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奇幻──第十一劫──28.選擇(慕容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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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蘭從小就養(yǎng)尊處優(yōu)。 他是慕容家的長子,吃用住全是頂級,記事起就跟著父親做生意,見慣風花雪月、也見過追名逐利,更遭遇過來自競爭對手的刺殺跟毒殺。 但是他從來沒有牢獄之災,更沒有遇過這種身邊除了在船上認識的陌生人之外,一個手下都沒有的情況。 在確認了自己無罪獲釋,可以回去大秦的時候,他確確實實松了一口氣。 之前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這會兒松懈下來,他便記恨上那群拋棄他的家僕們了。 該死的多事公,他必須死! 而且要死得非常難看! 「慕容公子?!柜R凡有點困惑地看向慕容蘭,「怎么了嗎?」 「沒事?!鼓饺萏m微微一笑,將自己扭曲猙獰的表情收了起來,「就是慶幸自己可以回家了?!?/br> 馬凡面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用餐過后,眾人自是散去休息,他們還在監(jiān)視之下,不能隨意交談,馬凡一直忍到回房間后,才問謝君憐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的這副眼鏡……什么事情?任何事都好?!?/br> 謝君憐淡淡看向他:「你看到了?」 馬凡一聽,便知道謝君憐發(fā)現(xiàn)了他眼鏡的變化,松了口氣:「是啊,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看到好多事情……」 其實也不是突然,是慢慢增強的,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呢。 直到剛剛飯桌上,他突然很清晰地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那還真的是很紙醉金迷的生長環(huán)境啊。 概括來說,金錢、女人、美酒、權(quán)勢,對慕容蘭來說根本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這么一個貴公子淪為階下囚,心態(tài)居然沒崩掉,從某種角度來說很厲害啊。 「瀕死求生的經(jīng)驗會讓異稟進化,自然也包含了武器?!怪x君憐說,「你本來只能看到異獸攻擊的未來路線,現(xiàn)在能看到更多?!?/br> 「但我其實沒有很想看……」馬凡有點苦惱,「這算是侵犯隱私吧?」 謝君憐一笑:「你可以試著控制它,異稟武器跟主人通常都是綁定的,你不是練武的嗎?試著用你的意念練習,這個跟發(fā)勁的道理是相通的。去掉雜念很重要。」 馬凡苦笑:「你說得真容易……我會努力試試的?!?/br> 他只是因為他的meimei死于他當初的懦弱,所以才想透過苦練武術(shù)獲得一些慰藉罷了。 「你看到了慕容蘭的過去?!怪x君憐肯定道,「那我跟李舟的呢?」 馬凡眨了眨眼,這才發(fā)現(xiàn)奇怪的地方。 他能看見慕容蘭、李舟甚至是那個佐籐,可是他居然看不見謝君憐的過去? 這個人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 「呃……真不愧是謝大哥?!柜R凡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完全看不到呢。」 謝君憐沒說話,只是心里有點失望,本想藉著馬凡的異稟探查一下自己失憶的那段過去,結(jié)果不遂人愿。 馬凡不知道謝君憐在想什么,在他心里,謝君憐很神秘、很強大,不管發(fā)生任何情況都不奇怪。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謝君憐給他講了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大致概況,這個世界總共有九大國,大秦、楓圓、十二星、莫雪、辳、熾燄、集廉、天牛、紳霧,其中以大秦跟十二星的國力最強。 而國與國之間不乏貿(mào)易往來,慕容家就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商家。 「他從小就出國,見識多廣,可惜了?!怪x君憐說到慕容蘭的時候輕嘆了一口氣,「他在生意上很有一套,可惜他并不知道怎么做人,所以才會落到真正的生死關(guān)頭時無人愿護的下場?!?/br> 有那么一個,但是戰(zhàn)死了。 馬凡想起那一面之緣的護衛(wèi)鮑里斯,慕容蘭也真沒替他做個墓碑,連緬懷都沒有,不禁有點抱不平。 雖然說之后他們之后被一連串事情追著沒空追思他,但是慕容蘭確定可以回家的現(xiàn)在似乎也完全想不起來他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位忠心的僕人。 「明天我去跟他說一下好了?!柜R凡自言自語道,「總歸是一起生死作戰(zhàn)過,不表示點什么說不太過去?!?/br> 還有那個可憐的少女小櫻,不曉得李舟把她的衣冠塚埋在哪里,離開之前必須要去祭拜一下。 「那是正確的選擇,回到大秦之后,祭拜這種儀式是被禁止的。」謝君憐道,「只能趁還沒去的現(xiàn)在趕緊做。」 馬凡有點黑線:「這大秦也禁太多東西了吧?」 「嗯,不過標準很模糊。」謝君憐說,「有的時候可以祭拜,有的時候不可以?!?/br> 「……這還分時節(jié)的?」 「端午整個月都不能祭拜?!怪x君憐說,「因為時期敏感,這陣子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少說話就少說話?!?/br> 「這又是為什么???」馬凡已經(jīng)無奈了。 「因為清王讓位之后沒多久,大秦境內(nèi)出現(xiàn)擁立真王的運動,但是那些人都被肅清掉了,這是在席王頒布禁言令以前的事情?!怪x君憐說,「當時參與的志士手持白色鬱金香,聯(lián)名向朝廷請愿,然后被殺得一乾二凈?!?/br> 「接著席王上位,頒布禁言令,指稱那些暴徒策劃了政變,從此大秦境內(nèi)再沒有質(zhì)疑的聲音?!?/br> 馬凡聽得心情鬱卒:「就這種國家,真的能幫助我找到meimei嗎?」 怎么聽起來一點也不可靠。 「大秦在找人上倒是真的非常在行?!怪x君憐說,「他們有成立一個全新的情報單位,就是專門找人的,里面cao蟲師、控鳥師跟氣流師等都有,雖然戰(zhàn)斗力不足,但是情報蒐集非常強。」 「是嗎?」馬凡嘆氣,「我每次聽你說一次大秦的壞話,我就更不想拜託他們找……但是我又沒其他辦法,唉。」 謝君憐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多,工具本身并不壞,這完全是看你使用工具,還是工具使用你──就跟錢一樣,人若是意志不堅定,就是被錢cao縱,進而做一些壞事;若是取之有道,則就是人在cao縱金錢,一樣的道理?!?/br> 馬凡有些釋然:「大哥,你懂得真多?!?/br> 「我懂得很少?!怪x君憐再次申明,「睡吧。」 馬凡打了個呵欠,翻身睡去。 睡前他在心里想道,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異世界,第一時間就遇到可靠的謝君憐,真的運氣很好。 不過他馬上想起謝君憐放任他們自己跟狼群戰(zhàn)斗差點死掉的一幕。 ……要是他當時愿意幫個忙就更好了。 馬凡迷迷糊糊想道,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正常人,應(yīng)該都會對謝君憐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產(chǎn)生反感,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完全不會。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最后自己能得救,是因為謝君憐拉了他一把,也不算完全袖手旁觀吧。 馬凡猛然睜眼。 「大哥,我忘記問,你說你給過機會……什么機會?。俊怪袄钪蹫榱送戳R謝君憐,把他拉到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謝君憐裝神弄鬼,他聽得霧煞煞,不明所以也就忘記這回事了。 謝君憐淡淡地說:「選擇作惡還是從善的機會。」 馬凡聽了更迷糊,但謝君憐緊接而來的睡覺二字簡潔有力,表示談話到此結(jié)束,他乖乖哦了聲,老實睡覺去了。 而謝君憐望著馬凡背過身去的白袍,上面繡著鬱金香輪廓的銀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謝茗的衣服……表示他是那場運動的倖存者? 請求原諒嗎? 謝君憐扯了扯嘴角,人類總是如此,作惡之后惡果到來,才痛哭流涕。 他將視線移開,不再看那幾朵讓人心煩的銀色鬱金香。 謝君憐跟馬凡睡過一個和平的晚上,但是另一個房間內(nèi)李舟跟慕容蘭則是水火不容,看彼此不順眼。 他們從根本上的價值觀就不一樣。 李舟吵著要去給小櫻上花,還要慕容蘭也去給鮑里斯做一個衣冠塚,慕容蘭此時大難已過,沒有性命之憂,身邊又無人可用,嫌立塚麻煩且沒有必要,兩人激烈地吵了一整晚。 慕容蘭早被李舟這種目中無人的囂張態(tài)度氣得七竅生煙,之前好歹在同一條船上所以他忍氣吞聲,可是現(xiàn)在這小鬼完全沒有一個賤戶該有的自覺──慕容蘭想起小青的超大尺寸,一整晚都是壓抑著脾氣跟李舟周旋講道理。 慕容蘭覺得他已經(jīng)很屈尊絳貴了,還貼心地解釋了此種行為毫無必要且浪費時間。但李舟覺得慕容蘭簡直死到臨頭毫不悔改,難怪大難臨頭孤身一人簡直活該。 兩人一直吵到三更半夜,小青纏在李舟的手臂上,不時地吐著蛇信子表露威脅,慕容蘭自認『苦口婆心』勸阻無效,罵咧咧地答應(yīng)了去給鮑里斯立一個衣冠塚,祭拜完再出發(fā)。 所以隔天一早,馬凡就看見慕容蘭跟李舟都一副睡眼惺忪精神不濟的死樣子,嚇了他一跳。 「馬、我是說小吳?!鼓饺萏m咬牙切齒道,「令弟……當真是固執(zhí)己見?!?/br> 李舟不是我弟弟……慕容蘭已經(jīng)氣糊涂了。 馬凡無奈道:「慕容公子,我也覺得對一個捨命相護的護衛(wèi),還是表示一下謝意比較好──就算他是有領(lǐng)薪水的,但是他也用不到了?!?/br> 慕容蘭聞言一愣。 曾經(jīng)那些妻妾家僕就是衝著他的錢來的,所以才會逃跑,他們寧可活著去其他地方掙錢,也不愿意一死領(lǐng)那些根本用不到了的銀子。 鮑里斯則是出于忠心,所以才寧可戰(zhàn)死。 「……太傻了?!鼓饺萏m喃喃道。 李舟跳起來,揮著拳頭就要砸過去,被馬凡攔下。 只見馬凡對李舟搖頭,輕輕往那慕容蘭的方向一點,李舟這才發(fā)現(xiàn)慕容蘭的神情松動,還有些怔愣,顯然馬凡的話語刺激到了他。 他花了一整晚都沒溝通成功,馬哥哥怎么一下子就說服他了? 李舟瞬間對馬凡豎起大拇指,讚嘆不已。 馬凡失笑,他覺得李舟好像誤會了什么,不過算了,眼下達成共識便好。 從頭到尾都不怎么說話的謝君憐繼續(xù)當他的冷酷雕像,李舟也不理他,在他心里,這隊伍里面那就只有馬凡是自己人,謝君憐看在他也討厭席王的份上勉強排個第二,慕容蘭妥妥地倒數(shù)第一。 更別說他們的牢獄之災還是被這掃把星連累的。 掃把星慕容蘭最后還是乖乖跟著馬凡他們?nèi)吣沽?,只是因為?zhàn)后的收拾,李舟那給小櫻立的衣冠塚也被收了,根本找不到。 他本想諷刺到頭來還不是浪費時間,但一想起鮑里斯,又還是閉上了嘴巴,沉默地跟著馬凡一行人重新立好塚,拜了三拜。 謝君憐看了看慕容蘭,又看了看馬凡。 人有時就會這樣,只因為某個對象的一席話,就突然間改變想法了。 最后他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慕容蘭懷里的乾坤袋,上面繡著的四位美人彷彿活了過來,又很快歸于沉寂。 謝君憐垂下視線。 時機……還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