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躲雷
張夜舞直起身子,扯著張日旋的手臂便走。張日旋嚇了一跳,連忙道:「喂,我換個衣服吧?!?/br> 他還穿著睡袍和拖鞋,成什么樣子!而且,外頭看來不是要下雨了,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張夜舞絲毫沒有停頓,拽著他邁開腳步?!妇痛┻@樣吧,沒人會見到的?!拐l要膽敢瞧上一眼,他定挖了對方的眼。他府上的僕役,都服侍他許久了,深知他的地雷,絕沒人敢挑戰(zhàn)他這方面的忍耐度。 張日旋就這么跌跌撞撞地一路被他拉著出了房門,穿過兩側都懸掛著裱框名畫的長廊,朝著庭園前進....... 一走出室外,豆大的雨點便一滴、兩滴…...落在他們身上。張日旋暗暗叫糟,張夜舞卻似毫無所覺,依舊拉著他疾走,甚至開始奔跑起來....... 『唰——』的一聲,原本的雨點瞬間轉為傾盆大雨。雨幕茫茫,張日旋幾乎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更別說要在這種雨勢下奔跑了。張夜舞似也發(fā)現了對方跟不上自己的速度,索性打橫抱起他,在暴雨中狂奔......疾行的腳步輕巧地掠過地上的水坑,幾乎沒濺起半點水花。 等到他們兩人終于進到室內時,張日旋已經全身濕透,抱著肩不住發(fā)抖。張夜舞趕忙找來毛巾包著他,替他擦拭。 「很冷嗎?」他心疼地望著對方微微發(fā)紫的唇瓣,暗罵自己疏心,明知旋體質弱還硬讓他淋雨。他一面替張日旋擦拭濕發(fā),一面調高了室內的空調溫度。 張日旋這才發(fā)現他們兩人正置身在一座非常巨大的玻璃溫室之中,挑高的屋頂在此刻灰暗的雨幕中幾乎看不出真切的高度,室內的燈光非常充足,空氣乾燥而舒適......他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藥草氣味讓他瞪大眼。 「這是......」他環(huán)顧四周,一畝一畝種植的全是各式各樣的藥草,他識得的,與不識得的;熱帶的,與溫帶的;水耕的,與土栽的......于他而言,就像是空氣一樣熟悉與自然的老朋友們。 怎么會......?!??!光是收集這些草藥種子,便非常不容易啊?。∵€有這溫室......???! 張夜舞忙著替他擦頭發(fā),僅分了一半心思笑答道:「我對這些花花草草實在不在行,就把能找到的都給你弄來了。就這溫室麻煩了些,找了好幾個師傅才搞定,你以后便不怕無聊了吧!」 以他對旋的了解,他絕對可以泡在這溫室里好幾個小時都沒問題!哎,一定得交代下人盯著他記得吃飯才行!張夜舞暗忖。 張日旋怔愣著,任對方溫柔地搓揉他的頭皮。 耗費那么大工程......就只為了怕他無聊,讓他打發(fā)時間?他的弟弟,怎會那么傻.......而自己心里,那種像打翻了糖罐一樣的甜蜜與悸動,又是從何而來呢? 弟弟嘛…...為哥哥著想,不也是應該的嗎?雖然......從未有人為他這樣作過便是....... 『轟隆——』 方才還隱隱約約的雷聲更近了些,張日旋回過神來,想也不想地轉過身,一把將張夜舞的頭顱摟進懷中。 眼前是那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肌膚—濕透的真絲睡衣幾乎像是第二層皮膚般黏附著那單薄的胸膛,隱隱約約可見那兩點凸起;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散布著點點青紫,是他每夜縱慾的杰作......屬于對方獨有的,淡淡的薄荷香氣在鼻間浮動,混雜著水氣...... 張夜舞幾乎是懵了。他怔愣地被摟在張日旋懷中,一時半刻之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聽得那溫潤的嗓音帶著憂慮:「這雷好大......還好嗎?」 雷......? 他瞬間明白了對方這舉動的緣由,然而明白之后,內心的澎湃更是無以復加。 沒想到......沒想到對方還記著這事.......記得他小時候怕打雷,老是哭哭啼啼地要對方作陪。旋總是會將他摟進懷中,軟軟的手心摀著他的耳,在他耳畔輕聲安撫......那與他一般小小的身子,在那時,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他從未質疑過自己為何會愛上對方。于他而言,他的心中一直以來便只容納得下一個人......因此,愛上對方,是再自然也不過的發(fā)展。 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在那些打著雷的夜里,在那些他們相互扶持的歲月里,小小的種子,便開始扎根、萌芽....... 他開口,嗓音竟有些因激動而生的沙啞:「嗯.......咳咳......是有點...不舒服......」 事實上,他早在不知幾百年前便克服了自己怕打雷的弱點,但張日旋與他聚少離多,是以并不知情。不過.......此時此刻,傻子才會說破。 張日旋憂慮地望著天色,樹枝狀的閃電不斷劃破天際,看來這雷雨一時半刻是不會停的。他四下張望著,突然眼睛一亮— 「可以先躲這!」他摀著張夜舞的耳,挾著他的頭顱快步后退,來到了溫室角落,一個巨大的木質柜子前。他松開手,先是俐落地打開了柜門,然后將張夜舞一把扯了進去。 柜門闔上的那一剎那,『轟』的一聲,驚雷又起—張日旋嚇了一跳,張夜舞則是立刻撲進他懷里,還微微顫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