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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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末尾提起,家里現(xiàn)在有新生兒,父母都沉浸在大嫂生女兒的喜悅中,他們兄妹不能讓家人們有擔(dān)心的余地。 江心驚呼,大嫂竟然已經(jīng)生了,生了個女兒,比照著江平的名字,給小侄女取名江安。 江淮在信里只寫了幾句小侄女的話,后面實在忍不住,說新生兒長得像紅皮猴子,太難看了,他第一眼都不想抱她。 江心看到“猴子”兩個字,笑了出來,把信收好,先是反省了自己的莽撞一頓,另外今年確實沒有去年的心氣,非要回一趟娘家了,若是爸媽有新的情感寄托,她反而心中更舒服一些,既然不能回去,就給他們寄張全家福照片好了。 又想了想老水現(xiàn)在的情況,沒想到小常哥臨行前竟然還幫她報復(fù)了一把,真不愧是跑了幾年火車站的人。 三十箱貨,是她上回的兩倍量,老水和侯三心大,除了食品,估計還有些別的值錢工業(yè)品,別說老水不敢露面,侯三這把也夠嗆的,大家都想富貴險中求,可總得看看自己的命數(shù)如何。 上回已經(jīng)給大嫂寄了東西去,這回江心也想不到該寄什么,霍一忠回來,聽了這個消息,就讓她匯了三十塊錢,讓江淮轉(zhuǎn)交。 很快江父江母的信也來了,這回不如原先的話頭多,不過是讓她照顧自己,有困難和家里說,看來新生兒真的是占據(jù)了爸媽許多精力和心思,孫女兒出來,都顧不上遠(yuǎn)方的幺女了。 霍明霍巖對小孩兒最有興趣,還想著今年要去外公外婆家,尤其是霍巖,終于有個比他小的meimei,纏著江心要去鎮(zhèn)上給江淮打電話,老神在在道:“小舅舅,我當(dāng)表哥了!” 江淮笑:“對,你現(xiàn)在不是最小的孩子了。” “小舅舅,你帶meimei去拍照,給我們寄照片呀?!被裘鲹屵^話筒,“我把我的玩具給她玩。” “我?guī)ド蠈W(xué)前班!”霍巖又把jiejie手里的話筒搶過來,爭著和江淮講話。 等兩個小話癆說完,才輪到江心,江淮還是在陳鋼鋒辦公室接聽的電話,他不方便和江心講老水的事情,各自叮囑了兩句,就掛斷了。 此事似乎就這樣過去了,而老水去了哪兒,卻是真正無人知曉。 日子從三月初慢慢滑過去,憶苦思甜即將收拾行李到首都去讀書,霍明霍巖還不知道分離是什么意思,就羨慕兩個哥哥可以去首都滑冰,去吃稻香村的點心。 但三月底的下午,霍一忠卻眉頭緊鎖地回來,和江心說:“憶苦思甜怕是暫時去不成先了,日子得改期?!?/br> 江心當(dāng)時正在廚房做飯,聞言回頭,“啊”了一聲,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年前,他們經(jīng)歷了那陣sao動,過陣子,國家就失去了一位為民請命的巨擘,送葬時,十里長街都是人。 到了三四月份,又有了新的波瀾,江心忙洗手:“快說說。” “姚政委擔(dān)心憶苦思甜被人慫恿,跑到街上去,就干脆不讓他們?nèi)?,還說都已經(jīng)四月份了,這學(xué)期的課業(yè)也要結(jié)束了。等到九月份,重新讀一年初三,到時再去也不怕。”霍一忠剛剛才見完姚聰,兩人都是急趕趕的,說完話,姚聰回家,又讓憶苦思甜把行李解開了,還特意給老友們發(fā)了電報。 “不過,老首長和夫人進(jìn)京了。”霍一忠把廚房門掩上,在江心耳邊說了這句話。 江心瞪著眼,看著霍一忠:“你是說,你要準(zhǔn)備變動了?” 霍一忠搖頭:“不確定,聽指揮?!?/br> 去年夜里,老王哥說魯師哥會邊緣化,霍一忠把這件事跟姚聰講了,姚聰讓他慢慢想,他其實想不通,于是決定保持沉默,可他卻沒想過,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tài)度。 現(xiàn)在老首長和夫人進(jìn)京,說明形勢會大變,只不過霍一忠遠(yuǎn)在家屬村,并不清楚具體的變動,他唯一的參照物就是姚政委,其他還在軍隊的戰(zhàn)友偶爾給他寫信,零星也會提幾句,他們察覺度更低,好幾個還想在霍一忠這兒打探消息,霍一忠都選擇忽略過去了。 魯師哥目前也還是照常訓(xùn)練,偶爾回一趟老家看老娘,何知云去年生了一場氣,今年似乎又好了,兩人在外人看來,還是恩愛夫妻的模樣。 可江心知道,如果到了九月份,怕是有另外一個更大的變動會出現(xiàn),姚政委的時間點選的還真好,她沒法兒說,只好在給江淮的信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多讀書多讀報,不要過多參與街面上的相爭,越是混亂越要穩(wěn)住,他們都是平頭百姓,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 第133章 六十年前的春天, 魯有根的老娘給一個逃避戰(zhàn)亂的人吃過一頓飯,那人似乎會看幾分面相,說這位太太前三十年, 命不好, 吃了父兄和丈夫的苦, 后頭命好, 享的是兒孫福,走之前和她說,前頭的日子再苦,咬咬牙就過去了,后頭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裹過小腳的魯太太剛生完孩子, 白皮子紅嘴唇, 豐腴動人,娘家是舉人出身,和丈夫關(guān)系尚好,不相信眼前這乞丐般的難民, 笑問他:“那您看我能活到幾歲?” 那人喝了一碗水,用臟兮兮的手擦了擦嘴角, 說:“太太是長壽之人,但是,過八不過九?!?/br> 誰也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有人就靠著一張嘴活著, 世上真有那么多神仙, 又怎么會這樣多的苦難人呢?這人不過是吃了她一頓飯,說了幾句好聽又不好聽的話罷了。 后來真是一語成讖, 魯有根的老爹染上大煙, 為了抽大煙把家里田地變賣出去, 包括她的嫁妝,敗了家,又玩女人,從別的地方買了兩個女人回來和她打擂臺,還生了孩子。 后來老魯頭死了,那兩個姨娘帶著孩子跪在她房門口不肯離去,外頭戰(zhàn)亂,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日子不好過,難道真要逼著人去賣rou養(yǎng)孩子嗎?她心一軟,就把人留下了,給他們留了兩間屋子。 魯太太二十六歲守寡,后頭拉扯大幾個孩子,直到三十多歲,一家老小,包括她這個小腳太太,還要下田耕種,家貧耽誤了孩子讀書,不然一個舉人的外孫,魯有根也不至于大字不識幾個。 何況那時到處打仗,時不時有戰(zhàn)機(jī)低空飛過,奉系的人到田間地頭拉壯丁,到處都不平靜。 魯有根是中間的兒子,家里的田地被他爹抽大煙抽沒了,老娘和兄姐養(yǎng)家辛苦,家中還有弟妹幾個,他為了減少家里負(fù)擔(dān),十幾歲就和幾個同族的人結(jié)伴到省城去當(dāng)兵。 打仗死了很多人,打了外人,又有時候調(diào)轉(zhuǎn)槍頭打自己人,魯有根英勇機(jī)靈,還不怕死,從燒火兵做起,打仗的時候哪里管你是燒火還是做飯,人不夠就得全都頂上去,他從死人堆里爬起,活了下來,后來脫離奉系,跟對了將軍,年紀(jì)輕輕就升到了長官的位置,給老魯家和他青春守寡的老娘長臉了。 魯老太太后來忙著給兒子娶媳婦,嫁女兒,帶孫子,到了六十才算閑下來,這才想起那個逃難人的話,過八不過九,可家里孫子還沒長大,牙牙學(xué)語,蹣跚學(xué)步,奶奶長奶奶短,她偶爾想一想,又過去了,再后來就不記得這件事了,到了八十,二十來歲的事情就模糊得差不多了。 今年正是她八十八歲,去年大孫子建信帶了曾孫回來,拜了祖宗,開了宗祠,她也是四代同堂的老祖宗了。 那天傍晚,老魯太太吃了半碗軟爛的面條,兒媳婦魏淑賢拿了拐棍過來讓她拄著,扶著她到門口去坐會兒,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彎腰駝背,耳聾眼花,偶爾逗逗小孫子,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家的,笑呵呵,牙齒都掉光了,是個慈祥的老祖母。 傍晚夕陽落下,春風(fēng)徐徐,有芬芳的野花草開在老屋門前,農(nóng)人趕著黃牛歸家,路過他們家。 這個春天,和六十年前的春天似乎沒有不同。 過了會兒,老太太拿棍子敲了敲門口的石墩子,魏淑賢在里頭停下手上的活計,站起來,細(xì)心把她擋風(fēng)的坎肩系好,扶她起來:“娘,天晚了,該回去歇著了。” 老太太很緩慢地點頭,沒有牙齒的嘴里有些吐字不清:“嗯,該歇著了?!?/br> 這一睡,八十八的老太太就再沒醒過來,而今年五月,正是她八十九歲大壽。 過八不過九,過零不過整,魯老太太在夢中仙逝。 魯有根接到老妻魏淑賢電報的時候,正在開會,平日里給他送信的小兵急得直拉坐在門后邊兒警衛(wèi)員的衣擺,那警衛(wèi)員回頭看了下送電報的小士兵,用眼神示意他,有事等領(lǐng)導(dǎo)們開完會再說。 小士兵一頭汗,看看警衛(wèi)員,又看看魯師長。 沒想到魯有根恰好抬頭看到他的小動作,就讓他直接過來,把煙放進(jìn)嘴里,拿起電報看了一眼,猛地站起來,身后的凳子往后倒去,發(fā)出“嘭”一聲巨響,那根懸針紋夾成一個川字,看不出是喜是悲,手上的煙蒂掉落在地上,姚聰在一旁看著,也站起來,以為是上頭部隊發(fā)來的,伸手拿過來一看,竟是喪報。 “老魯,你先回去,我來主持工作?!币β斪岕斢懈木l(wèi)員上來,“叫上小康小曹,和你一起,去幫魯師長跑跑腿?!?/br> 魯有根一言不發(fā)走出會議室,他的警衛(wèi)員接過姚政委手上的電報,掃一眼,捏了一把汗,都把電報發(fā)到辦公地點來了,差點就耽誤事兒了,得趕緊回去,這事兒也得跟何嫂子說一聲。 何知云身體一直不算好,平日不愛出門,就在家聽聽收音機(jī),看看書,寫信和以前的親朋說會兒話,自己種種菜,過得像是隱居生活。 老魯在上班時間回家,回來坐下一言不發(fā),臉上無甚表情,但看得出來心情極差,一坐下,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陳年腰傷開始痛,之前偶爾也痛,可都是在陰雨天和下雪天時發(fā)作,外頭春光燦爛,竟也隱隱作痛。 去年大夫就說他娘身體不好,阿賢怕婆婆去了,還想著提前給她老人家辦個壽酒,沖沖喜,特意把遠(yuǎn)在嶺南的兒子找回來,可老人家見了建信和小曾孫后,人又精神了。 他明明上個月才回家和娘親吃了飯的,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去了? 去得沒有任何征兆,沒留下一句話,老人家似乎對這個世界無怨無悔。 警衛(wèi)員跟在后頭,何知云沒敢這時候去問魯有根,就看了看警衛(wèi)員,警衛(wèi)員把那份電報遞給何知云。 何知云和魯老太不合,皆因老太太不接納她,當(dāng)初魯家族人說要稱她為小何氏,進(jìn)門給阿賢敬茶,那裹腳老太太都不肯點頭,老太太說了不認(rèn)這來路不明的女人和孫子,至死也沒喝她那杯媳婦茶,而老魯自始至終也沒再把她帶回去第二次。 她一直盼著老太太早日兩腿一蹬,兩眼一閉,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恨的人死了,才能泄掉心頭的那口氣,如今總算等到這個消息了,先是驚訝了一下,臉上竟忍不住微微露出一個笑,讓警衛(wèi)員等著,轉(zhuǎn)頭一看老魯還坐在木頭沙發(fā)里,雙眼瞪直,一動不動,那一抹笑扯下,換上一副憂心的面容,前去安撫他:“我馬上給你收拾東西。” 老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何知云看他不肯動,就自己上樓去給他收行李,收到一半的時候,又兀自笑了一下,人死燈滅,了無痕跡,她其實沒什么好開心,也沒什么好放不下的,陳年舊事,或許都無人記得了,就她還耿耿于懷,始終沒有把那個坎兒跨過去。 這么一想,何知云有些灰心,收了一半的行李,又坐在床邊發(fā)了會兒呆,落下淚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心口堵的這口氣,不是跟老太太堵的,是跟魯有根堵的,只不過對魯有根的感情太盲目,讓她不肯面對。 還有長子魯信圖去世后,她只是把那口氣怨在了所有有關(guān)無關(guān)的人身上,卻始終不肯責(zé)怪魯有根半分,自己也不敢輕易負(fù)責(zé),仿佛責(zé)怪了魯有根和自己,就證明當(dāng)初她的所有選擇都是錯的,甚至報應(yīng)落在了兒子身上,她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何知云落淚,哭濕了半條帕子,不是為去世的老太太,是為自己,為自己這荒廢的十幾二十年。 魯有根在樓下坐了半晌,外頭傳來別人說話的聲音,是下屬們下班回家路過他家里附近,他這才回過神來,扶著椅子的把手,想站起來,又發(fā)現(xiàn)很吃力,就干脆坐著,短短半日,仿佛一下老了幾歲,招手,對警衛(wèi)員說:“你替我回個電報,說我今天就回去。讓小康帶夠油,送我一程,你也一起?!?/br> 警衛(wèi)員立正,敬個禮:“是?!迸艹鋈フ倚】盗?。 魯有根慢慢站起來,骨頭發(fā)出“咔擦”響聲,抬著沉重的步伐,上了樓,聽到何知云在輕輕啜泣,他沒有精力安撫她,就坐在床邊,聽了一會兒,才說:“娘的喪禮,估計得等我回去才會抬上山下葬,發(fā)電報把鳴圖叫回來,送祖母一程。你就別cao勞了,在家等我?!?/br> 何知云抬起帶淚的臉,有些楚楚動人的意味,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已經(jīng)長出白發(fā)的魯有根,不可置信:“你...你不讓我回老家去?” 魯有根看她一下,心中有疲憊,可畢竟是多年同床共枕的妻子,他愛她如同愛護(hù)一束嬌貴的花,平常幾乎不與她大聲說話,就沉默起來,希望她能自己退讓一步,和從前的許多時候一樣。 何知云心中仿佛挨了一刀,擦干淚,像第一次見到這人一樣,充滿了陌生感,輕輕重復(fù)了剛剛的問話:“我是你愛人,你不讓我和你一起回去?” “小云,你也知道,娘她...”娘她一直不想見你,魯有根卻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可他的欲言又止,不說比說還令人心寒,原來他一直站在他娘的那頭。 何知云站起來,扯開木柜子門,從最里面找出一身保養(yǎng)得當(dāng),五彩繡花的綢緞旗袍出來,往自己身上比,這是她十八歲穿的旗袍,現(xiàn)在四十多了,也還能穿進(jìn)去,家里沒人的時候,她偶爾會穿出來,對鏡自照,仿佛還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女,不過添了幾分少婦的風(fēng)韻。 “看到了嗎?”何知云的聲音不高,有幾分絕望,還有幾分渴望,“魯旅長,還記得嗎?當(dāng)初你就是這樣解開上面的扣子?!彼氖职l(fā)顫,解開上面一粒祥云盤扣,看著沒有表情的魯有根,又解開另外一顆,“是你和我說,知云,你身上怎么總有這么香的味道,讓我聞一聞,讓我看一看,究竟是哪里的香味?!?/br> “魯旅長,你忘了嗎?是你一顆一顆地解開我的扣子,和我說,‘知云,你放心,我會負(fù)責(zé),我不會辜負(fù)你?!?/br> “魯有根,我是你的愛人!是在你老領(lǐng)導(dǎo)見證下結(jié)的婚!我才是那個名正言順的兒媳婦!” “你憑什么不讓我陪著你回去!” 何知云把身上的旗袍丟到他身上,自己轉(zhuǎn)身伏在床上痛哭起來。 魯有根伸手摸了摸那身順滑的旗袍,仿佛第一回 觸到一樣,旗袍還很新,柔軟得如同女人的肌膚,細(xì)膩,光滑,那時候他才三十五,多年輕啊,走南闖北,心中充滿了打天下的豪情,三十五歲的男人有征服一切的欲望,包括那個俏生生說要“報恩”的女學(xué)生,他看到她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崇拜和歡喜,所以他先主動,摘下了這朵嬌花。 他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老家和何知云兩頭的關(guān)系,卻不曾想,老太太那樣剛烈,阿賢都讓了步,他娘卻說自己的兒子白養(yǎng)了,把廉恥和忠貞都忘了! 魯鳴圖自出生后,老太太都不曾惦念過一次,她徹底把何知云母子關(guān)在了門外,更不允許家里提這個人。 前塵種種,都約好了今天來似的,魯有根眼角濕潤起來,他不是不在乎何知云,而是腦子沒有三十多歲時的清明了,可偏偏把小時候的事記得牢牢的,閉上眼仿佛還能看到少年時的自己,沙啞的嗓子輕念道:“我自小沒有爹,受了好多族人的欺負(fù),我娘咬牙不改嫁,不曾送走一個孩子,下了死力氣維護(hù)我們兄弟姐妹,在那個年月,我們幾個,一個都沒餓死,全活了下來。 “可現(xiàn)在,小云,現(xiàn)在我沒有娘了。” 何知云沉浸在自己的哭聲里,聽到了魯有根的這句話,無動于衷,若是往常,她定會溫柔小意哄他,說幾句順?biāo)囊獾脑挘嬖V他,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們都在一起,可此時她沒有了這個心思,這么多年,隨著老太太的死,她的氣似乎也散了,愛也在此刻散了。 是否從前憋著的愛,其實只是一口氣罷了? 最后,魯有根的警衛(wèi)員還是把魯師長和何嫂子兩人的行李抬上車,小康開車,他坐在副駕駛位上,魯師長夫婦坐在后排,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氣氛詭異且壓抑。 開車一天一夜,到了魯有根老家,家里靈堂已經(jīng)布置起來,簡單樸素,請村中老人寫的挽聯(lián),現(xiàn)在不能大搞特稿,因此來的都是族人,也有幾個當(dāng)?shù)叵胝J(rèn)識魯有根的小官員送了花圈。 阿賢披麻戴孝一身白衣,在外頭等著魯有根回來,見到有幾分憔悴何知云,愣怔一下,才慢慢開口說道:“你也來了。” 這個當(dāng)初抱著幼子說要進(jìn)魯家門的年輕女人,經(jīng)過二十年的歲月,她也老了,魏淑賢突然想到,原來人都要老啊,這二十年心頭的結(jié)忽然就松開了。 大家已經(jīng)四五十歲,在老太太靈堂前講這些恩怨,似乎怎么都不對,三人都異常沉默,魯有根何知云換上孝衣,手臂綁了草繩,跨火盆,磕頭上香,立在家屬席,朝著來參加葬禮的親朋鞠躬。 但一旁的魯匯信和魯春信卻瞪了何知云一眼,他們兄妹和他們的大哥魏建信站在一起,并不歡迎何知云。 何知云對這兩個愛憎分明的年輕人視若無睹,跟在魯有根旁邊,葬禮繁復(fù),偏偏規(guī)矩又多,該她做的就做,她不懂的,自有阿賢cao持。 過了幾日,建信風(fēng)塵仆仆從嶺南趕回來,一臉的胡子拉渣,滿眼血絲,嘴上都是皮,進(jìn)門就直挺挺跪在了老太太的黑白相面前,磕了三個頭。 兒子回來了,魏淑賢好像才找到主心骨,多日送往,堅持不哭的她,卻一下子撲在建信身上嚎啕哭起來,那哭法,要斷過氣去一般,看得人心酸無比,紛紛讓她節(jié)哀。 魯有根擦擦眼角,上前去扶住阿賢,其他幾個孩子都圍著她。 何知云冷眼看著這一家人,又看了看相框中一直微笑的魯老太,眼里的沒有波瀾。 魯鳴圖始終沒有到老家來送別祖母,何知云覺得沒有必要,就沒給他拍電報,倒是何家兄姐給老魯發(fā)了慰問信,畢竟是親家,人情要維護(hù)。 魯家人也沒有特意等魯鳴圖,日子到了,由魯有根其他的兄弟在前頭摔盆舉旗子,敲敲打打把老人家送上了山,和老魯頭葬在一起,旁邊還有兩個老姨母的墓x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