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都是溫靜前來祭拜，她看到的時候心情有沒有很復(fù)雜。

    “這牌位擺放是你們的主意？”江清波看向小沙彌。

    “都是客人的要求，我們不可以隨便亂動?！?/br>
    江清波：……

    這到底是誰的想法？

    小沙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又去帶領(lǐng)其他香客尋找牌位。

    江清波收回目光，發(fā)現(xiàn)身旁的陸明洲正盯著自己母親的牌位出神。男人面色清冷，如同平日一般看不出異常。她卻感受到對方情緒不太好。

    她抽出三支香放到陸明洲手里。“先上柱香。一會你親自給婆母的長明燈添上香油。”

    “好?！标懨髦藁厣?，跟這江清波一起燃香叩拜，插上香，他盯著牌位眼底發(fā)紅?！拔业谝淮蝸磉@里看她?！?/br>
    “你忙著抓壞人，守護大魏朝。婆母泉下有知會原諒你的。”

    “老頭子沒和我說過。”

    “每年到了兩位前夫人的忌日，侯夫人都會來往生殿添香油。聽說侯爺也會來，但都是獨自一人?！苯宀ù蛄筷懨髦薜纳裆榫w還算穩(wěn)定，又繼續(xù)開口。“我聽侯夫人說自你進入拱衛(wèi)司后，公爹就在長生殿為你供奉了長生牌位，每次你出京辦事他都會來寺里添香油，讓僧侶為你念經(jīng)祈福?！?/br>
    陸明洲垂下眼瞼，看不清神情。江清波只當他在聽，又開口?！胺蚓拈L生牌在西南角，第四排，第十七個。夫君可以去看看?！?/br>
    “沒興趣?！?/br>
    “……”

    你這語氣聽起來也不怎么堅定?。〗宀]有戳破他。男人嘛，也要面子。

    陸明洲依舊盯著牌位，沒有離開的意思?？闯鰧Ψ竭€想呆一會，江清波識趣的開口。

    “夫君第一次來，多待一會認認地方。我先去隔壁的大殿添香油，求幾個護身符回去。”

    “我陪你去?！标懨髦奘栈啬抗?。

    “不用?！苯宀〒]手拒絕?！熬驮诟舯诓贿h，我叫一聲你都能聽見。沒事的?！?/br>
    陸明洲回頭看看牌位，沉默片刻點頭?！昂?，有事大聲叫我?！?/br>
    “知道了。”

    江清波頭也不回離開往生殿。給外祖母點了一盞祈福燈，又給江家和武安侯等人的長生牌位添了香油。察覺時間還早，陸明洲那邊可能還沒有出來。轉(zhuǎn)身又去大殿上香，求了護身符。走走停停趕回來。發(fā)現(xiàn)男人已經(jīng)站在大殿外面的菩提樹下，背對著她，盯著枝頭上的新出的嫩芽。

    “夫君好了嗎？”江清波剛一靠近，陸明洲就像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轉(zhuǎn)回頭。本想嚇男人的計劃被識破。

    “好了，回家吧?！?/br>
    “好?！?/br>
    離開寺廟的路上，江清波悄悄打量陸明洲，神色清冷依舊，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散了一些。心情比來時好了一點。

    “夫君去看了長生牌位？”

    “什么長生牌位？我沒看?！?/br>
    陸明洲雙手背在身后。疑惑反問，他與江清波對視一眼后飛快移開目光。

    哦，明白。

    這是看完了！

    男人啊，嘴里說不想看，雙腿跑得比誰都快！陸明洲也不例外。

    下山的路上江清波看到前方出現(xiàn)一對熟悉的背影。她腳下慢下來。看著宣王小心翼翼攙扶著陳舒下山，溫柔的神情能膩死個人。自從那件事情之后，再看到這對夫妻，都覺得他們可能有精分癥。不發(fā)病的時候恩愛非常。犯病了……一個借酒行兇，一個熱衷拉皮條。病不病都是非常般配的一對。

    今兒個她想任性一下，不想假笑。她越走越慢，后來索性拉住陸明洲一起站在樹下看風(fēng)景。等到宣王夫妻坐上馬車離開，她才加快腳步下山。

    “害怕了？”陸明洲看向遠去的華麗馬車說道。

    “沒有怕。只是今兒個不想和他們演戲?！?/br>
    這段時間她花了太多心力在二房身上，最近只想躺平啥都不想干。更不想應(yīng)對宣王那狗東西。對方做事沒有底線，能避開就避開。避不開也不會怕。

    陸明洲看她神情真誠，也沒在繼續(xù)說。

    兩人坐上馬車回府。

    江清波坐在陸明洲對面，看他閉著雙眼靠著車壁。想了想從暗格里拿出食盒，自己吃了口蜜餞，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炸開。抬手給男人嘴里塞了一顆。

    “小廚房新做的蜜餞，好不好吃？”

    “不錯?！?/br>
    “吃甜食會讓心情變好。”江清波說著又給男人塞了一顆。

    陸明洲睜開眼，偏頭看像江清波。“我沒事，只是沒想到他還記得我母親。還把她們放在一起。”

    放在一起這個真的絕了，把人家兒子孤零零放在下面。就……哪個神仙想出來的？

    江清波腹誹完，吃了個蜜餞壓驚，抬頭看向陸明洲靜靜聆聽。

    “他當初娶我母親是為了幫他照顧陸明鈞兄弟。我母親太良善，娘家身份又低。被欺負也只能咬牙忍著。老爺子又不常在家，她更沒有靠山……”

    “沒事，現(xiàn)在報仇也不晚。我們幫婆母欺負回去?！苯宀ㄅ呐乃氖?，安慰道。

    “聽夫人的。”陸明洲替她擦拭唇角的糖漬，雙唇展露出笑意。

    半個時辰的功夫，馬車聽在武安侯府大門口前。江清波被男人扶著下了馬車。

    “你先回去，我去東街那邊看看。”陸明洲替江清波攏了攏披風(fēng)。

    “又去巡街？你不是請假了？”

    陸明洲果然是勞模，閑不下來。

    “半個月后京城要舉辦廚神大賽。各地有名的掌廚陸陸續(xù)續(xù)涌進京城。一下來這么多陌生人，我不太放心?！?/br>
    “廚神比賽？”江清波雙眼放光，砸吧砸吧嘴。腦子里離開浮現(xiàn)各家的名菜?！笆裁磿r候開始，我要去試吃?！?/br>
    “還早?！?/br>
    “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要親自去看比賽。”最好能撿漏吃到大廚的菜。

    “好?！标懨髦藿舆^陸九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了馬?！疤炖?，趕緊進去。我先走了。”

    “去吧?！?/br>
    江清波揮揮手，目送陸明洲背影遠去，攏了攏披風(fēng)轉(zhuǎn)身回了府。走進秋水苑，綠衣興匆匆跑過來。

    “小姐我探聽到二房老爺?shù)南⒘??！?/br>
    “你說。”江清波走進小廳，解下披風(fēng)交給綠梅，期待看向綠衣。

    “昨晚府醫(yī)被接進無人居住的院子，呆了整整一晚上，今早才離開。奴婢旁敲側(cè)擊問了一下，原來二房老爺被關(guān)在院子里，后背都被打爛了，昨晚燒了一夜，今早才退燒。院子里還有幾名侍衛(wèi)看守?！?/br>
    江清波聽到陸明鈞不咋好，心情徹底舒坦了。她有些欣賞武安侯，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心慈手軟。這次刮骨療傷的效果不錯。

    “單慧君那邊有什么消息？”

    “聽說昨晚二夫人和陸子寧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后來還請了大夫?！本G衣皺起眉，“今早奴婢看見二夫人帶著單漪神色匆匆出了府，看著不像有事的樣子。”

    “陸子寧被打了？”

    “可能是，今早陸子寧沒有進宮?！?/br>
    這可不行。

    一個呆在家里，一個因傷倒了還被關(guān)起來。這兩人都不出門，后面的計劃怎么施展？

    江清波垂眸沉思，指尖無疑是敲擊桌面。片刻她叫來綠梅。

    “你去無字樓一趟，讓他們把叫賣奇珍異寶的日子延遲七日?！?/br>
    “無字樓東家會答應(yīng)嗎？”

    “我陪嫁里有一副美人圖，你找出來送給無字樓少東家。他一定會同意。”

    “奴婢立刻去。”

    江清波支著下巴，心里默默盤算。陸明鈞在禮部掌管宮中祭祀。公爹不可能把他關(guān)太久。估計追回那些財產(chǎn)后就會放出來。她雙唇展露笑容，延后七日，剛剛好！

    作者有話說：

    第六十三章

    兩天之后, 沈護衛(wèi)抬著一口箱子進了秋水苑。箱子里滿滿一箱賬冊。江清波隨手翻了一本，是陸明鈞名下鋪子的賬本。

    “侯爺說這些都是侯府的產(chǎn)業(yè)，交入公中以后由三夫人打理?！鄙蜃o衛(wèi)說道。

    “我知道了?！?/br>
    沈護衛(wèi)拱了拱手, 帶著另外兩名侍衛(wèi)轉(zhuǎn)身離開。

    江清波拿出箱子里的其他賬冊一一查看。里面都曾是侯府產(chǎn)業(yè)，被二房置換到陸明鈞和單家的鋪子和田莊。除了被賣掉那些無法立刻拿回來，其他都全部收回來了。她嘖嘖兩聲, 心里對武安侯升起佩服。公爹對二兒子真能下狠手, 經(jīng)過這么一扒拉, 二房名下幾乎啥都沒了。

    經(jīng)過這次, 二房仿佛真的沉寂了。侯府里再難看見二房等人的蹤影。要不是偶爾看到清風(fēng)苑的丫鬟, 她都快以為二房已經(jīng)搬離武安侯府去。

    大廚房做的飯菜, 二房總是不滿意的。從前時不時生氣砸了飯菜，然后自己出銀子讓大廚房做一桌豐盛的席面?，F(xiàn)在……大廚房做什么吃什么, 再沒聽說二房自個掏銀子讓大廚房做席面。

    江清波了解二房, 絕不可能這般沉住氣。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二房真的窮了。這次歸還鋪子，怕是貼進去不少。她看向賬本唇角展露笑容。

    武安侯干的漂亮。

    江清波叫來忙碌的綠梅。

    “一會你去通知其他兩房和侯夫人。交還的田莊鋪子數(shù)量多，讓她們明天開始一起入賬公中。”

    “二房也要通知？”綠梅訝異挑起眉。

    “當然要通知，”江清波拍拍手中的賬本?！斑@些都是侯府的資產(chǎn), 她們應(yīng)該知道的。”

    “二房夫人看到曾經(jīng)在自己腰包里的銀子流入公中，怕是要當場氣暈過去?！本G梅豎起大拇指。“論損，還得看您的。”

    “……你這是夸我, 還是罵我？”

    “當然是夸小姐。”

    “……”

    聽著咋那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