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寵 第45節(jié)
不再去找校服。 卻也沒動。 身體又軟又累,仿佛上輩子所有的疲倦都在這刻侵襲而至。 所有記憶都停留在她去畫室之后。 拿起了筆。 然后—— 血? 少女羸弱纖薄的肩膀,輕輕瑟縮了下。 下一刻,便被男人用被子重新裹起來。 一直到重新躺回床上,顧星檀將男人修長的食指攥在手心。 很用力。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容懷宴任由她攥著,另一手輕輕蓋在她那雙水色彌漫的眼眸上側(cè),感受掌心潮濕的睫毛亂顫,清冷語調(diào)浸透著淺淺的溫潤:“別怕,睡吧?!?/br> …… 折騰了一夜。 顧星檀guntang的小臉無意識壓在男人掌心,蹭著他微涼的掌心,似是給自己降溫。 雖然手被當成枕頭,但容懷宴發(fā)現(xiàn),顧星檀抱著他的手后,原本顫抖的身子,竟逐漸安靜,便隨她去了。 透過半開的窗戶,濃稠夜色逐漸被白晝驅(qū)散,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來時。 顧星檀終于熟睡了。 容懷宴徹夜未眠。 外面老管家親自端著早餐上來,壓低聲音道:“先生,您從昨晚就沒休息,先吃個早餐歇會兒吧?!?/br> 容懷宴沒什么胃口。 吩咐女傭照顧顧星檀,他打算下樓洗個澡,等會還有視頻會議。 恰好顧星檀放在梳妝臺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未免驚醒她,容懷宴順手帶了出去。 亦步亦趨跟在后面的老管家眼尖地瞥到手機屏幕亮起的名字—— 南稚。 提醒道:“先生,好像是太太的助手,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你要不順便給太太請個假?” 容懷宴略一沉吟,輕描淡寫地接通了電話,一夜未眠,男人聲線清冽中透著磁性的?。骸澳愫??!?/br> “顧……” ‘老師’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南稚話音立刻截住,差點咬到舌尖,“男、男神?” “不對,容總?” “嗯?!比輵蜒绮患膊恍鞈寺暎北贾黝},“我太太發(fā)燒嚴重,勞煩你為她請假?!?/br> 原本還沉浸在跟男神對話中的南稚,乍然聽到顧星檀發(fā)燒的消息,終于徹底反應過來:“老師發(fā)燒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讓老師好好休息,我會幫她請假的。” 容懷宴掛斷電話之后。 依稀能聽到南稚碎碎念:“顧老師平時身體素質(zhì)好著呢,深冬都在溫度不到二十度工作間連續(xù)工作好幾天,也沒發(fā)燒感冒過,怎么突然病了,難道最近壓力太大……” 憶起昨晚家庭醫(yī)生說的—— 受到劇烈刺激,導致的應激高燒。 容懷宴眸色略深了兩分。 片刻,他神色自若地將手機遞給老管家,去客房浴室洗澡。 半小時后,二樓畫室。 已經(jīng)被傭人清理干凈昨晚的滿地是漆黑墨汁的狼藉。 唯獨沒收走桌面上,鋪著的那張被畫筆用力劃了一道長長濃墨印子的宣紙。 因為等會要遠程會議,容懷宴已經(jīng)換好得體精致的黑色襯衣,恢復往日一絲不茍的端方清冷,完全看不出來,他一夜未睡。 此時,他站在昨晚顧星檀站的桌前,拿起距離最近的那支畫筆。 指腹極慢地摩挲著畫筆的筆桿,不動聲色地在宣紙隨意劃了兩下,畫筆筆尖,恰好與那一道濃墨印子穩(wěn)穩(wěn)契合。 可見,她高燒之前,是試圖提筆畫畫。 清晨薄光微涼,穿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在男人比例完美的手背與指骨,折射出禁欲感的冷色調(diào)。 外面?zhèn)鱽斫貢幸?guī)律的敲門聲:“容總。” “會議要開始了。” 容懷宴視線卻落在不遠處架子上、容太太帶回來的畫盒。 玉質(zhì)般的長指慢慢揉了揉清雋眉心。 半晌,薄唇才溢出簡短的幾個字:“推了?!?/br> “由副總主持。” 站在門外的江秘書敲門的動作陡然頓住,從半開的畫室門,不可置信地看到他們那位對工作態(tài)度嚴苛挑剔到完美主義的容總,在重要會議開始之前,拿出了一幅破舊古畫品鑒。 眼前一黑。 快要窒息。 深深懷疑,容氏集團是不是快要破產(chǎn)了。 不然工作機器容總首次推了工作,是為了賞畫! 身為首席秘書,頂頭上司眼看著竟開始玩物喪志,他得承擔起勸諫之責,江秘書硬著頭皮,“容總……” 話音未落,入目對上了一雙若淡而清寒的雙眸,端方溫潤的貴公子頃刻間化為 雪山冷域內(nèi)無情無欲、主宰一切的神明。 殺伐果決,讓人不敢生出任何反駁。 江秘書默默地將畫室門關好。 轉(zhuǎn)身時差點與老管家撞上。 老管家順勢扶住他,笑得和藹:“江秘書,請小心。” 江秘書卻品出了一點意味深長,以為自己的慫樣被看到了,輕咳了聲站直了身子,一本正色道: “若是容氏集團破產(chǎn),我去要飯養(yǎng)容總!” 就是這么忠心耿耿,請您老一定要轉(zhuǎn)達。 顧星檀又開始持續(xù)發(fā)燒,整個人迷迷糊糊,雪白細滑脖頸,冒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一直蔓延至全身,渾身都像是被水浸透。 越發(fā)濃郁的西府海棠香夾雜著苦澀的消毒水味道,縈繞在偌大的房間。 顧星檀被這場持續(xù)不斷的高燒灼得渾身僵疼,隱約察覺到有人在幫她擦身體,睫毛顫著,想睜眼看是誰,卻沒有半分力氣。 女傭下意識放輕了動作,為太太擦拭胳膊、手,下意識想抽出她手心里的懷表。 顧星檀本能地收緊那枚古董懷表,原本粉潤指甲,此時泛著病態(tài)的白。 即便燒得糊涂,也不松開半分。 她皮膚極嫩,每次打針,都會在又白又薄的手背皮膚留下淺淺針孔,邊緣泛著青紫色,此時攥緊時,越發(fā)明顯,襯得如玉雕琢的纖手呈現(xiàn)出凄凄慘慘的破碎美感。 顧星檀陷入夢魘的混沌間,隱約聽到容懷宴用低涼冷靜的聲線詢問:“怎么又反復燒?” “不會燒壞腦子?” 即便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聽到這話,顧星檀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漂亮眉尖。 高燒反反復復這三天,顧星檀清醒的時間極少。 最后一天,才徹底分清現(xiàn)實與夢境。 顧星檀倚在寬大的枕頭上,小口小口的抿著清淡的魚湯,隔著裊裊升起的白霧,望向旁邊那存在感極強的男人。 容懷宴安靜地坐在床邊,姿態(tài)閑適從容,黑色襯衣袖口微微松開,露出一截線條修勁有力的手臂。 下一秒。 帶著清冽烏木雪香的腕骨靠近,冰涼掌心搭在她略燙的額頭。 顧星檀捧著精致小碗的手心頓住,怔怔地望進男人那雙幽深清冷的眼眸。 仿佛烈焰血海之間,冒出來細碎沁涼的雪花,一點一點融化,融于一體。 男人好聽聲線染了點低低的啞:“燒退了些?!?/br> 乍然聽到他提及高燒,顧星檀指尖無意識顫了下。 “啪……” 一聲。 湯匙陡然跌落進白瓷碗內(nèi)。 第25章 “別怕” 那日察覺到顧星檀對高燒避而不談,容懷宴再也沒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