們仨要是想去看看,就輕悄悄過去轉(zhuǎn)悠一圈,可別叫喚,不然老先生要拎著算盤打你們了?!?/br> 唐珠珠哧哧笑:“知道啦華姨,我才不愛看撥算盤呢?!?/br> 從唐府來華家?guī)缀鯔M穿過了半座京城,坐下歇了一刻鐘,天就見黑了,華瓊買回來的吃食一半是現(xiàn)成的,廚房沒多久就備好了菜。 唐荼荼細致觀察著,這里的盤碟碗筷都比家里精致許多,那筷子摸上去似玉,涼涼地沁著手心,盛夏天別提多舒服。 “華姨,你家的桌子怎么能轉(zhuǎn)圈圈呀?” 聽到珠珠問話,唐荼荼抬眼看去,呆住了。 圓桌是雙層的,桌上還支著一面圓圓的大木盤,中有軸心,輕輕一轉(zhuǎn),連桌帶菜都轉(zhuǎn)起圈來。 竟然是一張旋轉(zhuǎn)餐桌? 唐荼荼睜大了眼睛。 她來到盛朝之后,吃過好幾回宴席了,酒樓也去過幾家,從沒見過這樣的轉(zhuǎn)盤桌。多數(shù)人家都是兩頭換著菜吃,講究的人家,得有侍膳丫鬟站在邊上布菜,主子想吃哪樣,手一指,丫鬟繞著桌走過去盛,叫人看著都累。 原來轉(zhuǎn)盤桌都做出來了,盛朝的人竟有如此巧思? 唐珠珠已經(jīng)玩得不亦樂乎了,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停下,張嘴問:“華姨,這桌子是怎么做的呀?” 華瓊目光微閃,半真半假說:“這桌叫流水桌,華姨貪嘴,每回吃不著桌對面的菜總覺得難受,找木匠打了幾套這樣的桌子,留在自家用。你們吶,可別往外邊去說,別人聽見要笑話我了?!?/br> 唐荼荼:“怎么會笑話?夸您巧思還來不及?!?/br> 華老太爺咂著小酒,插入話來湊熱鬧。 “你娘啊,就愛鼓搗這些不實在的東西,什么帶四個木轱轆的椅子,什么能掛墻上的架子,腦子里天天想得跟別人不一樣,做了一堆東西,也就這幾樣能湊合用用,剩下的都是禍禍木材,做不出個樣兒來——她每回畫了圖拿出去找人做,街門口的木匠鐵匠啊,一看見她就躲?!?/br> 唐荼荼笑聽著,冥冥之中,有一道靈通一閃而過,快得她沒能抓住。 一家人吃了一頓極豐盛的晚飯,坐在院子里納涼。 華家確實是闊綽,唐夫人舍不得封的紗,華瓊這里封得嚴嚴實實。她不像別人用粉紗白紗,全是極淡的青色,人坐在廊下,像坐在一片淡青色的霧里,叫月輝更朦朧了幾分。 唐珠珠年紀小,熬不了那么久,早早就困了,華瓊讓丫鬟領(lǐng)著她去客房睡覺,自己坐在院里跟兒子閨女說話。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十幾個仆婦,只有他們。 老太爺嫌正院風(fēng)大,空著正院不住人,跑西頭跟一群賬房先生住,華瓊住在東邊,正院是空的,廂房也全是空的。 唐厚孜忍不住想,娘平時一個人是怎么住的。 他跟唐老爺是一樣的脾性,人前極少開口,人少的時候才會蹦出來幾句話。 “娘,大舅二舅他們呢,怎么沒看見?” “他們來做什么?”華瓊一愣,迷瞪了片刻才想明白:“你以前都是逢年節(jié)過來看看,年節(jié)時候,全家都聚在一塊,自然人多。平時我們不住一塊,這宅子只有我跟你姥爺住。你大舅在延康坊,二舅家在長壽坊,都離得不遠,一刻鐘都能趕過來。” 唐厚孜臉上的好奇全挎了下去,面色青青白白,他僵坐了兩息,突然屈膝跪下,一個頭磕到了地上。 “孩兒不孝!不能承歡娘膝下,叫您日日冷清至此,以后我一定常來看您和外祖。” 他一抬頭,滿眼淚花子:“娘要是想成家,您只管憑自己心意,不用顧忌孩兒和荼荼!” 華瓊眼皮直抽,“啪”得一蒲扇拍他腦袋上,沒好氣:“天天跪跪跪跟誰學(xué)的?你爹沒教你個好!誰說我冷清了?娘要是想成個家,京城男人不是隨我挑?” 唐荼荼:“……” 唐厚孜:“……” 第27章 華瓊咳了聲,重新?lián)纹鹨粋€為娘的派頭來,這回,話說得勉強像了樣。 “遠香近臭,你倆住得遠點,娘還會想念想念。要是天天住我眼皮子底下,這個張嘴要吃要喝,那個讀書要上下打點,里里外外花用多少,寒冬酷暑怎么安排,前院后院的奴仆哪個得力、哪個jian猾……光是想想這些我就頭疼,成什么家呀?” 華瓊仰頭望著天:“娘想做的事還沒做完呢,留不出心思來cao心后宅瑣事,要我定下心來圍著別人轉(zhuǎn),可比要我命還難?!?/br> ——那您當(dāng)初怎么就看上我爹,成了家,還生兒育女了呢? 唐荼荼想問,話到嘴邊覺出不妥,她這芯子也不是人家閨女,哪里來的底氣問這私事?只能把話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