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華枝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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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羽冷眼盯著沈云疆,區(qū)區(qū)小傷他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沈云疆仍是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揮手便帶著軍隊攻下去,大批人馬不知從何處涌現(xiàn),從山坡上奔襲而來,驚起塵土飛揚。 赫連羽整軍以待,慕寒之忍不住開口, “殊玉,你的傷可有大礙?” 赫連羽輕輕搖頭, “無妨,眼下迎敵才是正事,殿下千萬當心?!?/br> 慕寒之沉沉點頭,將手中的長劍握得緊了些。 兩軍交戰(zhàn)之處,尸橫遍野,赫連羽昨夜察覺出芡州有異,便傳信最近的蕭國軍隊前來增援,只是不曾想今晨便開戰(zhàn),眼下人馬較之沈云疆略少了些,所以以少敵多之下多少有些吃力,也不知援軍何時才到。 戰(zhàn)事持續(xù)了整整三日,元貞國的人馬卻越來越多,赫連羽不免想到了從前北疆自己的計謀,鑿山而過,軍隊便有路可循,不知不覺混入元貞國,只怕沈云疆這也是原樣送回…… 不知可是體力不濟,赫連羽這兩日總有些疲倦,眼前也時有恍惚,從前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就連慕寒之也察覺出異樣,見赫連羽臉色蒼白,唇色也泛著紫, “殊玉,你臉色實在難看?!?/br> 慕寒之說著不禁想起什么,便抬起赫連羽的手臂,撩開袖口便發(fā)現(xiàn)傷口青紫,蔓延開來,驟然驚覺, “箭上有毒?!?/br> 赫連羽腳下有些虛浮,望著傷口輕嗤, “原來沈云疆打的是這個主意。” 說罷慕寒之便將赫連羽拉回營帳,命軍醫(yī)診脈。他心下有個非常不好的想法,若是沈云疆將毒用在戰(zhàn)場上,那必然不是尋常的毒藥,端看赫連羽此刻的臉色便知,怕是有些棘手…… 只見賀軍醫(yī)覆上赫連羽的手腕,隨著時間推移,神色卻愈發(fā)凝重,到最后竟然收回手。 聽他悲戚開口, “將軍身重奇毒,若是屬下沒診錯,應(yīng)當是出自那位姓明的毒醫(yī)之手,此毒一出,便是無解……” “將軍只怕所剩時日無多,屬下也只能盡力拖上一拖,至于……” 慕寒之聞言跌坐回椅子上,怔怔道, “什么姓明的毒醫(yī),怎么可能無解……” 賀軍醫(yī)深感痛心,說句僭越的話,赫連羽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這么年輕,不料竟中了奇毒,又豈能不嘆, “因小女從前心心念念想找這毒醫(yī)拜師,屬下才略聽聞了幾分,這種毒屬下也是見過的,但與小女鉆研許久,卻終是不得解法……” 慕寒之本想接著開口,卻聽帳外將士通報, “太子殿下,將軍。” 慕寒之垂著眸子,靜靜看著已經(jīng)清理過的傷口,淡淡開口, “進?!?/br> 將士聞言也并不拖泥帶水,拱手回話, “啟稟太子殿下、將軍,援軍到了。” 赫連羽似放松了些,點頭道, “好,便按照之前的演練反攻,不必我多說了吧?” 將士立即領(lǐng)命退下,卻留下一室沉寂。 慕寒之眼下青絲凌亂,也不似之前溫潤,眉間閃過痛意,卻聽見赫連羽緩緩開口, “華枝,我是不是當真見不到你了?不成想我竟要失信于你……” 慕寒之緊緊攥著袖口,朝軍醫(yī)問道, “還有多久?” 賀軍醫(yī)眉頭緊蹙,良久嘆氣, “將軍三日前便已中毒,只因傷及皮rou,故而毒性擴散得慢些,否則三日前便已藥石無醫(yī),撐到今天全靠將軍體魄強健,算起來,最多不過后日……” 慕寒之聞言立時站起來拉著軍醫(yī),眼睛里都是猩紅,仍是不愿接受, “賀軍醫(yī),你說賀辛喜歡琢磨用毒,她或許有辦法的,是不是?” 賀軍醫(yī)搖了搖頭, “屬下并不愿意讓她鉆研這些,所以如何解這毒小女也并不知曉,只怕要找到這位毒醫(yī),興許他還有辦法,只是這人海茫茫,他向來行蹤成謎,從何找起呢?” 慕寒之輕哼, “憑他是誰,本宮定要找到他的下落。” 慕寒之說罷便喚來暗衛(wèi),連帶著將赫連羽身邊的暗衛(wèi)也派出了大半, “都給本宮去找,碧落黃泉,將那個毒醫(yī)帶回來?!?/br> 赫連羽垂著眸子,似有些疲倦,待眾人領(lǐng)命退出了帳子,他才緩緩開口, “殿下,生死有命,許是強求不來的?!?/br> 慕寒之悶悶坐回床邊,心下盡是憤懣, “沈云疆,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以泄恨,元貞國……” “哼,若本宮拿不下這區(qū)區(qū)元貞國,便是無能。” 赫連羽輕嘆一聲,眼底卻是藏不住的失落,輕聲道, “殿下,臣想給華枝寫封信……” 第106章 帳外滔天的兵刃相接之聲逐漸消逝, 沈云疆見蕭國援軍已至,便知在此纏斗無益,召集軍隊利落離開。 他走前看了一眼蕭國的人馬, 唯獨不見赫連羽,想來此刻毒性已蔓延至他全身,不覺輕松一笑, “赫連羽,這次終究是你輸了?!?/br> 眾人見狀拿不準是否要追擊,想著入帳請示赫連羽,卻被慕寒之轟了出來, 只說原地整軍, 便也作罷。 赫連羽眼下周身乏力,靠慕寒之扶著才來到桌案前, 緩緩拿起筆,卻只停在空中,直到墨汁濺到紙上, 接連湮沒入紙張, 他才不禁苦笑。 慕寒之壓抑著心下的悲涼, 起身給他換了幾張紙, 靜靜看他落筆。見他如今虛弱至此,不覺回想起從前的模樣。 從前的赫連羽疏離淡漠,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 即便血珠染上面頰, 也絲毫不減冷峻。 這般的少年將軍那個姑娘會不動心, 可即便他拒絕了公主, 自己的meimei, 慕寒之也從未惱過他,反而覺得他就該是這個樣子,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也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他從前即便與赫連羽交好,但也總覺得自己似乎了解他,有時卻又覺得自己從未徹底懂過他。似乎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多流連片刻,更不知何時會消失于這世間。若當真要為他挑個去處,慕寒之也只能想到天上宮闕。 慕寒之也沒想到,赫連羽隨自己初至元貞國,如此之快就遇見了自己心愛的姑娘,從此放在心頭,一刻不忘,即便如今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心心念念的也是給她寫信。 他一時不敢去細想,待赫連羽當真去了,郁華枝看見這封信會是怎樣肝腸寸斷,實在太過磨人…… 赫連羽強撐著將信寫好,又密封后才遞到太子手中,扶著椅子坐下,神色寥落, “眼下只怕元貞國內(nèi)局勢已亂,派別人送信微臣不放心,想來微臣的身子也撐不了太久了,只得托殿下轉(zhuǎn)交給華枝……” “微臣雖然在京中做了準備,能保華枝平安無虞,但日后微臣若是不在……怕別人欺負她,所以殿下,可否能照拂一二,護她此生順遂無憂?” 慕寒之覺得手中輕飄飄的信箋頓時重于千金,悲從中來,紅著眼睛鄭重開口, “殊玉,你的傷也是為救我而來,這么多年我更是知曉你一心扶持的心意,你我乃是至交好友,情分更不必多說。我答應(yīng)你,有我在的一天,便沒有人能傷華枝分毫?!?/br> 赫連羽聞言略拱了手,氣息紊亂,無奈一笑,卻盡是苦澀, “說好要活著回去見她的,我只怕她知曉我的死訊,傷心狠了……” 帳外眾將士來往,忙著收拾同袍的尸首,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終究只剩一嘆,烈酒下肚也不過聊勝于無。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林間原本開得正好的滿樹桃花,如今卻在暴雨和硝煙的夾擊中所剩無幾,枝葉寥落,然年年歲歲花相似,明年這個時候依舊能笑春風(fēng),但人卻歲歲不同,空吟東風(fēng)惡,歡情薄。 說來殘酷,有些人,注定只能看見今年春日的桃花了…… 沈云疆率軍一路北上,看此架勢,是要攻回京城,先護住魏齊霄等一干皇室之人。 自然,他心下也有自己的心思。沈云疆明白,赫連羽與郁華枝的這樁婚事少不了陛下和太后的推波助瀾。 他不愿郁華枝再成為棋子,所以此次回京也是要護住她,至于赫連羽,想來她總會放下的…… 想至此,他不免緊了韁繩,總想著再快些,待安頓好一切,他沈氏的血海深仇也是該好好同蕭國算算了。 郁華枝近來喝了賀辛配的藥,多少有些成效,可夜間多夢的毛病卻還是沒好,今夜尤其睡不踏實。 她額間已經(jīng)生出薄汗,皺著眉頭翻來覆去,入夢的又是滿目血色,赫連羽望著她笑,郁華枝總算高興起來,笑著朝他跑去, “殊玉,你總算回來了!” 郁華枝的手卻抓了個空,看著赫連羽離自己越來越遠,聲音幾不可聞,似湮于空中, “華枝,我要走了……” 郁華枝驚疑開口, “殊玉,你要去哪兒???” 郁華枝像身處迷霧,再不見赫連羽的身影,慌忙喊道, “殊玉,殊玉!我在這兒呢,你還要去哪?” 郁華枝喊出聲時,明微便趕忙進來,自家姑娘夢中驚悸,自打?qū)④娮吆蟊汩_始了,所以她也時時警醒著。 明微卻怎么也喚不醒郁華枝,她似陷入夢魘,捂著胸口,神情痛苦。 郁華枝只覺得自己疼得快要死掉,卻找不到赫連羽,心下愈發(fā)委屈,眼角清淚沾濕枕頭。 明微見狀趕忙將賀辛喚來,邊哭邊道, “夫人之前從來沒有這么嚴重過,賀大夫你快瞧瞧如何是好……” 顧嬤嬤吩咐下人先去熬藥,自己也匆匆趕來,止不住地嘆氣, “這可如何是好啊……” 賀辛診脈后也十分疑惑, “按理來說近來夫人調(diào)養(yǎng)得不錯,癥狀也減輕了,本不該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