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賬 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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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也還活著。 人活著,就有千萬種可能。 可惜。 沈寂之的視線掃過腹部被蟲爪破開的傷口。 魔原石之力非比尋常,傷口的血無需刻意處理,便已漸止,不僅如此,空洞的表面緩緩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甲鱗殼。 可惜。 沈寂之收回視線,鴉羽似的睫微動。 他不一定能等到她出來了。 正走過來,想為沈寂之包扎救治的尹遇聲望著這層黑甲鱗殼,便是一頓,面露憂色:“沈兄……” 少年沉默地側(cè)了側(cè)身,藏起傷口,避開尹遇聲的視線,望向在塔門前張望的谷山,剛想交代些什么。 他臉色忽而一變,眸色一凜,身形晃動間,人便立于樹冠的邊緣,朝暗淵下望去。 底下是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彌漫的魔氣仿佛能擠出墨水。 這撐著菩提塔,與菩提塔合二為一的魔樹便深深地扎根在暗淵之下。 此刻,如突發(fā)海嘯般,暗淵魔潮涌動,掀起一尾又一尾的魔氣巨浪。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匯聚在一起,聽著令人頭皮發(fā)麻。 成千上萬數(shù)不清的小魔心蟲沿著魔枝,順著卷起的巨浪,如一頭頭魔兵般從暗淵底下狂卷而來,宛若蝗蟲過境。 魔心蟲兵分兩路。 一路朝菩提塔攻去。 沈寂之提劍,劍光如盾,瞬間劈砍最前一批的蟲群。 蟲群往下倒去,但下一批蟲群又蠕動著上前,不痛不懼,不死不休。 一路朝殿門飛去,幾息之間,里三層外三層的魔心蟲爬滿所有殿門,咔擦咔擦地啃噬陣門。 不過須臾,轟然一聲,殿門被破,露出殿外的情景。 景赤為首,帶著一眾魔影衛(wèi)虔誠地跪在地上,為魔神祈禱。 聽到動靜,景赤抬頭一看,雙目便是一驚。 他下意識往后一避,但還是晚了一步。 數(shù)以萬計(jì)的魔蟲,朝萬魔飛去,朝景赤席卷而去,透過他的黑衣盔甲,爭先恐后地鉆入景赤的血rou,占據(jù)他的腦室。 俊朗男人的黑眼珠一頓,目光便呆滯了,轉(zhuǎn)而涌上詭異的光。 ‘他’提著劍,一腳踢飛地上滾落的殿門裂片,朝殿內(nèi)的菩提塔飛去。 菩提塔前,本還趴在塔門上,扒著塔門,不甘心地朝里張望他徒媳兒的谷山,小胡子一抖,立馬閃到孽徒旁邊。 老頭兒看了眼,一邊出手,一邊大驚:“我們這是搗了蟲窩?” 沈寂之揮出一劍,目光落在當(dāng)頭的景赤身上,一字一句道:“魔族就是個蟲窩?!?/br> “哈、哈、哈、哈……”一個個被魔心蟲侵占腦子的魔影衛(wèi),跟著景赤,蜂擁而來,‘他們’齊齊笑著,笑聲是一樣的僵硬,張開的嘴是一樣的弧度,聲音是一樣的奇詭,“壞我蟲王之身又如何?不過讓我魂歸暗淵!我魔心蟲王,神識不滅不死,與暗淵共存,百年后又能重塑蟲身!哈、哈、哈、哈……本座千秋萬代!魔族亙古長存!殺了他們,毀菩提塔,殺!?。 ?/br> 數(shù)不清的魔影衛(wèi)和魔心蟲一起,一波接著一波朝塔前的三人涌過去,像永不退潮的潮水。 一個個、一只只的它們,實(shí)力都很弱。 沈寂之一劍可斬一堆。 但魔心蟲實(shí)在太多了。 誰也不知道,千萬年來,這深不見底的暗淵,到底滋長了多少魔心蟲。 可三人退無可退。 他們后面就是菩提塔,菩提塔里是簡歡。 他們不能退,不想退,也不會退! 谷山一劍斬一堆,揮了不知多少劍,重傷剛愈的他,喉間漸漸涌上股血腥味。 他把血吞回去,人忍不住就是一咳。 身后不斷煉丹的尹遇聲見此,將一堆丹藥送到谷山嘴前:“谷峰主,快服下。” 谷山也不推脫,一口吞下,沙啞著聲音問:“孽徒,有酒嗎?” 沈寂之想也不想:“無?!?/br> 身后煉丹的尹遇聲抬眸,看了眼沈寂之。 據(jù)他所知,沈寂之的芥子囊里,裝了不少酒。 但……尹遇聲什么都沒說,潛心煉丹,以給谷山提供源源不斷的回靈丹。 谷山砸吧了下嘴,格外想念酒味,越想就越饞:“那酒丸……” 沈寂之毫不留情地打斷:“沒有,就那一顆?!?/br> 谷山震驚,嫌棄地說:“你和徒媳來暗淵救我,怎么能連酒都不帶?” 沈寂之一腳踢爆一具飛來的魔影衛(wèi):“你錯了,我們是為菩提塔而來?!?/br> “……”谷山望著前方數(shù)不清的魔蟲蟲群,左手下意識撫了下丹田的位置,胡子疼得微抖,他一劍揮去,邊揮邊嘆,咕噥道,“一口酒都沒喝上,你師父我死都不甘心?!?/br> “那就別死。”沈寂之眉眼平靜地給他師父畫大餅,“此趟若成,我們便為九州立大功。屆時玉清派、九州鎮(zhèn)撫司的賞金數(shù)之不清,夠你喝萬年美酒了。你甘心?” 谷山:“……” 老頭兒突然間眼也不花了,腰也不酸了,傷也不疼了,提起劍就是干! 少年眸中笑意輕閃,手中雪劍劍光逼人,猛地橫掃出去。 剎那間,前方一大圈的魔心蟲和魔心衛(wèi)骨碌碌死去,短暫地空出一條道。 沈寂之抬腳往前邁了一步,護(hù)在谷山、尹遇聲、菩提塔之前。 他提劍、揮劍,一劍劍砍。 一如當(dāng)年六歲開始入玉清修煉的小小少年。 在晨曦未起的清晨,站在涯間,一劍劍的練。 在日升日落的春夏秋冬,一趟趟上山下山,一文文錢賺,一個個靈石攢。 他從未想過之后會如何。 只需要往前,一日日過,攢著他的錢,還著他的債。 然后天道給了屬于他的柳暗花明。 他遇見了來找他的簡歡。 那是盛夏蟬鳴的午后。 山門前的千年古樹枝繁葉茂,層層疊疊的葉片將午后的陽光擋在外頭。 他坐在桌前,快速地記錄著每個新弟子的靈根,想著身上辟谷丹還剩多少,接下來該還誰的債。 然后便聽見了一道清亮的聲音。 “我找沈寂之,我是他的未婚妻……” 沈寂之聞言抬起頭,緩緩站起。 一束光恰好透過縫隙溜進(jìn),細(xì)細(xì)碎碎罩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些許晃眼。 人群中的小姑娘,背著幾乎有她一半大的破包袱,渾身上下寫滿窮酸。 但那雙烏黑的眼眸,卻璀璨如星河,帶著逼人的生氣,像新生的太陽,那般亮。 說一眼喜歡太過,但至少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不會討厭她。 沈寂之的劍快如殘影,眸中似乎還帶著回憶中盛夏的午后陽光。 菩提塔帶著她進(jìn)去,必有深意。 她身上有秘密,其實(shí)他一直有所感覺。 只是他沒有深究。 齊婉那對她沒用的香,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手勢和新奇的語言。 還有,她那出乎好用的雷電符…… 她大概不知道,尋常金丹期修士的雷電符,對魔族沒有這樣的殺傷力。 不管如何,他只愿,能為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不管如何,簡歡,你要平安。 第128章 瀕臨死亡的感覺并不好。 簡歡先是渾身發(fā)冷, 冷意從心尖泛起,席卷四肢百骸, 仿佛自己成了一座冰雕。 在現(xiàn)代時, 有一年的大冬天,她沒帶傘,走在路上突然間下起暴雨。 雨將羽絨服淋濕, 在寒風(fēng)凜冽的冬夜, 那種冷意可想而知。 但簡歡卻覺得,她現(xiàn)下, 比那年的冬夜冷上數(shù)萬倍。 可漸漸地,在她要受不了的時候, 一團(tuán)溫暖柔和的東西包裹住了她。 四肢漸漸緩和, 意識朦朦朧朧逐漸清醒。 還未睜眼時, 卻先聽見幾聲…… 呃。 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