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鬢裁新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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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了半個月的籌備,永嘉的天水染坊在陰歷二月初開張了。地點選在汴京城東門外。染坊的工作坊旁邊接連著店鋪,后面還有個小宅院,作為住所。 德昭幫永嘉雇了幾名伙計,擔(dān)任載運布料、搬抬染缸等粗重工作。永嘉又雇了一些有染布經(jīng)驗的女工,在女工們之中選出了數(shù)名工頭,與荇兒各自負(fù)責(zé)監(jiān)管每一種色系的染製過程。 荇兒管的是所有的綠色染缸。在幾缸綠染料可出的各種深淺色調(diào)之中,一定有一種是永嘉最愛的天水碧。 染布手續(xù)繁雜,從提煉染料、調(diào)勻染料,到浸染、漂洗、曬布等等一系列過程,足夠讓人從早忙到晚。永嘉雖然只管點貨與記帳,卻也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儘管天水染坊的產(chǎn)品色澤光鮮,永嘉與荇兒都認(rèn)為不亞于過去唐國宮中染的絲綢,生意卻相當(dāng)清淡。到了陰歷三月底,永嘉與荇兒一起結(jié)這個月的帳,發(fā)現(xiàn)收入還不夠付雇工們的工錢。兩人都不禁愁容滿面。 就在這一天,德昭的貼身侍衛(wèi)洪祥送來一封信,起初是李煜差人送到德昭府邸去給永嘉的。德昭特地派洪祥把這封信轉(zhuǎn)過來。 拆信的時刻,永嘉有些忐忑,唯恐信中有任何壞消息??戳诵胖?,她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李煜只是把他新寫的一首小令《相見歡》寄給小妹看: 林花謝了春紅 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永嘉看完了這首新詞,仰起臉,悠然長嘆。 “公主為何嘆氣?”改不了口的荇兒在旁問道。 “這是我六哥所寫過最好的一首詞!”永嘉讚嘆道,同時眼睛溼潤了起來。 “公主以前總是批評皇上只會堆砌辭藻,現(xiàn)在竟然被他寫的詞所感動,可見這首詞是寫得特別感人了?!避魞焊锌馈?/br> “這首詞跟他以前的作品最大的不同,在于出發(fā)點?!庇兰谓忉尩溃骸耙郧?,我六哥填詞,都是為了寫而寫,只是在炫耀他自己的文釆,當(dāng)然不會打動人心。只有這首詞,是真正有感而發(fā)。他這首詞寫的,雖然只是他自己看到落花的感傷,卻是很多人看到落花都會有感觸。言人所欲言而未能者,才是真文學(xué)家!況且,這首詞含蓄蘊藉,意在言外,令人低廻不已。我敢預(yù)言,六哥這首小令會流傳千古!” ”??!”荇兒驚嘆道:“真沒想到,公主會這樣盛讚皇上的詞!若是從前在宮中,皇上聽到公主如此美言,真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以前皇上總說,只可惜宮中有一個人不欣賞他的詞,就是指公主?!?/br> “那只不過是,當(dāng)時只有我一人敢對他說實話罷了!”永嘉苦笑道:“假如今天唐國還在,他今天還是皇帝,還整天有臣民歌功頌德,后妃爭相獻媚,他也寫不出這首好詞來!如此說來,人生確實是有得有失!” “公主能這樣想就好了!”荇兒表示欣慰:“碰到困境,一定要想開一點才行?!?/br> “不想開一點又能怎么辦呢?”永嘉感嘆道:“染坊一直在賠錢,我真不曉得該怎么辦!要是只想維持我們倆的生活,我倒還有點首飾可以變賣,再撐一陣子。最煩惱的是,德昭哥的投資,根本沒法子還他,可我又最怕欠他!” “公主別著急!”荇兒勸慰道:“染坊才開了不到兩個月,名聲還沒傳出去。生意應(yīng)當(dāng)會慢慢做起來?!?/br> 荇兒稍加思索,又提議道:“明天是初一,不如一早去大相國寺燒香,求求菩薩保佑染坊生意興隆!” 永嘉點頭答應(yīng):“也好!” 于是,次日清晨,永嘉穿上了自家染坊出品的天水碧綢絹裁出來的衣裳,荇兒也穿上自己親手染出來的天水碧棉紗做的衫裙,兩人一同前往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一個月有五天把庭院開放給小販們擺攤。這一天正好是其中一天。主僕二人燒過香出來,看到芍藥盛開的庭院之中有好多攤位,而一個個攤子上除了時果、臘脯之類食品,也有蕈席、屏幃、鞍轡等用具。她們倆不禁動起了腦筋,暗想是否也該來擺個攤位? 正在這時候,忽然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走過來,說道:“打擾兩位jiejie,我名叫小鵑。我家夫人想請兩位過去說幾句話,不知可否移駕一下?” 永嘉與荇兒互看一眼,都覺得無妨,就同意了。她們倆跟著小鵑穿過一批人潮,很快看見一株大樹下,栓著的一匹駿馬與停著的一頂官轎旁邊,幾名丫鬟簇?fù)碇晃灰嘛椚A麗的中年貴婦,旁邊還有一名劍眉星目的少年公子,身量約有后世公制的一米七六,體型清瘦,頗顯瀟灑。 永嘉與荇兒都猜:這兩位一定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一對母子。 小鵑走到那中年貴婦面前,屈身行禮道:“夫人,小鵑把您要見的兩位姑娘帶來了?!?/br> “嗯!”貴婦輕輕點了一下頭,就轉(zhuǎn)向永嘉,問道:“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敝姓李,單名恬,恬靜的恬?!庇兰未鸬?,又指向斜后方的荇兒,說道:“這是荇兒?!?/br> 荇兒連忙行個屈身禮,同時說道:“荇兒見過夫人!” 貴婦對荇兒點了一下頭,就轉(zhuǎn)回臉,面向永嘉,開口說道:“李姑娘,冒昧請你過來一敘,是因為看到你身上的衣裳,顏色非常清新別緻,好像從未見過。請問是在哪兒買的料子?” 永嘉一聽,立刻喜上眉稍,趕緊答道:“這是恬恬自家開的染坊染的料子!” “哦?”貴婦略顯吃驚,訝然問道:“李姑娘家是開染坊的?看姑娘氣質(zhì)出眾,原本還以為是達官世家的千金小姐呢!聽姑娘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是南方來的?” “是!恬恬來自江南。”永嘉簡答。 “你確實有江南女子的秀麗!”貴婦讚道,又問:“你家何時搬到汴京來的?染坊開了多久了?” “回夫人,”永嘉謹(jǐn)慎答道:“恬恬是去年才到汴京來的。因為父母早逝,恬恬必須自力更生,就靠家中遺產(chǎn)開了一所染坊。” “原來你是單身一人!”貴婦不由得流露出了同情,溫婉說道:“你父母在世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為你訂親是吧?一個姑娘家單獨生活,真不容易!正好我家人多,需要大批布料做衣裳。從今以后,我們就固定向你的染坊買布好了。你每個月初十之前,差人給我們送六十匹絹來,紅、黃、藍、綠、紫、黑各十匹,其中綠色的,要有三匹是你今天身上這種水綠!要是每種顏色都染得好,我再多幫你介紹生意!” 貴婦說著,就轉(zhuǎn)向小鵑,吩咐道:“小鵑,你先拿十兩銀子給李姑娘,算作訂金!” 永嘉與荇兒聽了,連忙道謝,感覺有如久旱逢甘霖。當(dāng)然,永嘉也難免感傷:十兩銀子,從前在唐國皇宮中,根本不會多看一眼,而如今,卻成了一筆大數(shù)目,真是此一時、彼一時?。?/br> 中年貴婦眼看永嘉收下了銀子,就吩咐轎夫起轎。同時,她身旁的少年公子走去解開綁在樹干上的馬繩,接著輕快一躍,跨上了馬。 馬背上的少年公子此刻位于永嘉側(cè)后方,不在永嘉視線范圍內(nèi)。永嘉渾然不覺,自己正被他一雙炯亮的眼睛注視著。 當(dāng)中年貴婦準(zhǔn)備要上轎,永嘉才想起來問:“請問夫人,訂下的六十匹絹要送到哪兒去?” “噢,差點忘了!”貴婦菀爾一笑,輕松說道:“你不是本地人,也許不曉得曹將軍府??赡愎偷乃拓涇嚪虿还苁钦l,一定都會認(rèn)得!” “曹將軍?您,您是曹將軍夫人?”永嘉猛吃了一驚,怔怔問道。 “是呀!”曹夫人笑瞇瞇答道,又指向馬背上的少年公子,介紹道:“那是我的次子,名叫曹珝。今天早晨我特地叫他跟我一道來燒香,因為聽說,他的未婚妻出了水痘,所以,我們母子倆來祈福?!?/br> 永嘉點點頭,作出全神貫注的神情,表示正在洗耳恭聽。 曹夫人接下去說道:“說來有趣,珝兒的未婚妻今年才十歲,是四王爺?shù)呐畠?,指腹為婚的,比珝兒小了八歲。要等將來郡主及笄之后,才能談何時過門?,F(xiàn)在看他們兩人,當(dāng)然是覺得相差很多,不過將來大了就不會了。女人老得快哪!我比曹將軍小三歲,卻總得要留心保養(yǎng),唯恐比他見老。這樣說來,差八歲才好呢!” 曹夫人話起了家常,津津樂道,渾然沒注意到永嘉臉色的改變。這倒讓永嘉暗自松了一口氣。 目送曹夫人乘轎子與曹二公子騎馬遠(yuǎn)去之后,永嘉才感嘆道:“曹彬滅了我們唐國,他的夫人卻救了我們的染坊!這算是冥冥中怎樣的一種因緣呢?” “或許,老天爺是想讓曹將軍補償公主吧!”荇兒也有感而發(fā)。 “沒時間再想下去了!”永嘉振作起來,開朗笑道:“我們得趕快回去點貨、趕工,要在初十之前準(zhǔn)備好六十匹絹,送去曹將軍府!” 永嘉與荇兒回到天水染坊之后,要求雇工們?nèi)σ愿啊=Y(jié)果,初七上午就完成了送貨。永嘉坐在店鋪柜臺后面,等著運貨的伙計與車夫回來交差,卻想不到,曹珝竟跟他們一道來了。 “恬恬姑娘!”曹珝一見永嘉,就先含笑打招呼,并說明來意:“我娘要付那六十匹絹的馀款,我就自告奮勇,幫她送錢來了?!?/br> “真不好意思,有勞二公子的大駕!”永嘉依循常禮,表示不敢當(dāng):“其實,夫人派個家丁來就好了。下次可不能再讓二公子跑了!” “你不高興見到我?”曹珝頓時顯出了失望之情,洩了氣一般說道。 “怎么會呢?”永嘉趕緊解釋道:“二公子大駕光臨,小店當(dāng)然是蓬畢生輝。只是,送錢這種小事,不敢煩勞二公子!”她一邊說著,一邊感到曹珝對她講話的語氣,還有看她的眼神都有點異樣。她有些難以置信,因為曹珝比她小好幾歲。當(dāng)然,女性皆有的虛榮心也令她有點飄飄然,想道:也許自己依然保有十七八歲少女的水嫩肌膚? “你既然這么感謝我跑這一趟,總不能不請我留下來喝杯茶吧?”曹珝忽然促狹起來,微笑道。 “當(dāng)然要請二公子喝茶!”永嘉立刻答道:“小店后面有一間小小的廳堂。只要二公子不嫌棄,就請上座!” 永嘉引領(lǐng)曹珝穿過店鋪后面的庭院,走進廳堂。曹珝倒也不推辭,就坐上了上座。永嘉則選了上座右前方的位置。荇兒送上兩杯茶來,就退下去了,只留他們兩人對談。 “初一那天,跟家母一道初遇恬恬姑娘,聽說姑娘來自江南,那可是我最嚮往的地方!”曹珝興致勃勃說道:“去年家父出征唐國,家兄隨行,我也很想跟去。偏偏,家父不準(zhǔn)!太可惜了!” 曹珝渾然不知,他勾起了永嘉的亡國之痛。永嘉一點也不怪他,只是不曉得該如何接口。同時,永嘉覺得,曹珝還有些孩子氣。 耐人尋思的是,目前虛歲十八的曹珝在永嘉眼中稚氣未脫,而過去也是虛歲十八的德昭在初遇時,給永嘉的感覺卻是那么強壯成熟!永嘉想到這一點,不禁感觸,是自己的年齡與心境變了! “雖然未能去成江南,能夠結(jié)識一位秀外慧中的江南姑娘,也是一件快事!”曹珝并不介意永嘉沒有反應(yīng),就滿懷愉悅,接下去說道。 永嘉聽他那煞有介事的口氣,更認(rèn)為他像小孩裝大人,不禁撲嗤笑道:“二公子過獎了!恬恬可不再是小姑娘了呢!恬恬今年二十有四,所謂花信之年,青春就快過完了呀!” “你,二十四了?”曹珝目瞪口呆,驚嘆道:“真是看不出來!本來,我是以為你有可能比我大兩三歲,但沒想到大六歲。” “恬恬是虛長二公子六歲。若非二公子身份顯貴,倒該請二公子尊稱恬恬一聲jiejie呢!”永嘉打趣道。 “身份地位不過都是些虛名,不值得掛慮?!辈塬嵳鹆四樕J(rèn)真說道:“如果恬恬姑娘不嫌棄,從今以后,我就喊你恬姐?!?/br> 他純真的眼神與話語觸動了永嘉的心絃,但永嘉嘴上必須保持禮貌的距離,就溫柔回應(yīng)道:“多謝二公子不棄!可只怕恬恬擔(dān)當(dāng)不起!” “沒什么當(dāng)?shù)闷甬?dāng)不起,我就是要喊你恬姐,就這么說定了!”曹珝執(zhí)意說道。 永嘉心中又涌出了一陣感動。她不知該再說些什么,只有默默點了點頭。 曹珝滿意了,笑逐顏開之際,又問:“快中午了吧?我有些餓了。恬姐留不留我吃午飯呢?” “當(dāng)然非常樂意請二公子吃飯!”永嘉照實回答:“只不過,小店沒開大灶,因為沒給員工包飯,午飯都是讓他們回家吃,只有我跟荇兒在這兒吃,都是吃素,怕二公子吃不慣?!?/br> “你為何吃素?”曹珝不解,怔怔問道。 “一方面積德,另一方面也是為省錢?!庇兰翁拱谆卮穑骸靶〉陝傞_張不久,都是在賠錢?!?/br> “那你現(xiàn)在不用再擔(dān)心了!我可不是才給你送了錢來了?”曹珝欣然笑道:“你有了這筆錢,就可以好好備一桌酒菜,請我明天來吃?!?/br> “二公子明天還要來?”永嘉怔了一怔,脫口問道。 “怎么,你不歡迎?”曹珝故作了一下微慍狀,又調(diào)皮笑道:“你今天欠我的一頓午飯,我當(dāng)然得明天來討??!這一餐,你到底是請還是不請?” 永嘉拿他沒輒,只得無奈笑道:“歡迎二公子明天來舍下午餐!” “這還差不多!”曹珝開懷笑道:“好,那我今天就回家去吃飯了。明天再來叨擾!”他說著,就起身告辭。 永嘉送曹珝出去,目送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失。曹珝天真活潑,令她聯(lián)想到了以前唐國皇宮中的自己,難免惆悵不已... 次日為了曹珝要來午餐,永嘉與荇兒忙了一早上。她們努力回想以前在唐國皇宮中吃過的佳肴,然后由荇兒洗切材料,永嘉親手調(diào)味,盡量依照回憶做出了一桌江南名菜。 曹珝帶了一籃新鮮櫻桃來,正好是永嘉很愛吃的水果。永嘉收下了,也道了謝,就帶曹珝走去飯廳。 這間飯廳很小,但并不簡陋,佈置得頗為雅潔。僅容四人坐的方木桌上擺滿了小盤菜肴,包括香糟鴨舌、鹽水鴨脯、鋪在青菜綠葉上的蔥油煎蝦餅、以及搭配木耳絲、胡蘿卜絲清燉的灌湯魚丸,顏色都調(diào)配得十分悅目。 “啊!太好了!真是色香味俱全!”曹珝脫口讚道。 “二公子稱讚得太早了呀!現(xiàn)在只見其色,只聞其香,尚未嘗到其味呢!”永嘉忍不住打趣道。 “我是怕待會只顧吃,嘴塞滿了,說不出話來,才提早稱讚?。 辈塬嵥市χ氐?。 兩人談笑間,面對面坐了下來。荇兒為他們倆盛了飯,又端來兩碗鴨血粉絲湯,給他們倆一人一碗。 “荇兒你也跟我們一起坐吧!”曹珝說道:“我這人不在乎尊卑的。” “謝謝曹二公子!可是,荇兒還是讓二公子與我家小姐談話,不打擾了!”荇兒立即推辭,但心中卻泛起了一陣溫暖。 永嘉則暗忖:自從來到汴京,自己就一直讓荇兒同桌吃飯。于是她覺得,這位曹二公子與自己真的頗有心靈相通之處,都是性情中人! 她一邊想著,一邊幫曹珝夾菜,一一夾到曹珝面前的碟子上。她夾來一樣,曹珝就吃一樣,毫不客氣。其中,曹珝顯然最喜歡蔥油煎蝦餅,自己又動筷子去連夾了兩塊。 “這蝦餅這么好吃!除了輾碎的蝦仁泥配上蔥薑,還放了什么?”曹珝含笑問道。 “還摻和了荸薺?!庇兰未鸬溃骸笆前颜暨^的荸薺壓成泥,跟蝦仁泥攪拌在一起?!?/br> “難怪令人齒頰留香!”曹珝讚嘆道:“還有這鴨子,也做得特別美味!本來我不太喜歡吃鴨子,嫌太肥,可恬姐這鴨子做得好爽口!我從未見過這種做法,可是江南獨有的?” “鹽水鴨是金陵名菜。”永嘉簡答。 提起故鄉(xiāng),憶起故國,永嘉難免黯然神傷。曹珝看在眼中,生平第一次為一名女子感到心疼。 “恬姐是金陵人?”曹珝放輕了聲音問。 永嘉默默點頭。 曹珝見永嘉不想談身世,就不再多問了。他以輕快的語氣轉(zhuǎn)移了話題:“讓恬姐請了這么豐盛的一頓午餐,我必得回請才行!這樣好了,明天中午我?guī)б浑b烤雞來回請!” “明天?”永嘉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愕然問道:“明天你還要來?” “恬姐怎么這么說話?”曹珝顯出了一臉懊惱,搖頭嘆道:“好像不歡迎我似的!” “我---”永嘉一下子真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才妥當(dāng),想了一下,才委婉說道:“二公子一定有很多要事。我只是怕二公子接連往寒舍跑,擔(dān)誤了事情。” “我沒什么要事??!”曹珝據(jù)實以告:“不過就是遵照父命,每天一大早起床,讀書習(xí)武。中午我有一大段空檔,本來是讓我吃了午飯,可以睡個午覺,可我精力旺盛,叫我睡午覺,我從來都睡不著。正好用這段時間來看恬姐,陪恬姐吃午飯,完全不擔(dān)誤任何事!” “可是---”永嘉還想表示異議,卻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說不下去。 “我看就這樣吧!”曹珝以快人快語的口氣說道:“明天我除了帶隻烤雞來,也另外帶些生的雞鴨魚rou,給恬姐后天烹調(diào)。從此以后,單日我?guī)觳藖碚執(zhí)窠愠裕p日恬姐做菜來回請我。” “什么?”永嘉簡直不敢相信曹珝這般提議,連忙婉拒:“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曹珝反問,又振振有辭說道:“恬姐吃素,我怕恬姐營養(yǎng)不夠。我來陪恬姐吃午飯,恬姐才會吃葷。再說,單日雙日這樣輪流,兩不相欠,恬姐不用過意不去!” 永嘉實在推託不了,只好任由曹珝每天中午上門。 雖然,永嘉感覺得出曹珝有追求之意,但是她想:只要自己不給他表白的機會,讓他來聊聊天倒也無妨。反正,他來的時候都是大白天,容易守住界限。何況,曹珝這么孩子氣,說不定過一陣子,他新鮮的勁頭過去了,就不再來了。只要自己分寸拿得穩(wěn),就當(dāng)他是個弟弟,暫且隨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