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吃瓜記錄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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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承望蹲在奶奶身邊,將她瘦得皮包骨頭的手貼到臉上,回答:“……是啊?!?/br> 于是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笑得更加幸福,像個小姑娘一樣回答:“好……好。” 老太太抬頭環(huán)顧了一眼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親人。 井以覺得老太太的視線好像在某一刻與自己對視了,又好像那只是她的一瞬錯覺。 老太太一邊笑,一邊人生中最后一次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嘴邊仍舊帶著笑,手卻無力地垂了下來。 凌樂安的聲音像是兩片鋁塊摩擦發(fā)出來的,他盡量平靜地說:“……奶奶走了?!?/br> 韋太太和二太太都出聲哭起來,幾乎是在場所有人都在哭,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井以哭不出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凌樂安,他牙關(guān)咬得很緊,沉默地看著病床。 他握著井以手掌的那只手無意識地攥緊,井以回握上去。 他沒有哭,可看上去卻比哭了還難受。 井以臉上是一副空白的神色,她心里也很難受,但是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在周圍的哭泣聲中,井以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樣,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井以失落地盯著老太太的臉,總覺得下一秒老太太還會睜開眼睛,看著自己臉上垂頭喪氣的神色,嫌棄自己幾句。 可是她沒有。 *** 作為長子,凌父親自負責老太太的葬禮。 葬禮那天,政商兩界來了很多名流,其實他們大多和老太太沒有多大的交際,來參加葬禮只是因為這是凌家的葬禮。 很多時候,豪門中的一切儀式好像都主動或被動地淪為了交際場合。 井以穿著純白色的傳統(tǒng)喪服,麻木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來參加吊唁的人都穿著一身黑漆漆的服裝,井以覺得他們的臉好像都長得差不多。 老太太去世,凌高逸被帶走調(diào)查,三叔三嬸下落不明,整個凌家亂得像一鍋粥。 但是這一切都與井以無關(guān),因為她跟凌家的一切勢力都沒有牽扯,就算是想要幫什么忙,她也幫不上。 這兩天,無論是凌鴻軒還是凌平露都忙得見不到人,只有葬禮這天,能整整齊齊地見到所有人。 凌擎宇也才十六歲,艾飛山更是只有十歲,他們和井以一樣,除了葬禮和守靈,長輩們都只告訴他們好好學習,不用擔心家里的事。 更不用說雙胞胎和小橙子。 老太太去世以后,凌家所有能話事的人一直都在忙前顧后,所有事項其實都安排得有條不紊,在忙碌的緩沖下,那種悲愴的情緒也漸漸緩解。 好似所有人都在慢慢走出來,除了井以。 自從老太太去世以后,井以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她總會在深夜里莫名驚醒,然后連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就那么枯坐大半夜。 但是井以始終哭不出來,一層又一層復雜的情緒就那么憋在心里,讓她走不出來。 葬禮結(jié)束以后,老太太提前定下的遺囑會在全家所有人面前被宣讀。 其實凌家的財產(chǎn)在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就分得差不多了,包括艾飛山在內(nèi),凌家所有小輩都獲得了一筆巨額遺產(chǎn),這也是為什么凌平露手里股份會比自己父親多的原因。 老太太手里剩下的,除了一大筆流動資金和幾處房產(chǎn),就只有總公司的一小部分股份和她自己年輕時候所帶來的嫁妝。 井以和凌樂安站在一起,她木然地聽著凌家的律師宣讀遺囑。 a市的幾處房產(chǎn)按照遺囑中所說的平均分給了三個兒子。 律師翻了一頁,繼續(xù)念:“……本人名下其他財產(chǎn),現(xiàn)金一半捐獻慈善機構(gòu),另外一半包括個人物品全部由井以繼承。希望大家尊重本人遺愿,和平處理遺產(chǎn)繼承事宜。本遺囑一式三份……” 井以驚愕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過去。 直到律師念完整份遺囑,井以都在錯愕中回不過神來。 凌樂安一點都沒有驚訝,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 葬禮結(jié)束以后,律師找到井以跟她交接老太太留下的遺產(chǎn)。 井以心里的震驚漸漸消散后,剩下的只有一片荒涼的悲哀,她想自己也許應該表現(xiàn)得榮幸一點,或是開心一些。但是就如同她流不出淚來一樣,井以同樣也笑不出來。 井以麻木地拿著那份遺囑,無可抑制地想,錢究竟有什么用呢,能讓人死而復生嗎……? ……說什么傻話。 當天晚上,就在井以要回房間之前,凌樂安叫住她,他拿出一封信給井以,說這是奶奶留給她的。 井以沉默地接過來,將信封小心拆開,盡量小心地撕開封口。 她站在兩人房間門中間,倚著那小片裝潢奢華的墻壁,凌樂安就站在她身邊陪著她。 信紙上的字跡鐵畫銀鉤,一看就知道是凌樂安的筆跡。這封信是老太太口述,然后凌樂安逐字逐句替她寫下來的。 “……在所有的孩子里,只有你最像我年輕的時候,你前面十八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這些錢,這些東西,就當作是補償你的?!?/br> “人生禍福無常,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向來最煩別人啰嗦,可是作為你的奶奶,當我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跌跌撞撞的自己,少不更事又無畏無懼,所以難免多啰嗦幾句。” “我已是過來人了,我所說的話,你愿意聽的話最好,不聽的話也沒什么。在你人生的路上,摔倒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有重新站起來的勇氣?!?/br> “不管你認不認,愿不愿意叫我‘奶奶’,你都會是我們凌家的女兒,我把這些身外之物留給你,無非就是希望你能昂首挺胸,永遠驕傲地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br> “紙短情長,山長水闊?!?/br> “以后就等你自己去看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走主線,十章之內(nèi)大概就能把故事講完了 嗚嗚看到這里的寶給個收藏吧(大哭) 第五十八章 井以看著手中好似帶著溫度的字跡, 忍不住抿著嘴微笑了一下,隨即她又突然意識到——在寫下這封信時,老太太其實已經(jīng)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她站在生命的路口, 坦然地留給井以這么一頁紙, 幾段不長不短的話。 井以想象著老太太說出這些話時的心情, 感覺心臟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掌攥住, 所有壓抑著的情感一瞬間決堤,她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淚。 井以面對著一張信紙,第一次在凌家, 堪稱狼狽地落下淚來, 一顆一顆豆大的淚珠砸在紙面上,然后又被她慌亂地抹去, 害怕模糊了字跡。 凌樂安沉默地看著她, 忽然上前一步把井以擁進自己懷里,他把她的頭輕輕壓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慢慢拍著井以因為哭泣微微聳動的脊背。 他沒有安慰井以, 只是給她一個無聲的擁抱。 凌樂安在替老太太寫下這封信時就明白為什么她會讓自己來寫這封信, 明明凌家有專業(yè)的律師,老太太有那么多的孫子孫女,代筆一封信并不是一件難事。 他心里其實清楚, 為什么奶奶偏偏讓自己來替她寫這封信——因為這封信不僅是寫給井以看的,那些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凌樂安從小在凌家長大,話不用說得太透他也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信的最后一句落墨以后,凌樂安輕輕叩上筆帽, 抬起頭對老太太說:“奶奶, 您放心吧, 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 無論走到哪種地步……我都會照顧小以一輩子?!?/br> *** 老太太的身體被安葬以后,井以就回了劇組,其他還沒有處理的事她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自己這邊不會出什么亂子。 井以在劇組里表現(xiàn)得一如往常,不少人都知道凌家老太太去世,但是從井以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伏閎麗的戲份也快要殺青,盡管凌家的事很忙,但是她依舊很有職業(yè)精神地把自己的戲份拍完了。 雖然十多年未曾參演過任何作品,但伏閎麗的演技反而有所長進,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在凌家練出來了…… 于導演對伏閎麗夸了又夸,完全不吝嗇贊美之詞。 在拍戲的空暇之余,席玉山主動找到井以,開門見山地問她:“井小姐,我知道這話可能有些交淺言深,不過……凌高逸是不是出事了?” 井以心情復雜地看著他,很難想象有人在問這種問題的時候,臉上竟然還帶著一副笑瞇瞇的神色,到底是真的不怕被報復,還是實在掩飾不住高興啊……? 但她沒把這些話說出來,凌家有人被帶走調(diào)查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消息靈通一點的人稍一打聽就能知道。畢竟這件事牽扯得太深,魏家?guī)讉€旁系的人幾乎全部被抓了起來,在a市盤踞多年的魏家搖搖欲墜,魏盛怕是要忙得瘋了。 與之相較,凌家的情況算是不痛不癢。 “嗯,我二嬸可能要離婚了。”井以平靜地告訴他,接著就看到席玉山的眼神一下子有了點變化,笑意里面多了幾分真實。 井以:……您演都不演一下的嗎? 這話確實不是井以編出來騙他的,二嬸要和凌高逸離婚的事凌家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最開始還是凌平露起的頭,她不想讓凌擎宇和二嬸被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爹拖累,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凌家的財產(chǎn),所以讓伏閎麗起訴離婚。 離婚以后,凌擎宇和二嬸依舊住在凌家老宅,凌平露的要求只有一個,伏閎麗離婚分割的大部分財產(chǎn)都要放在凌擎宇名下。 整個凌家除了凌父有點不支持離婚這件事以外,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這樣真的好嗎?”一旁沉默著目睹了一切的徐良科看著前面,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他手里一下一下拋著那個糖盒,看上去有點百無聊賴。自從那天晚上井以房間差點被陌生人闖進去以后,徐良科沒事的時候就自覺地過來陪著她。 井以用一只手托著下巴,也安靜地看著前面兩個人,半晌,忽然說:“要是能找到自己的話,什么年紀都不算遲?!?/br> 徐良科的目光轉(zhuǎn)回來,看著她眼下明顯的黑眼圈,一邊笑,一邊把手里的那盒糖遞給她,“阿以,你對別人的事這么清醒……卻一點都看不清自己啊。” 井以接過來,微蹙著眉不解地看向他,她摩挲著那盒糖,忽然想起什么,問:“怎么這幾天沒見到過阿炬???” “奧,他回家了?!毙炝伎铺袅颂裘迹芷届o地回答道。 井以驚訝地張了張嘴,接著問:“這么突然……?” “送你去醫(yī)院那天受刺激了吧,”徐良科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家人……總不可能一輩子不相往來,他要是愿意邁過這道坎,也是好事?!?/br> 井以倒出一顆糖,發(fā)現(xiàn)居然是葡萄味的。 徐良科低頭跟她對視上,說:“你要是一直走不出來,就回去待幾天吧?!?/br> “……可是我剛從凌家出來啊?!?/br> “我是說,”徐良科也愣了愣,然后摸了摸她的頭,咧嘴一笑,“回山南鎮(zhèn)吧,這十幾天沒見你,阿婆肯定也想你了?!?/br> 井以半晌沒有說出話,最后緘默著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她就坐上了回家的高鐵,在路上時,井以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著因為經(jīng)過隧道而忽明忽暗的天空。 井以沒有告訴井婆婆自己回家的事,當她站在自己家門口敲門的時候,還有點擔心井婆婆會不會沒在家。 但是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井婆婆看見她都愣住了,驚訝過后是一聲飽含著欣喜的“囡囡啊”。 井以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她張開胳膊,撲進井婆婆懷里。 井婆婆心疼地摸著井以的臉,擔心地問:“囡囡,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啊,臉色還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