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全新的人生
一整組的骨瓷茶具,配上華麗的歐式沙發(fā),繁復花樣的波斯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燈......只是一間小小的會談室也如此的奢華,不僅吳邪嘖嘖出聲,張日旋也同感讚嘆。 三足描金玻璃桌上,一壺熱茶正冒著裊裊白煙,張日旋執(zhí)起茶壺,動作俐落地替吳邪與自己倒了茶。 「唔......不是我說,看來張起靈事業(yè)真挺成功的,他自己的宅子已經(jīng)很浮夸,手下的也不遑多讓?!箙切皳u頭晃腦,執(zhí)起瓷杯啜了一口,隨即雙眼放光。 「啊啊…...是義兄之前常泡給我的安神茶!真懷念!」 每每在他頭疼發(fā)作,輾轉(zhuǎn)難眠時,張日旋便會泡上這種茶,喝了之后便會覺得頭皮的緊繃舒緩許多。 張日旋微笑。多虧了舞替他張羅的溫室,讓他得以收集到所需的藥材。他溫聲道:「我見你黑眼圈也頂重,怕你最近又沒睡好?!?/br> 吳邪臉上迅速地掠過一抹紅,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下。 其實他最近睡得挺好......不,應(yīng)該說,泰半都是昏睡了過去,也沒什么好或不好的問題。 至于為什么昏睡嘛…...嗯......咳咳...... 他掩飾地清了清喉嚨,正色道:「義兄,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張日旋啜了一口茶,長長的睫毛在他俊雅的臉上投下陰影。他點點頭。「問吧?!?/br> 吳邪這么大費周章地只想與他一人商談的事究竟為何?他也挺想知道。 吳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有些遲疑地道:「義兄,我......與那張起靈......真是那么回事?」 雖說對方身上的確有種難言的熟悉感,也確實時不時地會有些殘缺的畫面與場景浮現(xiàn)在他腦中,可對于如此大片空白的記憶,他心里總是不安......這樣的不安,他不知該向誰說去—張起靈即使對自己萬般包容,可也無法解他心里這段結(jié),宅子里的其他人就不用說了,壓根兒是陌生人......思來想去,還是問義兄最靠譜了!至少,義兄絕不會騙他的! 張日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這…...的確......是有些為難吳邪啊…...雖說是曾經(jīng)這么深愛過的人,但是畢竟喪失了泰半的記憶,會感到不真實,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說到底......若不是自己當初的一念之差,也不會...... 勾起的唇角逐漸弭平,溫緩的面容籠上了一層陰鬱......張日旋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無比肯定地道:「是......你是族長唯一深愛過的人,而族長也是你愛逾生命的人.....我能用性命,向你保證......」 他一面說著,一面提著心口:若是吳邪問起自己為何會失去記憶呢?要坦白地說出口嗎?要是說了,那雙栗色眼眸還會如此坦率信任地看著他嗎? 張日旋想著想著,連掌心都微微發(fā)汗。吳邪望著他,奇怪地道:「義兄,你不舒服嗎?臉色很差呀!」基本上,是奇差無比。這問題有這么難回答?!他怎不覺得。 張日旋搖了搖頭,連說起話來都有些有氣無力:「我......沒事。你還有問題嗎?」 吳邪笑著搖了搖頭,道:「沒啦!聽義兄這么一說,我心中踏實了不少,沒什么要問的了?!?/br> 張日旋望著那笑彎了的眉眼,一時半刻間回不了神,吶吶地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初......究竟發(fā)生什么事嗎?」 吳邪聳聳肩,豪邁地喝了一大口茶,咂著嘴道:「張起靈要我別好奇這個了,說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么。我想想挺有道理。況且,如果義兄你一直沒打算讓我知道,那我還是別知道的好,對吧。」他朝張日旋淘氣地眨了眨眼,張日旋只覺眼眶一陣熱。 族長他...... 自己何德何能,在做了這么多錯事之后,還能得到他們兩人的諒解,甚至是全心的信任.......真的是......太奢侈了啊….... 他假意地垂下眼喝茶,一滴淚液卻落入了杯中。吳邪清亮的嗓音在此時響起:「義兄,我更正下,我還有個問題?!?/br> 他不待張日旋抬眼便續(xù)道:「你和你那位孿生弟弟,是怎么回事?」 張日旋僵住了身子,熱茶上飄的蒸氣遮掩了他的表情。吳邪傾身,平凡無奇的面容上神情冷肅。 「義兄,你坦白說,他是不是……脅迫于你……」他斟酌了許久,挑了這個用詞。 不然該怎么說,強x嗎?措詞會不會太強烈了,要是嚇到義兄怎么辦……? 張日旋『虎』地抬起頭,反而吳邪被他嚇了一大跳。 「不是!」向來溫緩的語調(diào)異常激烈,平和的面容一陣扭曲。「他沒有!他沒有……是我!……是……」 怎么能……這么說舞……?!明明是……自己虧欠于他……是自己應(yīng)得的……!!不是舞的錯……??!一直都是自己...... 吳邪搖著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激動、別激動啊……我就問問、就問問……」他頓了頓,又說:「因為義兄你啊,很不會拒絕別人的,我怕你……嗯……總之沒事就好?!?/br> 雖說隱約知曉張夜舞的心思,但他仍是站在張日旋那邊的,只要張日旋有覺得丁點委屈,即使是張起靈的親信,他也不會放對方干休。但是現(xiàn)在看來……唔……這兩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棘手許多啊…… 張日旋撫著杯緣,臉上一片茫然,喃喃道: 「我……做了很多錯事……害了許多人……我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我能讓舞幸?!顾@個做哥哥的,從沒有讓自己的弟弟,感受到有哥哥的好處。也許,從今往后,可以改變這點。 吳邪抱著胸,嘆了一口氣。 「義兄,你看著我。」他清亮的嗓音溫柔而堅定,張日旋被動地抬起眼,對上了那雙光采非凡的栗色眼眸。 吳邪望著他,清晰而嚴肅地說:「你一直保護著我,希望我拋下過去,經(jīng)營全新的人生。為什么你跟你弟弟,卻做不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