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幅度很大地整理了下書桌上散亂的書本和試卷，試圖掩蓋自己隱秘的心思，嘴里不陰不陽說：“得了吧，你一個古人，懂什么叫化學(xué)？你還妄想給我一個現(xiàn)代人輔導(dǎo)化學(xué)？”

    “哦？你原來這么小看我？”郁齊書盯著她淺笑，“那要不就來個比賽好了。一個小時，做一張化學(xué)試卷，看誰的得分高?！?/br>
    “喲，還要跟我比賽做化學(xué)試卷吶，你曉得我現(xiàn)在是班上前三名、年級前五十名不？”

    郁齊書嘴角上揚：“才區(qū)區(qū)前三、年級前五十？”

    蘆花驀的就想起來他是狀元出身，全國第一名吶，頓時氣得惱羞成怒，使勁兒推攘他：“你出去！出去！我不要你在這里蔑視我！”

    郁齊書哈哈大笑，捉住她的手。

    蘆花掙扎，他越捉越緊。

    “你干嘛？放開我！”蘆花抬頭，正撞進他凝視自己的眼。

    漆黑的，深不見底的，像黑洞，深淵。再多看一眼，只怕會被吸進去。

    蘆花一下子緊張起來，趕緊別開眼。

    都忘了再掙扎。

    郁齊書的笑意慢慢泯去，“好了，我曉得你很厲害了，可以了嗎？我雖然是狀元，但我主要擅長寫文章，化學(xué)還真不一定能考得過你。那么，一切手里過？”

    “……”

    一切手里過？

    蘆花憋住笑。

    這話是她教給他的。

    郁齊書松開蘆花，熟練地自她的筆記本電腦里調(diào)出了一套往年高考化學(xué)試卷真題，快速看了兩眼，“就它吧，難度還可以?！?/br>
    點擊打印，兩份。

    家里有學(xué)生，打印機、電腦、裝訂機、粉碎機這些都是基本配置了。

    一個小時后，郁齊書提前五分鐘做完，蘆花還咬著筆頭在思考倒數(shù)第二題。

    郁齊書嘴角噙著笑，深深看她。

    蘆花被盯得不自在，一把摔了筆，“我不做了！”

    筆掉在地上，郁齊書看看她，嘆了口氣，彎腰為她撿起來。

    “那么接下來我們就開始復(fù)習(xí)化學(xué)吧?！?/br>
    “我今晚不想學(xué)習(xí)了！哥，我……”蘆花咽了口口水。

    獨自一人待在書房的時候，她想了很多。

    為什么別人都能那么勇敢，就她楊蘆花是個膽小鬼？

    她長吁了口氣，“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你想問什么？”

    “我問你，你……你在你那邊，有談過戀愛嗎？”

    “談戀愛？”郁齊書迷茫地喃喃。

    蘆花見狀，來了興致，趴在他的眼皮底下，興致勃勃：“就是男生跟女生好，男的喜歡女的，女的喜歡男的這種關(guān)系啊。你，你在那邊有喜歡的人嗎？”

    “……哦?！庇酏R書似恍然大悟，但是哦了聲后，沒了下文。

    垂眼，有些沉默。

    蘆花矮身，再往前湊了湊，努力仰頭去看他的面部表情，“哦什么呀？有還是沒有？”

    “蘆花----”郁齊書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她的臉都快要懟上他的臉了！

    郁齊書撥開她。

    蘆花窮追不舍，威脅道：“你必須回答我，否則我今晚不看書了！”

    “……難道是我參加高考嗎？”

    “反正我不看書，你會著急?！?/br>
    “……”

    郁齊書無奈地扭過頭來，沉默地看著她半晌，終是嘆氣道：“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我們那邊的男子一般十六歲就會成親……”

    “啊，那你---”蘆花一下子坐直身體，震驚地小小聲地探問：“那你，你，你是不是也成親了？”

    “沒有，只是，我已經(jīng)被家里催過好幾次了?！?/br>
    “哦?！碧J花咬緊了唇，“那，那，那你在那邊有喜歡的人嗎？”

    “還沒有?！?/br>
    “……哦?！?/br>
    有一股隱秘的喜悅在她心頭快速蔓延。

    蘆花的心咚咚的跳。

    要不要說？

    要不要說？

    像張馨月那樣，彼此確認了心意，她才好決定報考哪里的大學(xué)啊。

    “好了，不要耽擱時間了，趕緊復(fù)習(xí)吧，離高考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你先把這段時間的化學(xué)試卷拿出來，我?guī)湍阍購?fù)習(xí)一下錯題，加深印象?！?/br>
    “哦?！碧J花心不在焉。

    郁齊書看她問了問題后，情緒似乎變得更加低落了，怏怏的，凝著她的目光便漸漸變得幽邃。

    她的喜歡其實一直掛在嘴上的，他又不傻，怎么會不知？

    他知道她想說什么。

    有一瞬間，想放縱自己，讓情感外泄。

    這么想的時候，他就忽的伸了手。

    但是，恰蘆花抬眼：“哥，我……你想干什么？”

    “……”

    郁齊書那只手瞬間轉(zhuǎn)移了目標，改為往上，去揉了揉她的額發(fā)，“你今晚話真多！行了，剛才的話題到此為止……有什么話以后再說吧，來日方長。”

    頓了頓，“蘆花，你努力點，等你考上了大學(xué)，我……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啊?。　碧J花激動異常，一把捉住他的手，“哥，我現(xiàn)在就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郁齊書數(shù)次張嘴，“什么？”

    “哥，你……”蘆花一下子又慫了，“你，你……哥，我……”

    蘆花的眼亮晶晶的，叫郁齊書不敢直視，“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啊哈，你學(xué)壞了，你說臟話！”蘆花快樂地指控。

    “還不是你把我?guī)牡模　庇酏R書十分羞惱。

    “哈哈哈……”

    “你到底想說啥？”

    “那個，那個……哥，如果我考上了大學(xué)，你，你……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當做獎勵？”

    “……”郁齊書瞬間化作冰雕，好半晌，脖子轉(zhuǎn)過來，嘎、嘎、嘎，他似乎聽見了頸骨錯位的聲音。

    薄唇緊抿，死死凝著蘆花。

    蘆花見他面無表情，十分緊張，一顆心咚咚跳得厲害。

    他聽得懂嗎？

    他會拒絕嗎？

    鼓起勇氣抓住郁齊書的手輕輕甩了甩，極小聲地追問：“可不可以？哥，是男人，就爽快點！”

    “……”郁齊書抽回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兒上：“就跟你mama說的一樣，成天想東想西的！你先考上大學(xué)再說，要是考不上，我……我什么都不會給你！”

    蘆花欣喜若狂。

    “為了你的吻，我一定會考上大學(xué)的！”

    第32章

    十九歲的夏天，知了在樹上叫得纏綿而悠長。

    蘆花考上了本地重點大學(xué)。

    沒有了繁重學(xué)業(yè)的壓力，沒有了還不到談戀愛時機的糾結(jié)，再也不怕影響學(xué)習(xí)，兩個人迫不及待。

    心意說出口的剎那，郁齊書壓抑許久的感情就好像火山巖漿迸發(fā)，來勢洶洶而異常猛烈、灼熱。

    蘆花有點駭?shù)搅恕?/br>
    “齊書，我怕?！?/br>
    郁齊書壓在蘆花身上，嗓聲微啞：“不怕，是我……蘆花，不要叫我的名字，叫我‘哥’?！?/br>
    “……哥?！?/br>
    第33章

    愛情的味道極其美好，就像她覬覦已久的郁齊書橘色的唇瓣，在炎熱的夏天里，帶給她恰如其好的絲絲冰涼，蘆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好夢正酣，忽然來了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其實這個現(xiàn)實的問題兩人一直在自欺欺人，刻意回避。但這是宿命，沒什么能阻止它的到來。只要二人的關(guān)系親密起來，它就會不可避免的現(xiàn)形了---于是，一切幻夢破碎，驟如荊刺破土而生，把這對小戀人頃刻間扎成了篩子，渾身鮮血淋漓。

    事情緣于某天晚上，楊芳突發(fā)急性闌尾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