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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45節(jié)

    王莼不情不愿地?fù)炝诵牌饋?,一目十行,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同,都是些尋常的問話與安排,只是好像這紙比平時要厚一點,看起來有兩張,用指尖去捻,卻捻不起來。

    他惱羞成怒,瞪著侍從生悶氣。

    “不對呀,傳信的人說了,殿下讓我們十日后開始執(zhí)行計劃,安排好了立刻撤退,都寫在信里了?!?/br>
    “……”王莼無言以對,又被裴稹擺了一道。

    都已經(jīng)叫傳信的告訴你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寫封信,告訴他信里有安排呢?擺明了是逗他!

    不過這消息倒是好消息,王莼一想到不出十天,他就能踏上回京的歸程,立刻振奮起來,提筆開始安排諸項事宜。

    百里開外的沭陽城,一人身著玄衣,坐在城樓上,眺望著遙遠(yuǎn)的北方城池,天際風(fēng)云變幻,空氣似乎凝滯了,端陽節(jié)特有的蒲艾香氣從城中各處升騰而起,攪散了這股壓抑的氛圍。

    裴稹手邊擺著一盤灰水角黍,手中也拿著一個剝開了的角黍,并不在意沾染在手指上的米粒,慢悠悠地享受著這美味,行動舉止間不見粗俗,卻有一份閑適淡然的意味。

    他的衣袖被城頭的清風(fēng)吹起,露出腕上的五彩絲繩。

    等他吃完了,身后的侍衛(wèi)才敢開口,恭敬道:“殿下,網(wǎng)已經(jīng)撒下,只等大魚咬鉤。”

    裴稹卻是一笑,冷玉鳴泉般的聲音帶著幾分神秘:“這邊關(guān)的云,我也看厭了——噓,風(fēng)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娉婷及笄女公子”“人物無此美且都”兩句都出自

    《題徐參議所藏唐人浴兒圖》[宋]王炎

    第83章 詠絮之才

    曲水流觴的規(guī)矩大家都懂, 琴聲停的時候,酒爵在誰面前, 這人便要以“端陽”為題作一首詩,不然就得飲下一杯酒。

    裴貴妃命琴師彈奏,眾人便安靜下來, 看著曲水中的酒爵慢慢漂過來。琴聲泠泠,浸透人心,五月的天氣也是恰到好處的晴朗舒適,王萱正發(fā)著呆, 琴聲戛然而止, 酒爵停在了她面前。

    她望了一眼上首的裴貴妃,神色不明。

    “嘉寧縣主自小便以博聞強識著稱,作詩這種小事, 肯定不在話下吧?”

    “那是自然, 嘉寧縣主的母親盧氏, 當(dāng)年可是有著‘大雍第一才女’的美名,一母同胞的玉郎也是才辯無雙,縣主的文采當(dāng)然不會差。”

    元稚聽著身邊的議論聲,擔(dān)心地看了看王萱,皎皎她不愛出風(fēng)頭, 但一喝了酒就會臉紅, 說些胡話,這么重要的場合,一定不能讓她碰酒。

    她伸手去拿酒爵, 旁邊卻伸出一只纖纖素手,王萱低聲一笑,念出一首五言絕句,詞句清新,描繪了端陽時節(jié)孩子們放彩鳶、打秋千、斗百草的熱鬧場面,寫得極生動。

    鄭氏是個愛詩的,平日自己也作詩,很是贊賞王萱詩中的意境,于是高興地鼓起了掌,其他夫人也對王萱的才氣有了具體認(rèn)知,贊嘆起來。

    裴貴妃笑意盈盈,好似對她的表現(xiàn)也十分滿意,道:“嘉寧縣主此詩甚佳,不如命人抄寫下來,放在宮中藏書閣,后人見了,也能知道今時今日,有這么一位掃眉才子?!?/br>
    王萱自是謝恩。琴聲又起,又一只酒爵順著水流漂過來,毫厘不差地停在了王萱面前。這一次,再沒人覺得是偶然了。

    王蘋悄悄扯了王萱的衣袖一下,眼中皆是擔(dān)憂,王萱按了按她的手背,拿起酒爵端詳片刻,眾人都以為她江郎才盡,寫不出詩要罰酒,卻見她神色安然,朱唇輕啟,又吟了一首以雄黃酒為題的節(jié)日詩,用詞遣句精雕細(xì)琢,完全不像舉手之間就作出來的詩。

    眾人還來不及驚訝,那琴師一掃琴弦,換了個清越悠揚的曲子,酒爵又一次停泊在王萱面前。

    王萱仍是不驚不懼,帶著笑容吟出今日的第三首詩,內(nèi)容還是端陽節(jié),詞句仍然秉承她的詩風(fēng),圓潤清麗,含蓄蘊藉,聽得出來是她臨場發(fā)揮寫出來的新詩,并非舊作新裝,也不是套用他人的詞句,這樣才氣縱橫的女子,千百年也難得,怎能不讓眾人訝異?

    裴貴妃輕咳一聲,琴音頓了頓,又響起來,討論的聲音都小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屏息看下一次酒爵是否還會停在她的面前。

    酒爵滴溜溜地在水中旋轉(zhuǎn)著,一路遠(yuǎn)去,并沒有停在王萱面前。

    眾人發(fā)出失望的噓聲,拿到酒爵的年輕女郎紅著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她以后,那酒爵似是著了魔一般,一直沒再選中王萱。

    但是,僅憑先前王萱呼吸之間就做出的三首詩,這種才氣,也很了不得了,古有“七步成詩”、“詠絮之才”,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文人才能做到的,她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寫出三首詩,而且首首不俗,也當(dāng)?shù)靡粋€才思敏捷。

    有了王萱珠玉在前,剩下的拿到酒爵的貴女,多數(shù)都避著她的風(fēng)頭,選擇飲酒,有那仰慕裴稹或想當(dāng)太子妃的,憋著勁兒作出兩首詩,都不如王萱的精巧清新。

    聽了十幾首曲子,上首的裴貴妃開始閉目養(yǎng)神,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桌案,一直陪伴在側(cè)侍奉她的宮女都有些驚訝,這還是裴貴妃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懈怠慵懶的情緒。

    其實她們侍奉裴貴妃也有一年多了,但裴貴妃到底是怎樣的脾氣,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手底下的人若犯了錯,裴貴妃是絕不姑息的,平日里她都十分溫和,好似戴著一張完美的假面,從不泄露一絲真心。

    這一點,與從前的嘉寧縣主有點像,但嘉寧縣主只是年紀(jì)輕,不愛與人交際,看得出來她的淡漠未達(dá)眼底,心腸還是極熱的。起初她們以為裴貴妃世家出身,才目下無塵,淡漠隔離,但時日愈久,才知這位溫柔可親的貴妃娘娘,是最最狠心無情的。

    裴貴妃從宮女手中溫?zé)岬牟杷粫r不察,竟灑了幾滴在裙面上,于是笑著同眾人道:“諸位夫人繼續(xù),這兒離蓬萊殿也近,本宮先回去更衣,稍后便會回來。”

    大家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只是看向王萱的炙熱眼神漸漸冷靜下來。精于世故頭腦靈活的誥命夫人們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端倪——裴貴妃或許并不希望嘉寧縣主成為太子妃。

    至于原因,大概有三個:其一,嘉寧縣主背后的瑯琊王氏一直避世,如今已經(jīng)沒落了,等王朗退下去,王恪與王莼或許不足以接替他的位置,對于太子殿下并無助力;其二,本朝以來,外戚干政一直很嚴(yán)重,皇后背后的賀氏,德妃背后的崔氏,都出了不少敗壞家族名聲的丑事,引得民怨沸騰,難保將來王氏不會如此;其三,世家貴女之間,總有些傲氣,身份相輕,才氣相輕,樣貌相輕,都找得出比較的理由,裴貴妃或許并不想要一個出身太高的兒媳。

    更何況,嘉寧縣主之前身體不好是出了名的,她與安陽公主之間的爭端,大多數(shù)人也都見過,嘉寧縣主雖然性情溫和,但要是被惹急了,嘴皮子卻是比她兄長還厲害的。

    試問,一個身體不好,不利子嗣,身份高貴,不能得罪,家族羸弱,不堪扶持的太子妃,對如今這個出身民間,前有身份存疑,后有宸王父子覬覦的太子來說,怎么算得上好姻緣呢?

    這樣一想,端陽宮宴上的夫人貴女們又蠢蠢欲動起來,氣氛變得活躍多了。

    鄭氏也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略帶擔(dān)憂地看著王萱,后者只是一笑,反而有些釋然,不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她都選擇相信裴稹,哪怕現(xiàn)在他不在她的身邊。

    她和裴稹之間的婚事,只能他們兩個自己來談,更何況,王萱遠(yuǎn)還不覺得他們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許是出了神,王萱身邊的宮女不小心也將茶水灑在了她的衣襟上,迫于無奈,她只能起身,去重華宮偏殿換件衣服。

    元稚要陪著她去,卻被旁邊的宮女嘴快攔住了:“重華宮換衣的地方又遠(yuǎn)又偏,女郎還是不要去了,免得人多雜亂,耽誤了時辰?!?/br>
    王萱不置可否,便帶了卷碧,跟著那宮女去了。

    重華宮她也是第一次來,那宮女在回廊之間繞來繞去,帶著她們漸行漸遠(yuǎn),四周樹木蓊郁,王萱分辨不清方向和位置,便起了疑心,在一座假山旁站定,對那宮女說:“據(jù)我所知,重華宮長寬皆不過百丈,再走下去,應(yīng)該就不是重華宮的范圍了吧?”

    宮女慌了一瞬,才勉強鎮(zhèn)定下來,扯著笑臉對王萱道:“婢子在重華宮侍奉已有三年,不會走錯路的,縣主大可不必?fù)?dān)憂,只管跟著婢子走便是?!?/br>
    王萱看了看花壇中的泥土,又看見假山底下的池塘里漂滿了青荇,語氣嚴(yán)厲起來,道:“未經(jīng)告知,你便要帶我去蓬萊殿,是何居心?”

    這宮女確實膽小,經(jīng)不住嚇,聽到王萱斥問,連忙跪了下來,向王萱求饒,叫道:“縣主饒命,縣主饒命!婢子不過受了上頭的指派,才敢?guī)еh主來蓬萊殿的……婢子不敢欺瞞縣主,沒有一絲壞心??!”

    方才在重華宮中飲宴,王萱注意到,那里的土壤偏干燥,顏色偏黃,這邊的泥土更加潤澤,而且水中有青荇,顯然是處在太液池下風(fēng)口或者出水閘口,因為這時節(jié),青荇還沒有那么茂盛,風(fēng)一吹,或者水紋波動,才能聚集起來大片青荇。

    皇宮西高東低,太液池的水是從奇華殿那邊往重華宮流的。

    “本縣主暫且不追究你的過錯,也不想更衣了,卷碧,我們回去。”王萱轉(zhuǎn)身欲走。

    “縣主!請縣主體諒體諒婢子,婢子受命而來,不能空手而歸,若是縣主不去,娘娘——主子會將婢子逐出宮去的!若是出了宮,對我們這些無父無母,打小就在宮里長大的宮女來說,與打殺無異??!”那宮女抱住了王萱的腿,不斷哭訴著,凄慘不已。

    王萱眉心微蹙,被那宮女哭得心慌,腿腳又被人緊緊抱住,挪不開步子,卷碧見她進(jìn)退兩難,連忙上來拉開宮女,呵斥道:“你這婢子,受了哪位主子的命令來請縣主也不肯說,恐怕別有居心,想要誆騙縣主,加害于她!”

    “是——是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讓婢子來請嘉寧縣主入蓬萊殿一會的!”

    “方才在重華宮,貴妃娘娘已經(jīng)與我說過話了,怎么會派你這么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婢子來請我?”

    那宮女低著頭,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哭哭啼啼地抬起頭,道:“縣主若不信我,那婢子便投水明志,也能落個一身清白!確是貴妃娘娘有事要問縣主,聽說關(guān)乎縣主與太子殿下的終生,婢子也是為了縣主著想啊!”

    聽到這里,王萱已經(jīng)完全確認(rèn)了此人的意圖,嗤笑一聲,道:“你受命于旁人,卻打著貴妃娘娘的旗號來哄騙我,言語間錯漏百出,本縣主不欲多事,你且去吧?!?/br>
    “何人在此喧嘩?來人——”一道威嚴(yán)深沉的聲音自假山另一頭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掃眉才子”指有才華的女子,出自唐朝王建的《寄蜀中薛濤校書》詩:“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lǐng)春風(fēng)總不如?!?/br>
    第84章 算無遺策

    電光火石之間, 那宮女突然暴起,拉著王萱的腿便滾下了池塘, 這池塘又深又寬,連接了太液池,五月的水溫還有些低, 掉進(jìn)去的王萱冒出一個腦袋,撲騰了幾下,不多時便沉下去了。

    卷碧立刻高呼起來:“來人??!有人落水了!”

    假山后轉(zhuǎn)出來一隊小黃門和宮女,簇?fù)碇虚g身著玄衣的男人, 他戴著帝王旒冕冠, 不怒自威,卷碧連忙跪下行禮,心中暗道不好:文惠帝本就覬覦女郎已久, 若是讓他看見落水后衣衫不整的女郎, 不就有了正當(dāng)理由強逼女郎進(jìn)宮了么?

    張未名不認(rèn)識卷碧, 但記得曾在王萱身邊見過她,于是搶先一步出來問詢:“何人喧嘩?”

    “回陛下,婢子——”卷碧冒險抬頭看了看,并沒有看見王萱的身影,橫下心便道:“婢子是丞相府嘉寧縣主的隨侍, 方才眼花, 以為有人落水,故此喧嘩,驚擾了陛下, 請陛下恕罪?!?/br>
    文惠帝眉頭緊皺,嘉寧縣主的名字他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過了,好像這個人突然消失了一般,但他對王萱的美貌才情印象深刻。永正十年那個賭約,后來朝野無人追究,但他確實是輸了,便也不好意思再提讓王萱進(jìn)宮的事,如今看見禮儀周全、教養(yǎng)極好的卷碧,不由得又想起了王萱。

    兩年過去,那孩子應(yīng)當(dāng)及笄了吧?

    文惠帝瞇著眼睛,端詳了卷碧片刻,沉聲道:“你在此處,那嘉寧縣主呢?”

    “回陛下,縣主在重華宮赴宴。”

    “哦?今日重華宮有宴?”文惠帝日理萬機,再加上年老力衰,要考慮的東西太多,精力卻不濟,自然不會知道王萱為避風(fēng)頭離京兩年,也不知道裴貴妃在重華宮辦了端陽宮宴。

    張未名忙道:“貴妃娘娘今日在重華宮宴請三品以上大臣家眷,為陛下與太子殿下祈福。”

    “原來如此,既然都是女眷,朕也不便過去打擾,擺駕回宮,對了——”文惠帝突然回頭看了卷碧一眼,“當(dāng)年賭約朕還沒有忘,嘉寧縣主既贏了朕,該賞,賜東海明珠一匣。”

    張未名躬身應(yīng)“是”,跟著文惠帝的步伐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做了個動作,給卷碧留下兩個宮女。

    卷碧清楚明白地看見了張未名的小動作,還有些怔忡,不知道這位素不相識的張大監(jiān)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兩個宮女上前來扶她,溫聲詢問:“姑娘,發(fā)生了何事且放心同我們說吧,我們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吩咐過,不論何時都要保護好嘉寧縣主的?!?/br>
    “那張大監(jiān)?”卷碧捂著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堂堂太子與陛下的心腹關(guān)系匪淺,怎么看都是不可說的絕密之事,不該她這種小嘍啰知道——

    似是看懂了她眼中的驚懼,兩個宮女笑道:“殿下信任縣主,沒有什么需要瞞著她,姑娘若不信,盡可將此事告訴縣主,只不過,縣主冰雪聰明,可能早就知道了?!?/br>
    卷碧這才放下心來,慌慌張張地指向池塘:“方才有一個自稱貴妃娘娘派來請縣主去做客的宮女,聽見陛下的聲音后,把我家縣主拉下了水!”

    兩個宮女花顏失色,驚叫起來:“此等大事,怎不早說?!”其中一個立刻跳下水,在水底搜索起來。若嘉寧縣主在宮中出事,那她們都不用活了!

    其實卷碧也是滿背的冷汗,但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保護著王萱,她雖然看見王萱落水,被拖遠(yuǎn)拽入了水里,看不見王萱的身影,卻覺得只有這樣,王萱才是安全的。

    這廂三人急著搜索水面,找出王萱,但她其實已經(jīng)脫險,坐在岸邊的蘆葦中抱著濕透的身子瑟瑟發(fā)抖,眼前蹲著一個灰袍男子,長相也算俊美,卻有股陰柔過了頭的感覺。

    男子見王萱好奇地看著他,淡然一笑,在臉上抹了兩下,那張臉就像變戲法似的改變了五官輪廓,生生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李由!

    “縣主想必十分驚訝,怎么會是我?!?/br>
    王萱對李由實在沒什么好印象,他虐殺玲瓏時殘酷冷漠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方才在水中,她用力想要掙脫那宮女的束縛,李由不聲不響地冒出來,用力掐住宮女的脖子,迫使她松了手,才拉著王萱游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個宮女應(yīng)當(dāng)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王萱看見她順著水底游了一陣,另找了個地方靠岸了。

    “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李由心中暗嘆:嘉寧縣主果然名不虛傳,笑道:“殿下命在下暗中保護縣主,今日宮宴,在下聽說貴妃娘娘特地在諭旨上提到縣主的名字,心中猜想可能會出事,于是趁安陽公主與德妃密謀,溜了出來,果然見到有人謀害縣主。在下有一句話要提醒縣主,在這宮中,至少有五位主子覬覦縣主,任何人任何事,縣主都不要輕易相信?!?/br>
    裴貴妃特旨讓王家姊妹進(jìn)宮,外人看來或許是榮寵,是為太子選妃做鋪墊,李由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王萱有可能遇害,他的弦外之音讓王萱警覺起來,德妃與安陽公主要害她,她能理解,文惠帝想讓她進(jìn)宮,也是早就有的事了,那么這第四個、第五個想要害她的人,到底是誰呢?

    李由見她沉思,更是對裴稹的眼光贊嘆不已,他原是夏虞一個漢人小官的庶子,因這身份,自幼受盡欺凌,立志要成為人上人,將那些所謂的權(quán)貴玩弄于股掌之間。機緣巧合之下,他遇見了彼時并非太子的裴稹,被裴稹折服,成為他的下屬,并受命潛伏在安陽公主身邊。

    “縣主,你我衣衫濕透,不宜在此久留,安陽公主恐怕也在尋我,李某先行告退??h主侍女就在不遠(yuǎn)處,應(yīng)該馬上就能找到這里。”

    王萱點了點頭,看著李由輕躍入水,竟然如同一尾游魚般順著岸邊往遠(yuǎn)處去了。

    卷碧呼喚她的聲音從蘆葦叢另一邊傳過來,王萱咳嗽兩聲,那兩個宮女或許是有些功夫的,耳聰目明,一下子就聽到了王萱的聲音,帶著卷碧從蘆葦中鉆過來,找到了王萱。

    “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