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夏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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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手里的創(chuàng)可貼看了會兒,并沒有用,只是收進包里。 但這個時候她發(fā)現(xiàn),她背著的包根本不是她的,甚至就連身上的行頭也都不是她的。她既然決定中止這樁合作,這些東西就都要還給嚴琴。 她給嚴琴打了電話,那邊很快接起。 “不好意思嚴阿姨,”她道歉:“我想我沒辦法勝任這份工作,要不您去找找其她人吧?!?/br> 嚴琴頓了兩秒,問:“你想清楚了?” “是,我想清楚了?!鄙虬胂幕剡^頭,往餐廳的方向看了眼:“您稍微等我一下,我找個地方把衣服換回來,會給您送回去的?!?/br> “不用,那些都是給你買的,你就算還回來我也沒辦法處理。今天你也忙了一天,那些就當是我給你的報酬。我還有事,就先掛了?!?/br> “……好?!?/br> 沈半夏沒有再繼續(xù)打擾她。 嚴琴掛了電話,接到了康蕓的來電。 “琴子,事情妥了?” “還沒有,出了點兒問題,”嚴琴端起咖啡淺啜了口:“不過沒什么影響,她很快就會主動找過來的?!?/br> “我是真不知道你費這勁兒干什么,”康蕓在美容院里做臉,揚手把屋子里的美容師都打發(fā)走:“我們兩家要真想合作,有的是辦法,不用非得使聯(lián)姻這種手段?!?/br> 她想到什么,噌地一聲從美容床上坐起來:“琴子,半夏該不會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嚴琴無語:“她要是我私生女,我讓她跟我兒子結(jié)婚,我腦子不是進水了嗎?” “也對?!笨凳|把臉上的面膜揭掉:“不過不是私生女,那就肯定是有別的關(guān)系,總有一天我得知道?!?/br> …… 沿著街走了會兒,腳實在有些痛,沈半夏攔了輛出租坐上去。 一輛普普通通的桑塔納,車里的一切布置都透著底層人民的簡樸。 果然哪有什么出來體驗生活的有錢出租車司機,真正有錢的人,是不需要出來體驗生活的。 因為只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才叫生活。 她看著車窗外倏忽而過的樹木,想起中學時代她認識段融的時候,其實段融的身份跟現(xiàn)在千差萬別。 他出身不好,沒有一個身份高貴的母親,沒有現(xiàn)在的一切權(quán)利。 有的時候,他甚至連吃飯都成問題,需要不停地做兼職,掙一點兒微薄的薪水以此維持生活。 這些事全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沈半夏回了家,換掉身上的衣裳和鞋子,從包里拿出創(chuàng)可貼。 并不舍得用,她把創(chuàng)可貼裝進抽屜。 時間還早,她去了平憂事務(wù)所。 事務(wù)所最近接了樁公益案件,沈半夏跟著武平和米莉去當事人那邊了解情況。忙完已經(jīng)是傍晚,武平找了附近的餐廳請吃飯。 餐廳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坐著一桌客人,其中一個梳了油頭的男人朝米莉身上瞟了好幾眼。米莉側(cè)過身補了補口紅,說:“沒想到吃個飯還能遇到我前男友,一段時間沒見他好像變得好看了點兒,我去會會他。” 說完脫掉身上一件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帶,裊裊娜娜地朝那男人走了過去。 武平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指了指米莉:“這姑娘平時就是愛玩了點兒,但業(yè)務(wù)水平還是在的,咱們事務(wù)所屬她打贏的官司多。你多跟著她學學,能長經(jīng)驗?!?/br> 沈半夏點頭。 武平拿公筷往她碗里夾了塊魚rou:“我聽嚴琴說,你沒簽合同?!?/br> 她繼續(xù)點頭。 “為什么?” “我事先不知道她兒子是段融?!?/br> “段融又怎么了?一沒有隱疾二不是個殘廢,人還長得好看,這難道不是意外之喜嗎?” “他……他氣場太強,感覺很危險,不好接近。而且我有聽說,他在商場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怕他知道我是個騙子后不會放過我?!?/br> “他是對競爭對手心狠手辣,”武平摘下眼鏡,抽了張紙巾擦了擦:“他能對你一個小姑娘心狠手辣嗎?” “可是他有喜歡的人,”沈半夏說:“我不想摻和?!?/br> “你怎么知道他有喜歡的人?” “好多人都這么說?!?/br> 武平嘆口氣,搖搖頭:“我真不是好為人師那種,但不得不跟你說一句。這世上的事,就算是你用眼睛看的都有可能不是真的,更何況只是用耳朵聽的?!?/br> 沈半夏怔了怔,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吃菜。 “不過你既然不想接那就算了,我也不會逼你。只是你哪天如果后悔了,可以隨時跟嚴琴聯(lián)系。我知道你很需要錢,如今好不容易有這么好的機會,你要是放棄就太可惜了。” “老板,你為什么這么關(guān)照我?”她問。 “我有關(guān)照你嗎?” “有的,我在事務(wù)所一年,多虧了您照顧?!?/br> 武平笑了笑,他今年快五十歲了,跟沈半夏的父親年齡差不多,笑得宛如一位真正的慈父。 “其實我認識你父親,”他說:“我跟他是一個學校畢業(yè)的。你不知道吧,你爸當年在學??墒莻€風云人物呢,人長得帥,也聰明,代表學校去參加過好幾次國際科技大賽,只要是他帶隊保管能給學校拿個第一回 來。我雖然跟他不是一個學院的,但也聽過他的大名,一直都很佩服他?!?/br> “怪不得,”沈半夏往嘴里填了塊西藍花,長嘆一聲:“我還以為我是有什么個人魅力,讓您看到我的價值了呢,原來我也是靠爹才能進事務(wù)所的啊?!?/br> 武平被逗得哈哈笑了笑,搖頭不語。 米莉從那桌回來,估計是跟前男友聊得不錯,臉上帶了抹羞紅。 她先把外套穿上,跟半夏指了指那桌里一人:“你看那人怎么樣,還算不錯吧。” 沈半夏往她指的地方看,看到了坐在油頭旁邊的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人長得溫文爾雅,頗為周正。 “怎么了?” “我剛認識的,聊了幾句,結(jié)果就給你接了一活兒?!泵桌蛞荒樐阍趺催€不夸我的嘚瑟樣:“明天他父母要來,兩位老人都很傳統(tǒng),看他都快三十了還沒有女朋友,一直都急得不得了,都愁出病來了。他就想趁著明天父母來看他的時候,找一女孩陪著他去跟爸媽一塊吃頓飯,當交差了,好讓兩位老人安心回老家,不要再惦記他了。這茬你要是愿意接,我把他微信推給你?!?/br> 米莉多少也知道沈半夏很需要錢,見天兒給她介紹這種能掙外快的活兒。沈半夏問她:“他出多少錢?” 米莉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是三千?!?/br> 沈半夏眼睛一亮:“那我當然接啊?!?/br> 她熱情地一把抱住米莉:“米莉姐,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的神,是我唯一的姐!” 米莉把她頭往外推:“行了,別趁機吃我豆腐啊,我這胸剛做的,貴著呢,別給我蹭壞了?!?/br> “……” 當晚就加上了張俊安的微信,略聊了兩句,定下了明天的見面時間。 臨去前沈半夏好好打扮了一遍。因為上次被段融嘲笑看起來像高中生,她特意挑了身看起來比較端莊的淺杏色連衣裙,腳上踩了高跟鞋。 腳上還是痛,不管穿多少次高跟鞋,都沒辦法適應(yīng)。 張俊安開車帶她去見面地點。 這男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人也溫和知禮。雖然出身貧寒,但已經(jīng)在這邊站穩(wěn)腳跟,是這個城市里比較爭氣的鳳凰男,混得人模狗樣,開著的一輛保時捷價值不菲。 “沈小姐,”他在車上跟她搭訕:“看你年紀還很小,為什么已經(jīng)出來工作了?” “要吃飯啊?!鄙虬胂牟⒉幌胝f太多,全程扭頭看窗外,裝成在欣賞風景,對人甚至有些冷淡。 可是一到了兩位老人面前,她立刻展現(xiàn)出變臉般的演技,甜甜地笑著挽住了張俊安的胳膊,做出很依賴他的樣子,像在跟他熱戀一樣。 兩位老人見兒子真的交了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心里放心了些。可盯著沈半夏看了會兒,他們不確定地悄聲問張俊安:“兒子,她真的已經(jīng)上大學了?” 沈半夏:“……” 她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明明挺成熟的了,為什么還是被人覺得幼稚。 吃飯期間,她恭敬地跟兩位老人說話,哄老人開心,直到餐廳里走進來一個人,她一眼看見,心瞬間提了起來。 是不久前剛跟她見過面的段融。 段融暫時沒看見她,一只手插兜,懶淡著一張臉邁著兩條長腿往前走,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幾個朋友閑聊著。 沈半夏立即側(cè)了些身,低頭把自己的臉擋住。 張俊安和兩位老人看得莫名。 余光瞥見段融已經(jīng)走遠,她直起身,偷偷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看。 不知道段融去了哪里,已經(jīng)看不見他了。 她放了心,重新恢復到好女友的身份中去,陪著兩位老人聊天。 差不多把兩位老人唬住,這場見面就要結(jié)束時,段融再次出現(xiàn)了。 他是突然出現(xiàn)在沈半夏視野中的,站在她前面五步遠的位置,一只手閑閑插在褲袋里,居高臨下地俯看著她,幽深難測的一雙眼睛里透著玩味。 像是在看一只即將落入獵人手里的小獸。 作者有話說: 第5章 神明 段融的目光很淡,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只是這個樣子都讓人覺得危險,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下一秒他會不會突然出手扼住她命運的咽喉。 沈半夏垂下目光不敢再跟他對視,很怕他會走過來,然后單刀直入地說一句:“昨天跟我聊訂婚,今天來陪別的男人吃飯?” 想到這里不由打個激靈,心臟跳得厲害。她摳了摳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飛速想著自己該怎么解決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狀況。 五百萬的大單子已經(jīng)黃了,她不能連三千塊都弄丟。 張俊安和兩位老人也發(fā)現(xiàn)了段融的存在,也發(fā)現(xiàn)了段融盯著沈半夏的眼神有些奇怪。 段融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她避開視線的兩秒后朝她這里過來,每朝她接近一步,她心里的恐懼就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