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工、租金、設備、原料成本……

    姜瓷感覺自己簡直要被壓力擊潰了。

    壓力轉化為動力，這些天，楓前館的客人們，明顯感覺到姜老板的心情有點焦慮，供應量也跟著上來了！

    直接體現(xiàn)在，每天五點前，在館子門口派發(fā)的號碼……居然多了十個號！

    這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姜瓷為了遷移地址作準備，提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館里的熟客們。

    熟客們倒是不太介意轉移地點什么的，畢竟他們面對的主要矛盾并不是館子太遠，而且是排不到號??！

    劃重點：排不到號。

    要是能排上，哪怕館子在另一個市，他們也會開車過去。

    張大爺看著小姜老板略帶憂愁的神色，問：“姜老板，你在擔心嗎？那個地段的租金確實有點高，你這一下租兩層的，確實有點夠嗆。”

    姜瓷點頭點頭：“是啊，算帳以后才覺得壓力大了?！?/br>
    姜瓷感覺壓力山大，心說好不容易有人看出來了，正想說幾句，又聽張大爺?shù)溃骸安贿^，大店好?。∥沂遣皇蔷腿菀着派咸柫?！”

    旁邊的食客跟著開心地說：“對啊對啊，感覺有壓力才好，缺錢了才會使勁干活?！?/br>
    “姜老板，趕緊開大店！往市中心開！”

    還有人使勁攛掇：“怎么只租兩層，租個五層樓的??！這館子太小了，每天排號排得我難受死了！”

    “姜老板，年輕人不要怕苦，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你是要掙錢的人！”

    姜瓷：“……”

    姜瓷敲敲桌子：“點菜，趕緊的?！?/br>
    在荷葉糯米雞完善好以后，姜瓷便將新菜上到了店里。

    此時，“今日菜單”的最尾部，掛著一個嶄新的餐牌。

    【荷葉糯米雞：20元/個】

    張大爺走上前，眼神亮亮地盯著餐牌：“今天要新菜，來三個荷葉糯米雞，再來一份腌篤鮮?！?/br>
    ……

    周六的清晨，a市城郊別墅區(qū)。

    別墅區(qū)臨湖而建，湖邊有風景優(yōu)美的賞景平臺。一大早，老趙在平臺上迎著冬日暖陽打完太極，精神清爽地回到了家中。

    他是a市的一位企業(yè)家，年輕起家時狠命打拼過，臨老了，企業(yè)的經(jīng)營進入穩(wěn)定期，他也開始注重起了自己的身體和小家。

    回到家，老趙先喝了一杯保姆溫好的豆?jié){，走回臥室打算換件衣服。而一回房間，就聽到妻子擔憂的通話聲。

    “太謝謝您了，王老師，謝謝您告訴我這些?！?/br>
    “哎呀，我們也是真的很擔心他，誰知道現(xiàn)在小孩子們的壓力這么大呢。我和他爸爸都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

    “明白的，我們當然希望孩子健健康康，不會給他壓力?！?/br>
    等妻子掛了電話，老趙問：“孩子怎么了？”

    趙太太嘆了口氣：“還那樣，說學習壓力太大，不吃東西。咱們送去的藥膳啊湯羹啊，碰也不碰，還被他分給同學！剛剛低血糖臉色發(fā)白，才讓老師給知道了?！?/br>
    老趙一聽，臉色立刻緊張了：“那沒事吧？咱趕緊走？要不要給孩子送去醫(yī)院檢查檢查？”

    “可別！”趙太太攔住了焦慮的老趙，“老師剛剛說了，校醫(yī)給他檢查過，沒事。而且孩子再三跟老師強調別告訴父母。現(xiàn)在距離高考不到半年了，我們別去刺激他心態(tài)?！?/br>
    老趙聽到妻子這么說，也不敢沖去學校探望兒子了，急得在原地打轉：“怎么會這樣呢……我十六歲的時候沒這么折騰啊？那時傻樂傻樂的，還嫌老師拘著我不讓我出去玩?！?/br>
    趙太太簡直想翻白眼：“你兒子和你能一樣嗎？你讀過高三嗎？”

    老趙：“……”

    老趙：“你不是也沒讀過?！?/br>
    趙太太盯著他。

    老趙氣弱下來：“行。我兒子確實和我不一樣。他是要沖名校的人?！?/br>
    趙太太噴了噴香水，挎上小包走出房門：“是啊。我們也要成為他有力的后盾。馮太太給我推薦了一名心理醫(yī)生，對青少年學業(yè)壓力很有研究的，我今天上午去聊聊看。”

    老趙“哎喲”了一聲：“這馮平峰，靠譜，回頭我得謝謝他?！?/br>
    ……

    趙太太走后，老趙洗了把臉，暫時按下心中的擔憂。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除了小的要擔憂，他七十幾歲的老母也是廢了他老大心神。

    “媽，早餐吃了沒？今天您兒子親自帶您去體檢，趕緊的，準備一下?！?/br>
    老趙在母親房門口喊了聲，沒聽到回應，納悶地走下樓梯，結果看見……頭發(fā)花白的老母親，正目光炯炯地坐在電視機前。

    和他兒子五歲時候的表情一樣一樣的。

    老趙：“媽？”

    沒回應。

    老趙：“……”

    老趙走近兩步，大聲道：“媽？準備一下，帶你去體檢！”

    “噓！嚇死個人！我還沒耳背呢！”

    這一次，趙老太太終于回過神，她不滿地“噓”了兒子一聲，又揚揚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大早上的，什么節(jié)目看的這么入迷啊？”老趙納悶著，順著母親的意思在沙發(fā)前坐下。

    屁股剛沾上柔軟的沙發(fā)，他就聽到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老趙：“楓前館？”

    老趙驚訝地抬頭望向屏幕，目前播放的正是a市的地方臺，屏幕右下角印著《尋味a市》的logo，大概某個不太出名的本地節(jié)目。

    “對啊對啊?！壁w老太太興奮地說，“記得前陣子我跟你說過嗎，我去市民公園遛彎啊，就嘗到這女娃娃做的菜了，哎喲，那滋味可太美了！”

    老趙對老母親兩周前的那次亢奮記憶特別深刻，不過當時有別的事打斷了他的心神，他便沒去打聽母親到底吃了哪家的東西。

    原來是楓前館！

    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老趙心有余悸地說：“還說呢，就那次，您把腳崴了，沒把我嚇死?！比死狭耍槐饶贻p人，崴腳是件很麻煩的事。

    “我不是太興奮了嘛?！壁w老太太癟了癟嘴，“這節(jié)目就只有半小時，等一會，等我看完再去體檢?！?/br>
    周末的早上，老趙沒別的事，也不急，便和母親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起了電視。

    他心底其實也蠻好奇的，那次祁氏年宴之后，楓前館的名字早在他們的小圈子里傳開了。不過，他只讓助理打包過幾次，沒敢親自去——畢竟楓前館里經(jīng)常有他的熟人，萬一認出他的臉，那就很不妙了。

    別人去楓前館，可以。

    但他不可以，因為他是馮平峰的好朋友。

    小圈子里，消息靈通著，老趙暫時不想失去這段友情。

    他還記得呢，那天祁氏年宴上，馮平峰那難看的表情。宴會還沒結束時，老馮甚至就不告而別了！

    怕不是被氣走的……

    老趙想到這，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電視里，節(jié)目開始播放。老趙回過神來，望向屏幕，不知不覺間，表情就變得和老母親一樣一樣的了。

    《尋味a市》的拍攝當天進行了一下午，不過，最后剪輯出來的成品只有半小時。

    半小時內，精彩內容滿滿，除了對于食物文化本身的探究，還有高端大氣的文案烘托食物的美味，以及無數(shù)令人垂涎欲滴的特寫畫面。

    漂亮的少女動作熟練，姿態(tài)閑適地準備著腌篤鮮。新鮮的食材裝在竹簍里，搭配上公園的綠水青山，一下子就把人拉入到了山野的氣息之中。

    電視機前的兩人，加起來年紀超過百歲了，卻都控制不住地舔著嘴巴。

    “媽，你前兩周吃的就是這個啊……”

    “是啊是啊，太香了。那天公園的舞蹈隊都不練了，全去排她的隊?！?/br>
    “姜老板的手藝確實不一般?！崩馅w感覺剛吃過早餐的胃開始叫了。

    “真的。兒啊，你有空真得嘗一嘗。我感覺這女孩的食物，跟下了仙術似的，有一種讓人吃了就停不下來的力量，特別是這腌篤鮮，特別滋潤，吃了胃里舒舒服服的，感覺心情都平靜了下來。”

    趙老太太回憶著，目光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老趙卻是愣了一下。

    兒子焦慮蒼白的臉龐在腦海里閃過。

    幾乎是同一刻，老趙的腦子里冒出了一個想法。

    老趙：“媽，你說我把這館子的菜，帶給你孫子，他會愛吃嗎？”

    “帶唄帶唄。記得順便帶份回家里來?！壁w老太太隨口回答，目光再次被電視上的畫面吸引了去——

    腌篤鮮出鍋了。

    高清鏡頭下，曾經(jīng)讓關注著楓前館主頁的食客們痛苦難捱輾轉反側的畫面，這時通過電視，傳播到了a市的萬千市民家中。

    而且，在場長長的隊伍，食客們吃過腌篤鮮后臉上呆滯又陶醉的表情，以及搞笑的搶食行為……更襯托出了這鍋湯羹的魅力！

    老趙看得心癢難耐，一拍大腿：“就決定了，今天我提早去排隊，一定把楓前館的菜給兒子送過去。”

    ……

    等《尋味a市》播放完畢后，老趙把母親接去體檢，然后先把母親送回家，再啟程前往楓前館。

    兒子上高中以來，他們一家都cao碎了心，特地費了老鼻子勁把他從原來的學校轉出，轉到a市一處更好的私立高中。

    兒子倒是挺自覺爭氣的，不偷懶不叛逆，就是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成績反而起起伏伏。

    還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兒子周末也不回家，一個人住校上課泡圖書館。

    老趙算著時間，楓前館五點開業(yè)，他趕最早那一批，把食物打包帶去學校，正好能趕上兒子吃飯的時間。

    在老趙的催促下，司機把車開得很快，沒過多久，老趙便抵達了楓前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