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見過他呀?
此刻換我生病了,我才想起來,耳溫槍肯定是落在他那里了。不必再翻箱倒柜尋找不會再出現(xiàn)的物品,我頹喪地坐在床上,拿起手機,傳訊息問了房東大人,家里有耳溫槍或體溫計什么的嗎。他很快回我:『你發(fā)燒了?』 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但我還沒量過也不敢確定,搞不好根本沒燒呢。 我說:『是感冒了,我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燒?!?/br> 他很快又回:『耳溫槍在電視柜下面的大抽屜,拉出來應(yīng)該就能看到。去看過醫(yī)生了嗎?』 『看了?!?/br> 『你在家了?』 我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下午兩點四十分,難怪他這么問?!亨??!?/br> 『注意補充水分,好好休息?!?/br> 『好的,謝謝房東大人。』我加了個賣萌的貼圖過去。 曾聽人說過半夜是最容易發(fā)高燒的時刻,到了夜里,我果然忽冷忽熱,難受得要命。下午剛量的時候不過才38度多一點,現(xiàn)在我冒著汗抓了床頭的耳溫槍過來,上面的數(shù)字告訴我此刻體溫已經(jīng)直逼40度。到底是什么病毒呢,居然可以燒得這么高。我的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又乾又澀還燙,我只好勉強從床上爬起來,想去廚房倒水喝。 其實我沒被火燒過,但書上都是這么形容的,我以前常認真的思考那些這么說的人難道是真的被火燒過嗎?但想想我又何必這么較真呢,形容得貼切傳神是作者的本事,除了滿心佩服之外,當(dāng)務(wù)之急我得先找到救命之泉,救救我乾枯火烤的咽喉。 我剛轉(zhuǎn)開門把,想起醫(yī)生有開給我退燒藥,便又返回梳妝臺上找藥袋。那位醫(yī)生是這么說的,喉嚨發(fā)炎有可能引起發(fā)燒,現(xiàn)在想來我得感謝他的設(shè)想周到。我取了退燒藥,終于出了房門。也不曉得是我多疑了還是怎么的,總覺得方才開門的剎那,眼角馀光似乎看到一個影子閃過去。 我覺得我可能猜對了,雖然我平時不頂聰明,但我也不笨。因為客廳里平時是暗的,此刻卻有人刻意留了一盞暖融融小燈。 那個人,還會有誰呢。我望向樓梯,心底有種感覺,他就在轉(zhuǎn)角處而已,并沒有離去。 可是說真的,此刻我反而毛骨悚然起來。那人雖對我好,但我卻越來越毛,不知道究竟他是對每位房客都這么好,還是他另有所圖?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再回想自己的容貌,但不管我媽賞賜給我的外表有多平庸,我確確實實是個女人。 況且,我覺得我還滿可愛的。 大概是深夜帶來的詭譎魔力,我越發(fā)覺得森冷,趕緊灌著水服下了退燒藥,又匆匆奔回房里鎖上門。 我躺回床上,覺得心臟跳得厲害,撲通撲通有夠壯闊。以前看過的殺人魔啊電鋸什么的通通一股腦爭先恐后竄出來,差點沒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我把頭埋在被窩里,使勁催眠自己房東先生不是那種人,他不會的不會的……然后虎姑婆和糖果屋的童話故事又囂張的在我腦子里叫囂,我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最終我哭了。 我又擔(dān)心又恐懼,龜縮在被窩里垂淚到天亮。我居然如此沒用。 黎明到來,我再次量了溫度,發(fā)現(xiàn)燒退了,只剩37度多。我立刻打給我媽,問她代我跟房東先生簽約的時候,有沒有仔細觀察對方,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媽那時大概正在菜市場里買菜,畢竟才清晨六點多嘛,她回我:「對方很正常啊,怎么了嗎?」 我媽都那把年紀了,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我疑心病很快退了,但我的好奇心卻控制不住,繼續(xù)問:「媽,那他在你的審美觀里,可以打幾分?」 我媽和我爸都是務(wù)實的人,想來這題大概難倒她了,她總讓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但我還這么年輕,又愛追劇,不看外表沒辦法活啊。她想了很久,突然驚訝的拔高音調(diào):「唉呀,冬冬,你還沒見過他呀?」 我:「……」 這真是個好問題。房東先生就住我樓上而已,我為什么還沒見過他呢? 為了阻絕我媽的各種消遣,我很快掛了電話,乾脆的讓她死了這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