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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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笑起來,隔著門哄了她兩句:“沒事沒事,露了個肩膀罷了,誰也不知道的,你還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br> 屋里沒聲音,小丫頭鬧脾氣了。唐荼荼搖頭笑笑,說完就要回自己屋,剛抬腳邁出一步,瞧出了不對。 院北頭,她的那間私庫房,竟然是亮著的,里頭有一道長影,映在窗上。 有人?! 唐荼荼寒毛一下子豎起來了,悄無聲息地貼過去,確認自己沒看錯,盡管那道影子一動不動,可明顯是個人形。 身量高,上身輪廓寬,還是個男人? 家丁都在外院住著,內(nèi)院就哥哥和爹兩個男人,誰會在她的院里? 唐荼荼越想越悚,記起前幾日天井上蹲的那個賊,不敢再等了。 她撿起墻邊一根扁擔——給珠珠架秋千時打頭樁用的——慢騰騰朝著庫房走了過去,站在門前長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沖了進去。 里頭果然是人! 還不止一個,墻角還站著一個,都穿著一身黑!必定是賊人! 唐荼荼抄起扁擔就朝著房中那人的胸口擊去,用盡了力氣,她那時有時無的大力竟在這當口詐尸了,在兩臂間流轉(zhuǎn)起來。 這一下砸不死,也得砸他個動彈不得。 房里的人一動不動。 可扁擔揮起的那一瞬間,身后似有兩道輕飄飄的風聲落下,刀鋒出鞘聲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響起。 唐荼荼心里一咯噔,反應快到了極致,橫桿回擋,“鏘”得一聲,撞上了一把刀。 那扁擔是截爛木,不是什么好東西,可她的揮勢剛極迅極,竟生生震折了影衛(wèi)的刀。 影衛(wèi)目光驚異起來,飛快棄刀變?yōu)榍苣檬?,一邊一個地,鎖死了唐荼荼兩條手臂。 從小習武的人,不是她一個半吊子能撼動的。一把刀穩(wěn)穩(wěn)當當架到了她脖子上,再一動,就是人頭落地的命。 站在輿圖前的少年總算轉(zhuǎn)過頭來。 屋里燭臺點了十幾盞,在這能晃瞎人眼的明亮中,唐荼荼總算看清了他的臉。 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孔,上下半張臉似能割裂開看,眼角眉梢都淡極,那雙眼睛古井無波地看著她,似有佛相;下半張臉如同鑲了個冰殼子,罩在臉上,頷骨收得極緊,唇抿成一線,眼里的溫和全都干凈利落地收進那個殼子里。 好相貌,好氣質(zhì),還叫那身黑帛衣,束出了一截好腰身。 這位二殿下肩背舒展地站在那兒,負在身后的手白凈,一身貴氣渾然天成。 一開口,說的話也貴氣逼人。 “你私繪輿圖,窺探布防,當街擄人——” 晏少昰垂眸,省視著她手里的扁擔,慢悠悠補了四字:“行刺皇子——好大的膽子?!?/br> 唐荼荼僵成了一塊石頭。 “面我不跪?” 唐荼荼松開手,把扁擔扔下,全身僵硬地跪下了。 晏少昰掃她一眼,繼續(xù)盯著她掛在墻上的白絹看,目光一寸一寸挪,抬手在輿圖上圈點。 身旁有拿著紙筆的影衛(wèi),他圈點一處,影衛(wèi)謄錄一處,足足畫了十幾張紙。 半晌,把那圖上顯眼的標記都錄了下來,可細碎之處仍有許多遺漏,今夜是看不完了。 “抬頭?!标躺贂g道。 唐荼荼人在屋檐下,只能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她見二皇子指著墻上的輿圖問:“我盛朝沒有這樣畫圖的方法,你是哪里人氏?” 唐荼荼喉嚨干澀,可心卻不怎么慌,她把自己的來歷背得清清楚楚:“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外祖家祖籍山西?!?/br> 晏少昰又指著圖上一些“3、6、12”樣的字符,“這大食數(shù)碼,你從哪里學的?” “書上看來的?!碧戚陛奔毬暭殮?,爭取把自己凹成一個完全無害的小姑娘:“書館里有很多藩人的書,多是原文,加了注解的書不多,但也能找著些。” 晏少昰:“你圖上尺寸嚴密,各坊大小長寬不一,長者三百七十余丈,短者一百八十余丈,城墻河道尺寸更大,憑你一人之力如何測得?” “數(shù)磚……” “嗯?” “就是數(shù)磚頭,坊里鋪的都是青石磚,每年翻新,磚頭大小幾乎一樣,小坊長八百多塊磚,按磚長算一算就知道了?!?/br> 她說得輕巧,晏少昰心中一動。時下最精明的乘積術算法,是大食人傳過來的格子算數(shù),能算得最大的,也不過就是百數(shù)乘百數(shù),再多,便只能拆繁為簡了,還需多次驗算,繁瑣至極。 而京城的術算能人都在國子監(jiān)任先生,她從哪兒學會的? 他避過這一問,又指著那圖,單獨挑出了幾個獨字:“這幾個字,與我盛朝官文不同,你從哪兒學的?” 這是簡體字……唐荼荼目光微閃,這個答不出。 晏少昰也不給她編瞎話的時間,一問一問之間幾乎不停頓:“你窺探崗樓與城防,打算做什么?” 唐荼荼艱難道:“……居安思?!f一哪天,亂臣賊子發(fā)動內(nèi)亂……站得高看得遠……” 晏少昰面無表情看著她,聲線極平。 “本殿令人查過了你唐府近十年來的事,并無異常,只有你是個異類。自去歲冬至起,你大病一場,之后便性情大變。從本家遷出落府以后,你舉止更是怪異得很,你爹娘以為你中了邪,幾乎要請道士入府做法,為何?” 唐荼荼:“……那道士騙錢……” “今夜你唱念做打,威逼利誘,好一番功夫,也不像個十四歲的姑娘?!?/br> 他一句一句,問得極有章法。 那雙眼睛,幾乎要透過她的皮囊,剖心礪骨,看看她藏在皮囊下的是個什么玩意。 唐荼荼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只有她自己聽得到,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緩一拍,急一拍,最后串聯(lián)成線,咚咚咚咚如一聲急過一聲的鼓點。 “我……” 她眼前無數(shù)光點閃爍,看東西重了影,看人也模糊起來,幾息間,便什么也看不著了,四面都黑下來。 晏少昰的問話還沒停:“你這半年吃喝無度,胖……” 他忽的抬眼,竟見這姑娘抬手扶住了墻,抖了起來。 她從頭到腳都抖得厲害,臉色青白嚇人,腳下一軟,竟朝著架在脖子上的刀撞了上去。 持刀的影衛(wèi)急忙收刀。 晏少昰皺起眉:“你怎么了?你……” 話沒說完,她竟直挺挺地朝他栽了過來。 第15章 一說“胖”她就暈,晏少昰直覺有古怪。 他不下令,屋里沒人敢去接。晏少昰也沒伸手,他身份貴重,萬萬不會去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他自小習武,從過多位師父,打從會扎馬步的年紀起,就知道胸腹是自己要害,絕不能露。倘若伸手去扶,他的胸腹要害就全敞露在她一尺之內(nèi),抬手就能刺他個血窟窿。 瞬息間轉(zhuǎn)過這個念頭,是以,晏少昰只伸出了一只鞋尖,在唐荼荼以頭搶地之前,準準地以鞋尖墊在了她額頭下,阻了阻下墜的勢頭,沒叫她撞破腦袋。 可晏少昰被這一下砸得腳趾蜷縮起來,咬牙才沒悶哼出聲,晏少昰不合時宜地想,她這個人、這張嘴再假,這身rou可是真實在。 她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竟也沒暈,照舊抖得蜷成一團,連同手腳都痙攣起來。 “殿下。”廿一近前一步細看:“瞧著像是發(fā)了病。” 晏少昰覺得不對,把她掀了個面兒,探手去翻她眼皮,又探了心跳。 那駭人的心跳隔著薄衣傳入他手,晏少昰面色遽變:“傳太醫(yī)!” 耳邊的聲音漸漸拉遠,又回近。唐荼荼眼前還是一片雪花點,用力咬了下舌尖,咬回了兩分清明:“不要傳太醫(yī)!吃的……給我吃的……別傳太醫(yī),別吵我家人……” 她一手抓著自己前襟,大口喘氣,一手攀上他手臂,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根浮水稻草。 晏少昰怔了怔:“吃什么?藥么?” “什么都行……米面雜糧、瓜果點心,什么都行……” 晏少昰:“還不快去!” 影衛(wèi)各個本事通天,最先拿來的瓜果點心,沒一會兒就全進了她肚子。不過一刻鐘,后頭的小面包子云吞也全跟了上來,這大半夜的坊門都關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弄來的吃食。 唐荼荼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徹底沒了吃相,等一碗熱騰騰的面順著喉道滑進胃里后,她眼前那模模糊糊的黑才褪下去,手腳有了點溫度,又吃開了一籠半溫不涼的包子。 “吃慢點……”晏少昰喉頭干澀,生平頭回體會伺候人吃飯的酸爽。 他這好半天,眉頭就沒解開過:“你這是什么???” 唐荼荼不想多講,咽下一口包子,含糊道:“食量大,吃得多,不能餓著?!?/br> 晏少昰:“誰餓著你?” 他令探子查過唐府十年來的所有事,知道府里這位唐夫人不是她親娘,又記起來捉人的那天晚上,后院的仆婦都要睡下了,她還在后院扛著镢頭種菜。 一時間,各種后宅陰私鉆進了晏少昰的腦袋——堂堂五品官家夫人,竟克扣繼女吃食? 他面沉如水:“你母親餓著你?不讓你吃?” 唐荼荼搖搖頭:“母親對我很好?!?/br> 晏少昰微瞇了眼,不知是信了沒信,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唐荼荼的吃相。 小面碗兒淺,一碗也不過兩筷子面,不算什么;那籠包子不大,卻有六個,影衛(wèi)大概是估摸著女孩子的飯量買的,尋常姑娘吃一半就飽了,她通通吃了個干凈,最后還喝了一小碗清凌凌的浮圓子湯。更別說,還有前頭的瓜果點心。 真是……好大的胃口…… 晏少昰光是看著,就覺得好撐,掃了一眼她肚腹,竟沒撐起來,不知吃下去的都去哪兒了。 唐荼荼沒心情顧及他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自己光顧著難受了。 庫房地界太小,她犯病時就被人抬進了自己的屋,眼下,幾個影衛(wèi)都垂手立在屋門旁。盡管沒人盯著她看,唐荼荼還是覺得如芒刺在背。 她穿到盛朝半年,這是第二回在人前犯病。 頭回是四月份,唐老爺給她斷了零嘴、又規(guī)律三餐不讓她多吃的那回,當時唐荼荼也想著得改了自己這暴飲暴食的毛病,卻沒改成,戒斷反應來得又重又急,也是心跳如擂鼓,眼前發(fā)黑,手腳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