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自1945 第19節(jié)
儲欽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次睜開的眼睛,他看著周聲問:“你已經(jīng)窮到把車賣了?” “沒有?!敝苈晸u頭:“不會開?!?/br> 儲欽白:“你駕照呢?” 周聲再次:“我只是忘了怎么開車。” 不是沒有駕照不能開。 儲欽白似乎被他無語住。 不冷不熱說:“不是所有人都打車上班,普通人上班都是坐公交和地鐵?!?/br> “地鐵?”周聲對新世界還是太陌生,驚訝問:“電車嗎?” 掛著銅鈴鐺的有軌電車,是周聲記憶當中除了火車以外少有的公共交通工具。 在過去那個年代都算是難得一見。 所以他難免脫口而出。 儲欽白看著他不說話。 小林倒是記得周先生忘了很多事的事情,替儲欽白解釋:“就是在地下行駛的鐵路交通,公交車是路面上的,和客車很像,都很便宜,多的也就三四塊錢” 認知再次刷新。 每天在路上得花費好幾十的周聲。 不得不感嘆:“確實便宜?!?/br> 儲欽白:“明天一早讓小林送你?!?/br> 周聲搖頭:“不用,明天我要去坐地鐵?!?/br> 儲欽白:“……” 第14章 西苑不類同于東湖那種別墅區(qū),是現(xiàn)代化中式庭院,車子進了大門,開了好一會兒才停在一扇雕漆的雙開紅色大木門前。 因為提前打了招呼,三四個人早早等在外面。 最前邊的就是一個披著錦緞披肩,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 她盤發(fā)一絲不茍,戴珍珠玉耳環(huán),氣質(zhì)相當優(yōu)雅。 鳳彩椒,儲欽白的外祖母。 作為書香門第秦家的當家主母,中年喪夫,老年喪女,命運卻沒有將她擊垮。唯一的外孫儲欽白十歲后幾乎是她一手帶大,感情非同一般。 此刻見著人下車。 迎上來,仰頭看了看他的臉就說:“瘦了?!?/br> 儲欽白單手環(huán)住老人的肩,然后笑著說:“每回見著我都說瘦了,我要是真瘦了,張嫂早就告狀告你這兒來了吧?!?/br> “你還說呢。拍戲去那深山老林里一待就是幾個月,她就是想告狀也得見得著你人。”老太太拍他胳膊,接著問:“不是說過兩天來嗎?怎么臨時過來也不早點說?!?/br> “意外。”儲欽白回答。 老太太原本注意力都在儲欽白身上。 說了幾句話之后,才注意到慢了一步從車門另一邊下來的人。 老太太沒戴眼鏡,天色又黑,遲疑:“這是?” 周聲轉(zhuǎn)過車頭。 跟著儲欽白稱呼:“外婆?!?/br> 老太太一時間沒說話。 她后邊也都是幾個常年跟著她的秦家過去的老人,聽見這稱呼大概知道了是誰,現(xiàn)場氣氛就有些凝滯。 老太太心里也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她從來沒見過周聲,儲欽白沒帶來過是其一,更多的也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見。 女兒嫁給儲建雄后早早過世,這是她心里一輩子都過不去的疙瘩。儲欽白父子反目成仇,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為了和儲家的事結(jié)了這么個婚。 老太太嘴上不說,心里是極其生氣的。 氣儲建雄,更是氣儲欽白自己。 氣他繼承了他爸的狠絕和母親的執(zhí)著,拿著自己的婚姻不當回事。 但她帶在身邊的孩子,最是了解,哪里舍得一直生他氣。阻止不了,干脆就不見,不見就當沒有這回事。 老太太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大抵是門第在那里,做不出把人攔在外面的事。 就扶著家里李嫂的胳膊,轉(zhuǎn)身:“既然來了,進來吧。” 周聲落在后面。 儲欽白等他走上前了,看著前邊老人的背影才開口說了一句:“她并非針對你?!?/br> 也沒再解釋其他的。 周聲搖搖頭。 表示并沒有放在心上。 兩人一前一后跨進西苑大門。 剛剛在門外看不清楚,這會兒見著兩人站在一起,原本只是來問他們晚上想吃什么的李嫂,不免怔了怔。 心說老太太擔心多余了。 兩人單這樣看起來倒很是相配。 李嫂從老太太還是姑娘時就跟在她身邊,有時候說話也不那么顧忌,這會兒對著儲欽白也是在對著周聲說:“你們難得來,周聲又是第一次,今晚就陪老太太好好吃頓飯。別看她年輕時就是個厲害性子,其實最心軟?!?/br> 說著又看向儲欽白:“尤其是欽白你,結(jié)婚的人了還這么不靠譜,老太太心里不舒服也早該帶人來見見才是?!?/br> 儲欽白被教訓。 說:“現(xiàn)在不是見到了?!?/br> 李嫂嗔他,“這么沒規(guī)矩的話,讓老太太聽見又得說你?!?/br> 這下輪到周聲尷尬。 他本來還不覺得有什么,可經(jīng)這樣一說,弄得他好像是特地上門見長輩。 他稍稍偏向儲欽白,“沒帶禮物?!?/br> 儲欽白瞥了他一眼,“用不著,誰深更半夜拜訪人。” 周聲時常對他表示無話可說。 心想這人確實不知道規(guī)矩兩個字怎么寫。 周家自己就是書香門第,所以周聲對秦家擺滿了古董字畫的陳設并不感覺意外。他唯一覺得意外的,大概是這樣的外祖家,也能養(yǎng)出儲欽白這等反骨之人。 這就讓他對沒接觸過的儲家人多了分好奇。 李嫂她們都忙著去準備吃的去了。 大廳里儲欽白閑坐。 老太太端上瓜果之后,看著坐在一旁顯得很安靜的周聲,頓了頓,直接把盤子放到了他面前。 周聲有點意外,連忙伸手幫忙接,淺笑:“謝謝外婆。” 老太太一愣,起身攏了攏披肩,“多吃點,這石榴是早上剛買的。” 周聲自然不會拂了老人的好意。 拿過一個大紅石榴剝開。 出于禮貌,剛剝出里面紅彤彤的果rou,周聲遞往旁邊,“吃嗎?” 儲欽白在石榴和他臉上看了看,“不吃?!?/br> 周聲哦了聲,收回手。 站在旁邊的老太太看見這一幕,面色不知怎的緩了下來。 然后對著儲欽白說:“你光看著干什么?又不是木頭,幫忙剝一下?!?/br> 儲欽白對著老太太顯然不比對著其他人。 伸手要來拿,周聲轉(zhuǎn)身躲開。 儲欽白:“……做什么?” 周聲低頭一顆一顆把果rou剝出來,放進茶幾上的盤子里,慢慢道:“我自己來?!?/br> 儲欽白看著他的側(cè)臉,不知怎么想起那天早上他數(shù)著吃藥的模樣。 開口:“你是對顆粒狀的東西有什么癖好嗎?” 周聲不明所以看過去。 儲欽白:“當我沒說?!?/br> 莫名其妙,周聲心想。 畢竟不是正經(jīng)晚餐時間,晚飯上了桌,大家也就簡單吃了一下就放下筷子。 晚飯后老太太習慣寫寫字,要不就畫一會兒畫。 小偏廳里就擺著案臺和宣紙。 周聲很久沒碰,不自覺就靠過去了。 老太太察覺到他的到來,也沒說什么,周聲就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 等到一副牡丹圖結(jié)束,周聲才說:“外婆這畫敷色層層渲染,筆觸細膩,細節(jié)處更是明徹入微,將工筆的運用到了極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