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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11節(jié)

    丁羽就一個想頭,沒完成陶羽祭魂所求之愿,怕是要魂飛魄散,也好也好,不會再痛了。

    在意識到疼這個感覺之后很久,她才慢慢恢復(fù)了意識。

    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床頂,她被送回了自己臥室。

    手足都不能動,她有點心慌,又安慰自己,上次都救過來了,這次也行,一定有救,不會讓她癱瘓的。

    努力偏過眼睛看門口,正好冉清端著碗過來,兩人視線對上,冉清一聲驚呼。

    “還好碗沒掉,不然我一定以為在拍戲?!倍∮鹂嘀凶鳂返剡肿煲粯罚闶谴蛘泻?。

    冉清原本帶著愁容的神色,此時一掃而空,滿滿的歡喜,一邊喂她喝水一邊告訴她這幾天發(fā)生的事。

    她已經(jīng)昏迷了兩天,又是重傷,但不要緊,掌教保證她會恢復(fù)。

    血魔冒充高歌混入守正派,其實是他個人的主意,因著正好遇見高歌被困,又貪圖魔主的懸賞,這血魔靈機一動,就想潛入守正派帶走君洛寧。

    事實上這事并沒他自己想象得那么天衣無縫,不僅君洛寧聽出來了,百刃峰峰主顧映秋也發(fā)現(xiàn)不對,并通知了掌教。

    就像君洛寧所說,這個魔腦子確實不太好使。

    掌教想知道他的來意,才沒有聲張,讓顧映秋注意他的行蹤。

    那天血魔悄悄離開所謂療傷的密室,掌教就得到通知跟上了他。后來丁羽引爆靈器,也是掌教及時出手,沒讓它徹底爆開,救了丁羽一命。

    “那血魔呢?還有我?guī)煾改???/br>
    “血魔被掌教殺了。峰主他,應(yīng)該沒事吧。”冉清知道得也不是太清楚,她幫丁羽擦干凈臉,微笑道,“師祖,掌教一直在夸你,幾位長老也都來看望過你。你這次真是很了不起呢?!?/br>
    “我情愿他們都不搭理我。哎喲!”丁羽呼呼叫疼,惹得冉清又是輕笑,又是不忍,找了藥給她:“馮師祖給的,說你醒了就吃一顆,每天一顆?!?/br>
    “肯定是止痛藥?!倍∮疬@時顧不上有沒副作用,一口吞了,過了一會果然感覺好多了。

    后來馮越來看她時告訴她沒有副作用,放心吃。江掌教來看她時又當面夸獎了幾句,令丁羽有些不好意思。說到君洛寧,江非臉色就沉了下來,讓她安心養(yǎng)傷,君洛寧那邊自有他去料理。

    丁羽看得出江非有幾分愧疚,顯然江非為了知曉血魔的計劃,更可能是為了了解君洛寧的意向,是將她置于危險中的。

    江非肯定以為自己什么時候出手都來得及,沒想到丁羽看著是個文靜姑娘,實際上有愣頭青潛質(zhì),平時瞧不出什么,要死的時候卻來個大爆發(fā)。

    其實丁羽在沒人的時候想想,還有點懷疑江非也在觀察自己會不會投降保命。不過也就是想想,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把掌教怎樣,何必為難自己。

    而君洛寧那邊,江非恐怕也是頭疼,大概沒想到血魔那邊對他還有覬覦之心,偏偏又不能殺了了事。難怪他急著找人接手孤云峰。

    不過丁羽這里還有點小小的意外,她一直在場,聽君洛寧的口氣,并看不上那些血魔,也沒興趣與他們離開。更沒想到君洛寧居然承認了自己這個徒弟。

    守正派家底深厚,江非救人不惜財力,丁羽傷好得比她以為得要快,一月有余便能下地了,又休養(yǎng)了兩月,馮越來看過,叫她不要再賴床偷懶,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丁羽打發(fā)走了照顧她起居的外門弟子,略活動了一下身體,心情有些激動。

    養(yǎng)傷這些日子,她有一個念頭一直想試一試,限于身體,直等到今日才有機會。

    那天在與血魔周旋時,她拼了命的躲閃,不覺把自己會的身法全用上了。

    應(yīng)該說,基本上沒用。

    但那時丁羽突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只是情況緊急不及細想。到養(yǎng)傷時這個感覺又浮了上來,越來越清晰,讓她忍不住想要試上一試。

    回憶那時的做法,丁羽腳下踏步,身體搖擺,作出種種姿態(tài)。她所踏之步并非某套身法,所做姿態(tài)也非一本書中所載。當緊急之時,她全力躲閃,腳下踏出的步子并不成體系,卻將所有學(xué)過的身法,零亂交雜在其中。

    而這不自覺用出來的,卻是讓她身體本能感覺最流暢最舒適的組合,也讓她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前世筑基時的感覺。

    漸漸地,步子越來越亂,動作也隨心而發(fā),卻是越來越流暢自如。驀地一聲大叫,丁羽大汗淋漓,清醒了過來,一握拳,渾身輕快,隱約正是前世修煉之后的適意。

    這就是,成了?

    丁羽心里高興,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感覺連傷也又好了幾成。她又把儲物袋拿出來看自己的私藏。

    因為這次的事,江非又送了他一件飛行靈器,還含笑與她逗趣,讓她不要再把這件炸了。

    沐宜也送了一件新的,這回是純護身的,加強版,讓她下次炸靈器之前先用上。

    馮越則是送了她一瓶藥,讓她炸之前先含一顆在嘴里,不當場炸成rou泥應(yīng)該都還能保住命。

    所以她大概以后可以毫無顧慮地炸了……這都是些什么長輩??!

    只有周若和百刃峰的顧映秋顧師叔正常一點,一個送了她能隱匿氣息的靈器,一個送了她須彌戒。須彌戒比儲物袋空間大得多,極多。丁羽看著內(nèi)里的空間,發(fā)誓遲早有一天要用靈石和寶物把它填滿。

    給自己定下這么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后,心情好像變得更好了。

    “把口水收收,瞧瞧你這小家子氣的樣子?!?/br>
    一個熟悉的調(diào)侃聲音打破了丁羽的幻想,她下意識擦了擦嘴角,回身一樂:“馮師叔,你又來看我了,帶禮物了嗎?”

    “你就知道禮物?!瘪T越屈指在她頭上一敲,正色道,“你今天也好得差不多了,好去看看我君師兄了吧?!?/br>
    丁羽長長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想到要去看君洛寧,她就條件反射地頭疼找話題的事。馮越也陪著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師兄現(xiàn)在性子不太好,什么也不教你,你心里很難把他真當師父尊重。其實我怎么也想象不出君師兄會變成你說的那樣。但是……但是……”

    他憋住了說不出來,丁羽反笑了起來:“我也沒怎么,想想他一直也沒拿我當徒弟我就平衡了。上次在血魔面前還承認我是他傳人,我簡直受寵若驚啊?!?/br>
    馮越無言地拍了拍她,反過來安慰道:“你去吧,他以后會認真教你了,掌教說與他做了交易,至少要讓你盡快完成筑基才行。”

    “交易?”丁羽不解。但馮越也不知道,抱怨道:“掌教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訴我們。他以前就這樣,很少出門,也不怎么見到他,偶爾聚會也常常一個人坐一邊出神。整天修煉,又沒見他比君師兄修煉得快……師伯座下三個弟子,就君師兄正常,周師兄也……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也不知道師兄傷得多重,你把藥帶去給他,唉?!?/br>
    丁羽就懷著好奇先去找江非通報了一聲,然后去了地底囚室,君洛寧果然還是有傷在身,看上去更重了,嘴角不時沁出血來,精神比原先委頓許多。

    地上陣法的光亮淡去,丁羽取出熒珠走近時,見他靠在石柱上,倒真的像是被鎖鏈釘住才沒有倒下一樣。

    丁羽來了他也沒有動靜,讓丁羽有點擔(dān)心他是不是昏了過去。

    清了清嗓子,丁羽叫了幾聲:“師父?師父?”

    君洛寧緩緩睜開眼:“你倒是命大?!?/br>
    “僥幸,僥幸?!倍∮鸶砂桶偷刂t虛了一下,拿出馮越給的藥來,讓他服用,“這是馮師叔給的,他還是惦記你。你有沒有話要我轉(zhuǎn)述的?”

    君洛寧不答,閉目待藥力化開,臉上才漸漸有了些血色。

    第17章

    丁羽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在一邊等著,見他有了起色,才問道:“掌教說和你有交易,跟我有關(guān)嗎?”

    君洛寧低咳了一聲,緩緩道:“他還能有什么交易,無非是威脅我,既然不想教你,就恢復(fù)大陣的運轉(zhuǎn),或者干脆日夜不停。至于你,讓你轉(zhuǎn)投到守正峰,不用再來了。”

    丁羽咂巴了一下嘴,覺得其實對自己來說這樣更好,當然對君洛寧來說自然是大大的不好。

    君洛寧難得說這么多話,又受了傷,一時支撐不住,停下微喘。丁羽看著不忍,過去給他揉著胸口順氣。君洛寧卻冷笑起來:“你得償所愿,不必再裝了。”

    我裝什么了,丁羽心里嘀咕,沒敢說出來。

    “江非不知道找了什么前例,盡是胡鬧,什么身兼兩脈,我也不需要什么徒弟,就當是代陳師叔傳藝,你只做孤云一脈傳人便是。”

    丁羽這下想起來了,掌教那個掩耳盜鈴的說法。不提她都要忘了呢,還當君洛寧不知道,掌教怎么還告訴他了,這可真叫人尷尬。尤其是自己心里,確實沒將他當師父看,想起來無非四字“便宜師父”。

    好在君洛寧也看不見她一臉的尷尬,還能硬裝下去,丁羽一邊念著小命要緊,一邊硬憋出笑來:“師父,我哪是過河拆橋的人吶,對吧?”

    君洛寧不理她,只道:“我既受了傷,如今已有些抵抗不住刑罰,更何況再增加兩個時辰。既然如此,遲早是要交給你的,便先與你交待一二?!?/br>
    “什么?”丁羽聽得不對,好像不僅是教授自己而已。

    “守正派的傳承,真正的傳承?!本鍖幝曇暨€有些虛弱,低低地在囚室中響起。

    丁羽心中一突,立時想起了陶羽那殘念中執(zhí)著的拜師。

    莫非這就是她必須要取得的東西?

    君洛寧卻又說起了血魔與天人界的舊事。

    這些是丁香記憶中本就有的事情,丁羽作為丁絮時所知雖與此世不同,不過起源種種也相差不大。但君洛寧還是從頭講起,十分詳細。

    丁羽不敢打斷,靜靜聽他說完。

    “……為了后嗣血脈的強化,他們只按血脈之間的關(guān)系婚配生子。而那些沒有激發(fā)血脈的普通人,則被圈養(yǎng),視為材料。你一直好奇我為何讓你修煉全部的煉體功法,又不明白為什么只有守正派在筑基期只修煉這些沒有殺傷力的功夫。現(xiàn)在我便可告訴你原因。”

    說到這里,君洛寧又咳了一陣,休息了片刻。他頸間巴掌寬的鐵箍勒住了,托著下巴,咳起來也顯得十分費力,叫丁羽心下不忍,給他順了順氣,平息了下去才繼續(xù)。

    “當年誅魔之戰(zhàn),血脈修士的功法在我們這一界清除得干凈。但不少初入門的功夫,在世間流傳極廣,甚至市井之內(nèi)人人都能比劃上一兩招。守正派的基礎(chǔ)功法,就融合了這些。為的不僅僅是筑基,還要刺激隱藏的血脈,在強壯自身以外,為將來鋪路?!?/br>
    丁羽失聲驚呼,竟起了寒意:“守正派不會是……”

    君洛寧失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話說得多了,丁羽總覺得他神態(tài)語氣比原先像個正常人了一些。想來馮越想得不錯,君洛寧是關(guān)得太久心理扭曲,多跟人說說話還能恢復(fù)一點。

    “你想得太多。守正派只是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血脈修行本不是壞事,只是過去的教訓(xùn)太慘重,沒有人敢再放出這條毒蛇。”

    君洛寧仍然沒有說到正題,倒是又問了丁羽:“你可知道,血脈修士橫行一界,我們?nèi)缃襁@一路修士,又是從何崛起?”

    丁羽手指繞著自己發(fā)辮,不滿道:“師父講故事太吊胃口,這是明知故問,我怎么會知道?”

    “現(xiàn)在世人都說,是一些不滿他們血腥殘酷的修者,放棄了血脈之力,另起了一派勢力。但其實哪有這么簡單?!本鍖帩u漸揭開了守正派的秘密,這也是丁羽經(jīng)過了考驗,得到了江非真正的信任,才會讓君洛寧向她說明,“當年被圈養(yǎng)的普通人另覓修煉之道,豈是那樣容易。這條路要走通,至少要花百倍時間,付出百倍犧牲?!?/br>
    不錯,這才是丁羽記憶中前世的道路,正是付出了百倍的犧牲,花費了百倍的時間,才令血魔敗退,與修真界又相抗了上萬年的時光。直到修真界各大門派摒棄門戶之見,互通有無,共同研討,混沌如意訣橫空出世。

    而這個莫名的時代,卻似走上了另一條路。丁羽按住心口,她好像要聽到什么秘辛了。

    可恨的是,君洛寧說到這件事的時候,突然就惜字如金了。

    “我派祖師得到了混沌如意訣的傳承?!本瓦@句話,沒了。

    所以呢,混沌如意訣現(xiàn)在不是在門內(nèi)教著嗎?特殊的傳承在哪兒?告訴我?。?/br>
    丁羽心里都在吶喊了。

    君洛寧就是不說,還跟她講:“等你凝出靈種,我將傳承交給你,你自然知道?!?/br>
    又告訴她,揉入那些血脈修行之法,是因為混沌如意訣海納百川,血脈之力一樣可以利用。這一界視血脈之力如同蛇蝎,但以后破界飛升去了上天界,少了這一力量也很可惜。

    所以守正派雖然不讓弟子真的去激發(fā)血脈之力,卻也暗暗留了一個口子,讓他們體內(nèi)那微薄的血脈不至于泯滅,到后期再自行修煉。

    “不求在這一界時有何收獲,只求將來修行時不要后悔莫及?!?/br>
    說到后悔莫及時他聲音漸低,顯然有什么事觸動了心事。

    丁羽對他那一代的事所知甚少,更搭不上話,見他不說了,想起這些天自己養(yǎng)傷,不知道負責(zé)看守的人有沒有給他按時送水,忙取出竹筒遞給他,解釋道:“你受了傷,我怕經(jīng)不起寒潭水,所以只接了點山泉水來。師父你湊合著喝兩口咯?!?/br>
    可能是確實傷重失血口渴,君洛寧這次沒矯情,喝了幾大口才停下。

    丁羽便接著問:“師父你讓我修煉這許多,與其他人又有不同,這是為什么?”

    “你是孤云峰嫡傳,與其他人怎么能一樣?!本鍖庪m然處處顯露出對丁羽的看不上,但對她這個身份倒是維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