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美人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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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開布袋,燒餅的香氣撲面而來,他面有羞嚇道,“你要不要嘗嘗?” 沈清煙嘴兒饞,伸手拿了塊?????,吃一口,“很好吃?!?/br> 林逸景更窘迫,燒餅不是拿的出手的吃食,也就是平頭老百姓才吃,往上一階官宦仕紳不可能碰這種貧賤炊物。 他忽又分別給慶俞、旺泉遞上一塊,極為溫厚道,“兩位小哥也嘗嘗。” 沈清煙便覺著他真是一位好同窗。 她跟慶俞道,“慶俞小哥你回吧,我和逸景一起回學舍?!?/br> 慶俞望了望林逸景,對方笑的極和善,他便只能目送著兩人離開,回去時如實和顧明淵復述。 顧明淵摩挲著手中捻珠,一直沉默。 他父親后院里并不清凈,那位林姨娘比他就大了兩歲,是他父親前些年在任上時,一場酒局結(jié)識的婢女,只說她原是良家子,家中父親病中,母親才不得不把她賣去做了婢女,他父親為著納她,跟母親吵了許多回,后面母親妥協(xié)了。 林姨娘進府后,很得父親寵愛,這幾年她家里常來府上打秋風,年前林姨娘給父親生了個庶子,父親倒是喜歡,在這種事兒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母親曾說過,林姨娘的一家是吸血蟲, 林家沒有好人,沈清煙若與林逸景相熟,終歸吃虧。 —— 沈清煙和林逸景不過走了一截路,與他相談時,竟出奇的和他很對盤,一時竟有相逢恨晚的感覺,只是翌日晚,沈清煙去靜水居時,被顧明淵告誡了一句。 “離林逸景遠一些?!?/br> 沈清煙很有不解的問他為什么,卻只見顧明淵背著光與她相視,眼中有化不開的濃墨,她的不解得不到回答。 沈清煙便也陽奉陰違的保證著不會跟林逸景有過多接觸,只是一轉(zhuǎn)頭,她在學堂里和林逸景又相談甚歡。 轉(zhuǎn)頭到了月末,沈清煙一直等著父親派人來接她回府,上次向顧明淵告假回府,得知姨娘走后,她太過傷心,不愿見父親,逃避似的跑回了學堂,這么多日下來,她不能再躲著,姨娘的尸骨還不知道葬在何處,她總要去給姨娘上柱香。 可是這天沒人來接她,旺泉跟她說,“少爺,老爺遞信來,說府里沒什么事,您不用回府了?!?/br> 沈清煙又氣又傷心,她一定要回去問清楚! 她跑出學舍,出了族塾恰見很多學生已被家中馬車節(jié)接走,林逸景也要上馬車離開。 他見沈清煙在門口張望,便問她,“沈六公子的家里沒派人來接您?” 沈清煙已顧不得許多,甚至都忘了去求顧明淵,只焦急道,“逸景,你能載我一程嗎?” 林逸景很好說話,拉她上了馬車。 林姨娘的丫鬟目送著他們離開,才回府跟林姨娘說了今兒看到的,林姨娘頗有些碎嘴,這事兒不出一天就滿府里傳遍了,只說沒成想那永康伯府竟如此窮酸,連接六公子的馬車都沒有,還要蹭他們林家侄兒的車回去,虧得是小公爺親授的學生,到底給小公爺?shù)輧骸?/br> 顧明淵下午回府便聽到了風言風語,他讓慶俞去學堂候著,等沈清煙回來就把她帶過來。 跟著他的小廝都看得出,顧明淵這回是真有了怒氣。 —— 沈清煙回府后,徑自去往她父親的院子,卻被告知,父親已有好些日子歇在胡姨娘屋里。 她深吸了一口氣,繞步往曾經(jīng)是她姨娘的住處走,經(jīng)過一片花蔭處,有兩個婢女在采花,交頭接耳的說著話。 “胡姨娘如今有孕了,若給老爺添個男丁,那六少爺可就危險了。” “唉,那柳姨娘死的屬實慘,帶著身子在床上,這胡姨娘侍奉她不盡心,慣常糟踐她,還當著她的面兒勾引老爺?!?/br> 那丫鬟說著停了停,壓低聲兒,“老爺本就不喜柳姨娘,據(jù)說她死的那天,老爺因為六少爺不聽話,還將柳姨娘大罵了一頓,柳姨娘當時就吐了口血出來,喊著肚子疼,可老爺愣是不給她看大夫,這才絕了她的命,這人都死了也不給副棺材,一張草席就丟出了城外,估摸著尸首早被野狼給吃了,可憐六少爺還……” 她驟然頓住話,正見沈清煙猩紅著眼死死看著她們,兩個丫鬟嚇得直叫了聲六少爺,忽見沈清煙一轉(zhuǎn)身沖進了胡姨娘的院子。 那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想上前攔她,她指使旺泉,“把她們都給我轟一邊兒去!” 旺泉瞧她生起氣來也這般漂亮,當即為色迷,連忙道,“小的都聽少爺?shù)摹!?/br> 他力氣很大,一人就能將擋在跟前的丫鬟婆子全推開。 沈清煙沖到門邊,一腳將房門踹開。 迎面是她父親沈宿摟著胡姨娘,兩人郎情妾意,恩愛不已。 一見著她,沈宿立刻從柳姨娘身上撒開手,冷著臉道,“我沒讓你回來,誰準你回來的!” 沈清煙不停的抖著,從胡姨娘的肚子看向他,突然哭著喊出來,“是你們害死了我姨娘!” 胡姨娘立刻像被嚇到般,靠到沈宿懷里,“老爺,六少爺嚇著妾身了?!?/br> 沈宿大好心情被攪和盡,這個庶子在他手里長大,他終歸是疼她的,從前她尚且還懂禮數(shù),如今去了學堂,整個人越發(fā)不受管束。 他橫著眼斥她,“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大呼小叫!趕緊給我滾!仔細我揭你一層皮!” 沈清煙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以前雖然對她嚴厲,可從來不舍得讓她傷心,她以為,只要她一直是父親的兒子,父親就會待她一直好,她和姨娘可以安穩(wěn)的在府里過活。 可是父親又變回了她幼時見到的陌生模樣,那時他不要姨娘和她,現(xiàn)在他跟這個女人害死了她的姨娘,還霸占了她姨娘的院子。 她突然不管不顧一頭撞過來,哭叫著,“這是我姨娘的院子,你們不許住這里,你們走!” 她撲的太急,沈宿不禁后退了一步,一下子將胡姨娘松了手,胡姨娘尚且沒站穩(wěn),就被她一頭撞到地上,登時捂著肚子疼的尖叫起來,“哎呦!哎呦!六少爺這是要我兒子的命??!” 沈宿火冒三丈,一揮手甩了沈清煙一個耳光。 “我沒你這樣的兒子!給我滾!”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十四章 那一耳光打下來,她的半邊臉立時腫起,耳朵也有片刻像聾了一樣,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睛里只看到父親慌張抱起胡姨娘到床上,地上是一灘血。 隨后許多丫鬟婆子進進出出,不一會兒大夫進門給胡姨娘看脈,祖母也慌慌忙忙被人攙進門。 沒有人看她,沒有人管她。 她不知站了多久,耳朵又能聽見聲音了,先是大夫在說話,“胡姨娘摔得不輕,這胎保不住了……” 接著便是胡姨娘的哀嚎痛哭。 她僵硬的呆站著,祖母杵著拐杖狠狠地啐著她,“小煞星,碰著誰,誰倒霉!” 她是小煞星,誰和她沾上關(guān)系,誰就要出事。 沈宿一臉青黑,胡姨娘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他是有幾分期待的,他的子嗣太少了,兒子只得了沈清煙一個,沈清煙又是外室子出身,柳姨娘早年是歌姬,跟他時就不是清白的身子,他嘴上雖不說,這心里卻介懷,縱然柳姨娘給他生了兒子也沒多少好臉色。 他瞧著沈清煙,那張臉被他打腫了,這些年也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她五歲才被領進府里,當時瘦骨嶙峋,動不動就生病,當初也以為養(yǎng)不活了,后面還請了霧靈觀的道長來算命,只說他命里無子,水淹命格,需的給孩子命里加些火才能養(yǎng)住,這才往她名里加了煙,這些年平平安安長大,又拜了小公爺做先生,說她不中用,她也給他長過幾分臉,等到明年下考場。 她好歹能再給沈家爭光。 他這般一想,就歇了要狠狠罰她的心思,仍面上不愈,“還不趕緊滾下去!” 沈清煙慢慢挪步往出走。 出了院子就見府里的幾位主子在外頭張望,瞧見她又數(shù)落了她兩句,就是沈澤都假模假樣道,“六弟有本事了,連自己父親的姨娘都敢打?!?/br> 沈清煙沒看他,直直朝外走,路過沈潯時被拉住,“你走哪兒去?” 沈清煙有點茫然,她半張臉發(fā)紅,眼眸濡濕,叫人看著憐惜。 沈潯生硬道,“我叫馬車把你送回學堂,你別回府了。” 沈清煙腦子里想,可能姨娘走了后,她就沒父親了,她不僅成了沒娘的孩子,她還成了沒爹的孩子,有一日她身份暴露,她恐怕都活不成。 這永康伯府也不可能是她的,站在她面前的人才是永康伯府未來的主人,她會無家可歸。 也不是無家可歸,她還有表兄,表兄是她先生,不會不要她。 她的眸子里亮起光,跟他點頭道謝,“謝謝五哥哥?!?/br> 沈潯移了點眼,看也不看她,叫自己小廝帶她去乘馬車了。 沈清煙乘上馬車,被送回了學堂,這時天已昏黑,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 沈清煙甫一進屋,里頭還沒點燈,旺泉驟然湊近前看著她的臉,“少爺傷的厲害,小的給您敷點藥?????吧?!?/br> 他舉止太過親昵,眼睛似掛在她臉上。 沈清煙對他分外抵觸,猛地伸手推他,“你走開!” 哪知她的手剛才推旺泉肩,旺泉忽地想伸手撫她手背,她驚恐的朝后退,旺泉就這么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想抱她的腿,卻叫她避開了,旺泉看著她的眼里盡是癡迷,“您傷成這樣,小的看著心疼,您就讓小的給您上藥吧,小的絕不弄疼您。” 沈清煙只感到可怕,不覺后退了幾步,罵他,“你這個狗奴才,你給我出去!” 旺泉膝行到她面前,用一種讓她作嘔的聲調(diào)道,“少爺如今失了老爺?shù)男?,老爺不管您了,也只有小的能照顧您,小的眼里心里都是您,只要少爺愿意,小的為您死都甘愿!?/br> 他說著想伸手摟沈清煙,沈清煙膽顫的往榻上爬,才爬上了窗臺想跳出去,那屋門猛地打開,慶俞擱門口輕笑,“好一出大戲,得虧小公爺讓小的來這里接沈六公子,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永康伯府的奴才都能逼迫主子了!” 他招呼了幾個壯漢進門,將旺泉捆綁結(jié)實,先送去執(zhí)杖師傅那兒領罰,去了半條命后扭送回永康伯府,將事情全數(shù)告知沈宿,沈宿即便氣沈清煙撞掉了他的孩子,也絕不容許一個下人差點侮辱了他的兒子,當晚這旺泉就被打出了府邸。 這是沈清煙第一次感受到了顧明淵所給予的強大保護,哪怕他不在身邊,只要有他的人在,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就像姨娘所說的,他是她的貴人,她現(xiàn)今也只有這個貴人可以依靠。 慶俞說,顧明淵要見她,她便歡快的跟著進了英國公府,沒有哪一刻如現(xiàn)在這般讓她迫切的想見到顧明淵,想跟他說,她被父親打了,想要他安慰自己。 縱使臉還疼,她也開心了許多。 漆黑的晚上,慶俞低著頭在前邊兒引路,直經(jīng)過萬香園,聽到了女子的嬉笑聲,她被吸引了注意,踮著腳尖往園里看,卻見那不遠處的亭子里,坐著一個中年美婦,左右兩邊各坐著姑娘,靠右邊的她認識,是她大表哥陸恒的養(yǎng)meimei陸瓔,早前她聽父親說起過,這陸瓔很可能是英國公夫人走丟了的那個女兒,說不準哪一年就可能會被英國公府認回去。 她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左側(cè)的那位姑娘,她長了張圓臉,笑起來眼眸彎彎,看著極溫善。 顧明淵就站在她和那位婦人之間,間或側(cè)耳聽她說話,也不知她說了什么,他竟也淡淡的勾起了嘴角,笑容極淺,卻足以讓沈清煙歡悅的心情湮滅。 沈清煙輕聲問慶俞,“那位姑娘是誰?” 慶俞回她,“是老夫人娘家來的表姑娘,這回來府里要住一陣子。” 沈清煙又記起了英國公夫人的娘家江南傅家,傅家的姑娘,出身書香世家,通身的氣派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她和顧明淵一坐一站,遠遠望著,便覺得說不上來的和睦。 與他們相比,沈清煙如同地上腳踩的泥,她突的不想看了,跟著慶俞進到靜水居。 廊上有燈籠照亮,他們上臺階時,慶俞看清了她臉上的巴掌印,急忙送她進書房,自己去忙別的事了,片刻雪茗進來給她抹藥,期間和她說了那位表姑娘,表姑娘名兒叫傅音旭,是個很善良大度的女子,初入府邸就給各院叫的上名兒的奴仆們都帶了小禮,就是雪茗這樣兒的,都得了只線織布老虎。 她拿給沈清煙看,那只布老虎形容唯妙唯俏,甚是討喜,可見送禮的人心思巧妙。 雪茗瞧她拿在手里,以為她想要,便道,“少爺喜歡就帶回去玩吧?!?/br> 沈清煙忙松開,輕聲說不要,她不是想要,她只是覺著,這位表姑娘很有大家風范。 不愧是顧明淵的表妹,比她這個掛著名頭的“表弟”好太多,她的存在給顧明淵帶不來任何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