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鵝(如何讓暗戀的人向我表白)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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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楷是地級市上來的學生,平日沉默寡言,此刻唇色氣得發(fā)紫,囁嚅著愣是說不出話。 鬧聲引來了班里人注意,卻沒人敢上前勸架,畢竟體委高大健碩,還正在氣頭上。 連余葵在一旁戴著耳機聽聽力,都聞見動靜。她摘下耳機轉(zhuǎn)回身,望著眼前的一幕,剛皺起眉,便見時景正好從pvc球場那邊回來。 少年仿佛壓根沒注意到班級營地嚇人的氛圍,他左手抱著球,慢條斯理路過戰(zhàn)場正中,頂著張逸洋快要吃人的眼睛,緩緩停下腳步,彎腰扶正椅子。 旁人以為他要勸架,誰料時景開口便笑著問他。 “你找別人鬧什么,酒不是你在學校喝的么?” 張逸洋還要說話,時景的胳膊順手搭他肩膀,不緊不慢地拍了兩下。 “見好就收吧體委,現(xiàn)在是警告處分,等會兒加上欺凌同學這條,不記大過可解決不了。” 聲音聽似松散隨性,細品卻帶著幾分叫人害怕的威勢。 張逸洋忌憚偏頭看他。 然而少年淡漠漆黑的瞳孔近在咫尺,他沒在里面找到任何東西。 已經(jīng)是高三生,純附的處分很難撤銷,事惹大了,記在檔案里對升學或多或少有影響,已經(jīng)背著個警告處分在身上,哪怕張逸洋橫慣了,此時也只得夾著尾巴借坡下驢,深吸口氣。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他計較。”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別人夸時景路見不平,正直仗義,余葵心里卻隱隱覺得哪不對。 換作從前,她肯定不會多想。 在純附多數(shù)人眼中,校草高冷自持,與普通人有著天生的距離感,他像一個遙遠的、夢幻的,叫人不敢相信真實存在的偶像。 大家對他有敬仰、崇拜、迷戀、妒忌…惟獨欠缺了解。 若不是因緣巧合,余葵幸運地隔著網(wǎng)絡(luò)跟他成為網(wǎng)友,現(xiàn)實里比別人多接觸了幾回,恐怕她和旁人也沒什么不同—— 只能膚淺地暗戀著他的皮囊,和一個幻想構(gòu)建出來的優(yōu)等生模板。 直到進入一班之后,跟他近距離朝夕相處這段日子,時景整個形象缺的最后幾塊拼圖,才算在她心中徹底填補完整。少年在她面前展示的一言一行、嬉笑怒罵……豐滿了余葵曾幻想不到的細枝末節(jié)。 喜歡的人從仰望的云端走下來,真正變成一個復雜立體、近在咫尺的人。 別人看他高冷,只是因為他不屑把時間花在無用的社交上,倘若對方有他欣賞之處,他同樣能跟人打成一片,親如兄弟,比如球場上那群校隊的朋友。 他雙商很高,內(nèi)心強大,洞察入微,低調(diào)謹慎,條理清晰且善于反省自己。 做事力求完美,老師布置的小組任務(wù),但凡在他能力范圍內(nèi),從不假他人之手,倘若真的需要團隊,他也能很好地協(xié)調(diào)所有人。 換句話說,他有著超齡的成熟,也有著超齡的城府。 午飯時,她實在沒忍住,校園里找了一圈,在超市外的遮陽傘桌椅那邊,看見了正在吃泡面的楊楷。 楊楷平時在班里存在感不高,因為瘦弱常受男生排擠。 此刻,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突然在他對面坐下來,叉子一顫脫手滑進湯里,他驚詫中帶了點慌亂,“余、余葵?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不知怎么開口,沉吟片刻組織語言。 “楊楷,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舉報他們喝酒的事兒,是你做的嗎?你別誤會,我沒其他意思,張逸洋之前也沒經(jīng)我同意,就把我名字填在了長跑報名表上……” “是我舉報的。” 聽到她問的是這件事,男生抬頭,注視著她的眼睛直言,“他們太欺負人了?!?/br> 余葵松口氣。 她暗怪自己多心,向楊楷保證,“謝謝你告訴我實話,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br> 起身沒走兩步,她又聽男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余葵,你跟時景關(guān)系好,替我給他道聲謝吧。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要繼續(xù)忍氣吞聲多久,也謝謝他剛才幫忙解圍?!?/br> 噢! 余葵嘆口氣,抬手扶額。 第二聲謝,是謝時景解圍。 那么第一聲謝,他還能謝什么? 她再不濟,也是語文考一百二十分的人,那句“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要繼續(xù)忍氣吞聲多久”就很有靈性。 藝術(shù)節(jié)匯報演出七點開始。 大禮堂后臺,六點鐘就忙得熱火朝天。 余葵跟著陶桃在后臺幫人化舞臺妝,一開始只叫她打底,后來流程熟練了,見余葵動作挺快的,陶桃干脆把眉筆和眼影盤也交給她。 在通道里一口氣化了二十來張臉,余葵擦掉掌心的汗,扭扭手腕子,正想進化妝室休息會兒,才進門,便見文藝部的女部長,拿著剛拆出來的修眉刀,苦口婆心勸前臺剛彩排下來的主持人。 “景神,我們都覺得你很帥,你不化妝也很帥,但舞臺光太強了,淡妝肯定更上鏡嘛……” “你打算在我臉上動刀子?” 時景擰眉心情欠佳,“我爸告訴我男人不能涂脂抹粉,我真接受不了把臉交給別人描來描去,不然你們還是換個主持吧?!?/br> “這哪行!咱們學校還有誰能代替你?!迸块L一臉為難,拿著修眉刀快急得跺腳了。 余葵趕緊上前打圓場。 “景神!” 她從鏡子后探出腦袋跟他打招呼,笑嘻嘻道:“要不我給你隨便化兩下?陶桃那有卸妝油和洗面奶,等晚會一結(jié)束,我?guī)闳ハ吹?,保證是淡妝,保證服務(wù)周到?!?/br> 說話間,她繞過桌子,來到人跟前。 時景不情不愿地被她掰正臉。 余葵伸手要修眉刀,女部長怔了一下,“你學化妝多久了?” 她實話實話,“剛學的呀?!?/br> “???剛學的你給時景修眉?”女部長的手嚇得往后縮了縮,“他那么完美一張臉,萬一給你修出bug了怎么辦吶?” 余葵嘆口氣。 “我總不能把他臉刮破,您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見正主都垂眸閉著眼睛無動無衷。 她也只能交出修眉刀,“那好吧,不用大修,就刮一下多余那幾根就行?!?/br> 余葵也是這么想的。 時景的眉眼天生就長得很漂亮,小說里寫的“劍眉星目”,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刮完,她用餐巾紙?zhí)嫠涯槻粮蓛?,給那白皙光澤的皮膚上了層水乳。 時景大概覺得癢,睫毛顫了幾下,掀起來看她。 呼吸撲在臉上,漆黑的眼眸近在咫尺。 余葵連心肝都顫了幾下。 無論再適應(yīng)多久,她可能還是沒辦法近距離面對這張臉的暴擊,拿著海綿蛋倉促退開兩步,“你老實一點嘛,你這樣我怎么化。” “癢,你剛剛給我涂什么東西,黏糊糊的?!?/br> “妝前乳?!?/br> 余葵拿起瓶子來看一眼,“我看陶桃剛才就是這個步驟,你適應(yīng)一下就習慣了?!?/br> “那我能睜著眼睛嗎?” 平常冷漠的少年此刻乖巧問她。 “不能?!?/br> 余葵假公濟私。 他只要一睜眼,她心就撲通跳,還怎么往下。 時景果然又把眼睛闔上。 從眉眼到額骨,從鼻梁到下巴,余葵一寸一寸地精準丈量了它的長寬比例,連眼尾睫毛叢里一顆棕褐色的小痣,都原模原樣地刻畫在她心里。 開始用唇筆給嘴巴上色時,余葵的手臂肌rou都不受控地緊張起來。 那漂亮的唇瓣就在她手底下。 軟度叫人心魂都蕩漾起來。 多完美的一張臉啊,多巴胺如浪潮沖擊著她的神智,靈魂在欲念帶來的痛苦和快樂中煎熬。 人一輩子,能遇到多少次這樣被幸運垂青的機會? 她無恥地享受著這一刻。 時景問:“你是不是累了?怎么在顫?” “剛才手抬太久了。” 余葵啞著聲,應(yīng)下了他給自己找的借口。 時景皺眉:“別人的事兒,你干嘛那么累?!?/br> “陶桃也幫過我很多忙啊?!?/br> 說到這兒,余葵心念一動。 她低聲緩慢開口:“時景,張逸洋他們宿舍被記警告處分,你是不是推波助瀾了?” 她能感覺到手底下的眼皮彈了一下。 少年靜了幾秒,坦然承認。 “他既然不肯跟你道歉,總要讓他知道欺負人要付出代價。不管欺負的是你,還是別人。我只不過跟楊楷聊了幾句?!?/br> 余葵明白他的意思,決定是楊楷自己做的,所以不能算插手,他只是cao縱人心罷了。 她半晌沒說話,時景睜開眼睛冷靜凝視她。 “你會不會覺得我可怕?” “閉上?!?/br> 余葵沾了散粉的粉撲舉起來,給他的眼睛定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