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姜宛在凌然家醒來之后，枕頭是濕的，頭有點沉。睡夢里哭過也不是丟人的事，丟人的是紅著眼圈去洗漱時撞見了凌然。

    “你這眼袋……今天要試鏡?！彼匀坏梅路鸷退釉S久，順手遞給她一條毛巾：“先熱敷一下?，F(xiàn)在預(yù)約化妝師，就在我這里，化完再去。”

    她麻木地應(yīng)了一聲，凌然停了手里的動作，把她拉過去：“昨天，我聽見你在哭。做噩夢了？”

    她打開他的手：“豪宅隔音這么差?！?/br>
    “失眠，在客廳加班。”

    她穿著睡衣，兩人挨太近，姜宛拉緊領(lǐng)口，敷衍回答：“前男友?！?/br>
    凌然僵了一下，放開她。擦肩而過時，他領(lǐng)口扣子勾在她袖口，清脆一聲，絲綢領(lǐng)口被扯開，她看見他胸前傷疤，離心口不到一厘米，很深。

    凌然迅速遮上領(lǐng)口，空出一只手扳開她的腦袋：“別瞎看?！?/br>
    “遲早要睡，看看怎么了?！彼沧欤骸坝植皇且郧皼]看過，小氣?！?/br>
    他立即把她困在洗手臺邊，身后是冰涼鏡子。這距離，她該碰的不該碰的都能碰到，臉立刻紅了。凌然和她體型相差太大，簡直頭皮發(fā)麻。

    眉心一顆痣抵在她臉側(cè)，睫毛扇動。姜宛推了推他，小聲認輸：“我錯了。”

    “出去?！彼聊粫K于放開她，指給她一條生路。

    “還沒洗漱。”姜宛靠著門，欣賞凌然難得的窘態(tài)。

    “樓上也有?！?/br>
    “為什么不能在這？”

    他撐著洗手臺，眉角滴答滴水，笑著問她：“你想聽么，還是想看？”

    她瞬間明白了他要在樓下做什么，罵了一句流氓，就迅速跑上了樓。

    13

    試鏡順利，她果真拿到了那個角色。諜戰(zhàn)劇女一號，知名流媒體平臺全網(wǎng)宣發(fā)，造勢很強。她算是劇圈新人，主演又是搭檔許煦，還沒開播就有熱度，雖然還是罵的多。

    昨天許煦在風(fēng)口浪尖po合照之后，網(wǎng)上把她的背景資料翻了個底朝天，倒真被翻出幾張高中同框照，那是在夜市，許煦牽著她的手，她側(cè)過臉看他，眼里曾那么有光彩。

    輿論逐漸轉(zhuǎn)向，有磕上頭的甚至給兩人的劇中cp建了超話。姜宛也刷到了那個帖子，手指停在那里，沒再劃下去。

    《紙船渡江》官宣陣容，姜宛沒想到的是，凌然作為男二號入選。他簽了同一家經(jīng)紀公司，主演再怎么帶新人，也還是要同公司有經(jīng)驗的演員控場。

    男二號是女主角的戰(zhàn)友，兩人不僅有吻戲，還有大尺度親密戲。接到卡司通知時，姜宛絕望地捂上了眼，嘆了口氣。

    都是什么孽緣。

    但錢還是要掙，劇本圍讀會也還是要去。

    她咬著牙，在建劇組群之后注冊了演員個人賬號。說來也慚愧，從前糊到用小號搜自己都搜不到個位數(shù)條目都程度，于是連個人賬號都懶得注冊。

    剛注冊成功，立即收到兩條提示音：

    “演員@許煦剛關(guān)注了你?！?/br>
    “演員@凌然剛關(guān)注了你?！?/br>
    姜宛再次扶額嘆氣，恰巧這時凌然的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經(jīng)紀人路過，手捧保溫杯看了她一眼：“姜小姐，怎么最近總聽你嘆氣？”

    “打擾一下，你們六哥他，不是沒有個人賬號嗎？”

    經(jīng)紀人笑了，點開自己手機，給她看凌然的主頁。

    “六哥今早剛注冊賬號，只關(guān)注了你一個人?！?/br>
    （2）  教父

    01

    劇本圍讀會進行得順利，只有一點奇怪，就是凌然在讀到有槍戰(zhàn)場面的臺詞時，總會先停頓幾秒，此時左手也一直插在衣兜里。

    這細微的反常被許煦看進眼中，圍讀會結(jié)束，凌然起身離開。在吸煙室，迎面撞上許煦。他邁出一條腿，擋住了門。

    “六哥。聽老爺子說，你當(dāng)年回國，是因為在東南亞執(zhí)勤時，出過人命?！?/br>
    兩人沉默對峙，劍拔弩張。凌然忽地笑了，把許煦懟到墻角，一字一句告訴他：

    “不該你問到事，一個字都不要問。否則，我就把你當(dāng)年離開冀州的真正原因告訴她?！?/br>
    許煦眼神震動，但迅速恢復(fù)了淺笑：

    “告訴她又怎樣，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倒是你，最好離她遠點。”

    凌然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抬起鞋，踩在許煦腿上，灰西裝立即多了個印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如果我不呢?！?/br>
    許煦眼里神色變幻，最后還是開口，聲音低沉：

    “皮下植入過定位芯片的人，有什么資格跟她在一起?！?/br>
    凌然忽地放了手，許煦也沉默，關(guān)了門離開。響聲過后，凌然一拳錘在墻上，左手劇烈痙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