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部 第六十三章-流水無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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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漢中怪鳥一次,姜石功力盡數(shù)流失,逐漸老化成黃石公的模樣,長白得鬍子流至喉頭,終于讓虞茴憶起,當(dāng)天于漢中城碰上的黃老前輩。 早于長安日子,他邂逅馀生中的唯一,叫他朝思晚想的不能自已。即便寄徒兒籬下,也不敢與其過靠分毫,只怕立即心亂如麻,忘掉師徒之儀。 廢屋一別,二人不約而會,卻已是生死存亡之時。 當(dāng)天虞茴被彭越所cao控的怪鳥所襲,幾乎跟夏嬋一同喪命。 正準(zhǔn)備前往漢中上任劉邦軍巫的姜石剛巧碰上,因而捨身相救,用上九黎吟,耗盡功力的把怪鳥殺死,自己卻因為是首次使用,未能適應(yīng)功力的消耗,身軀凋謝乾老,讓甦醒過來的徒兒認(rèn)不出。 虞茴純?yōu)榻疱X、炫耀的一次治療,卻讓他愛意漸濃。 頑梗鐵石,終種出喜悅的笑花,開至荼蘼。 『未認(rèn)識儂以前的十六年光陰當(dāng)中,我一直不喜歡笑?!患幢銓χ鴰熜纸?,從小以來的流離失所之苦,仍是無法釋懷。一直待至長安之行,遇上那總是叫他哭笑不得,每下為其煩惱不堪的虞茴,他才逐步遺忘過往的苦痛,一心只為她牽掛。 但此時此刻,他自然不敢道出這番心底話。 『師父!師父?。 挥蒈罹o抱著姜石漸冷的身軀,同時不住念咒試圖減輕姜石的傷勢。 但他早已決定跟直符玉石俱焚,求生意志全無,即便靈丹妙藥也是不能挽回性命。 至今,他仍不愿對虞茴透露半句心里話兒,只苦笑的咳著鮮血,輕佻的問她一句:『我...不識好人心,對儂的尊師重教、絲毫不懂領(lǐng)情?!?/br> 痛哭流涕的虞茴只搶先道:『您嫑胡說了!啥子識不識好人的,我根本就不在乎!總之你給我撐住。』 姜石卻輕輕搖首道:『儂那天的烤餅,都被老子糟蹋了,還傷得儂不夠嗎?』 『廢話!我啥子都不記得!』虞茴四周張望,只求尋得一匹良駿,以代替剛才被戰(zhàn)火豪雨所嚇跑的坐騎,卻一無所獲。 為此,她執(zhí)意背起姜石,跟他一同趕回軍營求醫(yī),卻屢次被他沉如磐石的惰軀所堅拒。 虞茴只好讓他躺回地上,以免弄傷,自己則只能對上蒼祈求神恩,期間忽聽姜石的喉頭發(fā)出幾聲低鳴。 其實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卻因而對虞茴腰間袋的幾塊蔥油餅,作出了本能的反應(yīng)。 虞茴見其眼皮浮沉,眼珠子卻不轉(zhuǎn)半分的向著自己的口袋,即時意識到他的需要,遂從口袋里掏出幾片蔥油餅,只希望給其補充些許體力,也讓上面沾有的馀溫替姜石暖體。 『給我...』迷糊當(dāng)中,姜石對虞茴道出了這句。 虞茴自然覺得他所指的是自己手中的蔥油餅,于是盡快放置到他手上。 只是姜石無視了這象徵信物般的美點,只抓緊徒兒的手掌,導(dǎo)致餅子掉到了地上,又給弄臟了。 本盤膝坐在地上的項籍一見,本能地站起身子,徐徐走近兩師徒。 『姜師傅他,依然...』但他沒抱有一點忌恨,反而不禁回想起當(dāng)天,自己強行要求姜石跟自己比武,此等幼稚如頑童的惡行。 他心不在焉,只默默跪下,呆看著握緊妻子小手的姜石。 豈料姜石居然輕笑一聲的道:『老子一個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人,居然要當(dāng)儂的岳父?那么就給我聽好,把我這個豬般的『女兒』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千萬不要雙豬齊發(fā)的貽笑大方?!凰凵窕舻貓远?,用盡最后的氣力把虞茴的小手放到項籍的手背上,猶如父親放心把女兒交給女婿一般。 姜石心里只想:『我衷心祝福?,可以從今以后,永世、及至他生,也共諧連理。』 想到自己,則只求:『起碼記得我名字的每筆每劃,我也心滿意足,不敢莽求多馀。』 而更重要的是:『自戰(zhàn)事開始以來,從天眼咒看得到,儂一直沒有再笑過。我剩下求的,就只是儂可以徹底放下我這不安分的王八蛋,不再因為我而感到疑難?!淮送?,他別無所憾,因此終得釋懷,安詳撒手。 虞茴泣不成聲,卻卻強忍熱淚,只從腰間拔出大刀,試圖為姜石建立墳頭,并以其桃木劍作為墓碑。 項籍見她彷彿行尸走rou的,似乎已把姜石當(dāng)作不可缺少的血親,自然更為盛怒的,即便直符必死無疑,但他也想要其落得個死無全尸。 他急步走近倒地不起的大哥,正想拔劍把其尸身砍成血塵。 但祂的一句讓項籍的劍瞬間止?。骸阂矝]所謂,你就跟那天在牢前時一樣,捨我而去,捨棄天公地道?!?/br> 項籍立即回想起自己還在天宮時,曾因擔(dān)心被其他兄弟姐妹所排擠,甚至遭父親責(zé)怪,因而眼巴巴看著大哥蒙上不白之冤。 他原本瞪起的雙眼徐徐垂下,彷彿有愧于大哥,卻安慰自己般的道:『儂不過接受不了自己的軟弱而已。而擔(dān)任個啥天一道教主,也只不過是儂為了滿足一己私慾。那么,又有啥狗屁天理?』 『呵呵!果然只有事不關(guān)己,別人的事情,即便生死大事,你也可以立即撇清不顧。看看你自己,以往給了天下百姓什么?因著貪戀權(quán)力而流河的鮮血?現(xiàn)在對我狠下殺手,也根本只是為了受蒼生所膜拜!!』直符彷彿在表示自己的種種惡行,也是源自于項籍的自私。 項籍的心思瞬間紊亂,卻仍告訴自己:『祂就是個殺害文昌大人,以及勾陳的兇手!對這種混蛋不用講究啥道義!』他正要開口責(zé)罵,以讓自己的殺手更名正言順。 直符卻彷彿早已看穿其心思,遂搶先道:『想用報仇來做藉口是吧?的確,面對仇人,不用出師有名。但可惜...』接著的一番話,將定出歷史的洪流。 『剛才從你的腦海中看見,你一直覺得我是親手把勾陳害成這樣的嗎?那我告訴你,當(dāng)年在天宮上,殺文昌和害勾陳的不是我?。《鴦偛牛覟榱藨椭螤某岳锇峭舛?。總之,你徹底報錯仇了?!恢狈麧M嘴是血的大笑著,面目甚是猙獰。接著一句:『但更可惜的是,我要死了,看不到你后悔一生的樣子。』祂戳著項籍的胸襟,朗聲吼道,接著以掌心觸碰項籍的額頭。 項籍隨即看到一幕幕叫他瞠目結(jié)舌的畫面。 昏暗的殿堂里,直符對席上的文昌怒道:『說了多少遍,我只會給你十萬兩,不能再多!』 文昌卻捋著長鬍的道:『大公子,我看您想多了。現(xiàn)在是您向我提出請求,條件自然由本官來定?!坏k威脅直符,若不增多賄款,便會偽造出因被其脅迫犯罪的證據(jù)。對科舉舞弊一事,自己絕無責(zé)任。 直符只強硬的回應(yīng):『放你媽的屁!我警告你,不想府上被我麾下禁軍硬闖縱火,就識趣一點!』說罷就離開文昌官府,登上馬車離開。 『我當(dāng)然想殺祂,可惜被無謂人搶先下手?!恢狈址懦鲂璋谆⒅畞y的回憶片段。 只見直符捂著被玄舞冰刀砍傷凍壞的右臂,站于勾陳身后。 玄舞徐徐步上,盯著搖擺不定的勾陳,對祂道:『不要不分是非,讓開?!坏k不愿傷及無辜,只想擊殺大哥直符及其一種黨羽。 法力直逼直符水平,武功卻比祂高得多的玄舞只覺勝券在握。 的確,當(dāng)日電母同樣試圖以天孫降臨殺死祂,但就被祂輕松躲過,才能及時救下被薄魚和大虎追殺的項籍夫妻。 直符也有自知之明,又聽勾陳只擺著和事佬的模樣勸止雙方:『我們都是兄弟姐妹,何解要為口氣而互相殘殺?!』 直符了解其不想開罪雙方的心思,也明白到其利用價值。 就在勾陳仍在勸阻玄舞時,直符忽然以水形劍指劃勾陳的咽喉,并挾持著祂。 玄舞立時動搖,只連忙命令大哥:『馬上放開五哥!』祂對勾陳這一向?qū)χ狈в匈|(zhì)疑的哥哥并不討厭,因此不愿傷其性命。 『居然抓人質(zhì)?』白虎撫著下巴的道,接著搖晃右手五指。 直符只想:『祂們不會傷害五弟的,就算我用祂來當(dāng)人質(zhì)...』祂自以為能反敗為勝,但一下炙皮灼rou的聲音把祂從幻想中抽回現(xiàn)世。 只見白虎扔出雷劍,插在勾陳的胸前,讓祂大量出血,性命危在旦夕。 『這樣的話,誰都不用煩惱了?!话谆ⅹ熜χ?。 『瘋子!』片段中的直符和從旁回顧的項籍同時罵道。 玄舞更氣得對其頭顱鉤出一腳,把祂重擊倒地,鼻嘴猛冒血沫。 項籍這才了解到,當(dāng)初真正把勾陳害成如斯模樣的,乃肆殺成性,早已伏誅的白虎。而文昌,也不是經(jīng)大哥出手殺害。 『知道嗎?當(dāng)天父親告訴我,連祂也無法救治勾陳,我才用盡方法護住祂的仙核,把祂移植至馬胎上,才誕下了你的烏騅寶馬。若非牠當(dāng)時執(zhí)意背叛我教,我會殺牠嗎?!我不僅不會,還會善待牠,讓牠一同沐浴于造物主宰的榮光之下?!恢狈莺莸闹噶R著弟弟。 項籍已激動得無法握緊太阿,只把它丟到地上,然后抱著腦袋,跪地驚喘。 『不如讓大哥在臨終前問問你,我剛才為何會殺死勾陳?當(dāng)年我為何會于科舉中舞弊?最初是什么導(dǎo)致這幾年接踵而來的人禍?!我有罪嗎?有的話,你自然也有!』先被自己為求己身利害而出賣,再被自己冠上種種無稽的罪名,直符的滔天大罪,以至多年來被天一道所挑起的戰(zhàn)亂,項籍皆歸咎于自己身上,因而迷惘,甚至對自己被稱為楚霸王、天下霸主等的名號感到噁心。 『為了受起義的諸侯們所敬仰,你活埋十萬秦軍、火燒咸陽以至殃及無辜大眾,但仍飄飄然的自稱什么西楚霸王,對犧牲家屬、部下的責(zé)備就充耳不聞,只對他們施以烹殺極刑。那下一個呢?就是你自己身邊以至身邊人嗎?』項籍絕對猜不到,姜石對自己祝福過后,接著來的居然是直符彌留之際的詛咒:『當(dāng)天你跟其他家人一同離棄我,大哥眾叛親離了。而我當(dāng)天的光景,就是你的未來?。?!』 過往自己所犯下的罪過,現(xiàn)在彷彿走馬燈的重映于眼前,叫他驚嚇萬分,感覺自己貴為天下領(lǐng)主的面子全數(shù)丟光,連自己個人也沒面目對待,猶如一頭沒自尊可言的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