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將軍令
晚上,余家的大宅不管里面還是外面都燈火通明,董事長與姚菁樺面露愁容坐在自家客廳看著電視新聞播報著一整天的新聞頭條,董事長更是在今天接來自四面八方的電話接到手酸。 「這方面的事情還不太清楚,我們會再給外界一個答覆,是,謝謝張董的關心?!苟麻L掛上第二十八通電話,他的手機已經(jīng)溫度高的像是被烤過一般熱騰。 「又是董事會的電話嗎?」姚菁樺優(yōu)雅的端著紅茶,喝了一口。 「恩?!?/br> 「喀啦。」住家大門被打開,余盈珊踩著高跟鞋咯嗒咯嗒走向房間,還沒走上樓梯就被姚菁樺問話,「不打算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怎么回事?」 余盈珊頓了頓,轉(zhuǎn)頭瞥了她一眼,「沒有,也沒必要對你解釋?!顾琢怂谎?。 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主了?會不會太過自以為是了? 冷哼一聲,她又往房間走,姚菁樺站起來怒瞪著余盈珊,董事長接著開口,「夠了,今天事情很多,我很累,去幫我放熱水澡吧!」說完,董事長起身走向書房。 「叫文阿姨放吧?!拐f完,她起身正要離開,董事長又說,「我要你幫我放,別囉嗦!」說完,他不管她的意愿,就往房間走。 她嘆了口氣,起身往浴室走。 走進自己的房間里,她的手機又響了,是經(jīng)紀人打來的電話,「珊珊姐,不好了,已經(jīng)有許多談好的戲劇邀約和代言通通都說要取消合作,連新劇的導演都說要想要找別的女演員來頂替珊珊女主角的位置,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 一聽見頂替兩個字眼,余盈珊立刻崩潰大喊:「夠了沒有!不要再說了!我一定會要她為我今天的遭遇付出代價,通通都叫他們閉嘴!」說完她掛上電話,一氣之下將手中的包包扔在地上。 沒辦法平靜,腦海里浮現(xiàn)趙圣齊將南隅臻帶走的畫面,每當回想起心里總是有股說不出來的憤怒與忌妒,她不想輸,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她可是余盈珊,沒有人可以站在她面前的余盈珊,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拿起房間的電話,她按下一個按鍵,「進來。」沒等回應就把電話掛斷,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小姐,是我?!?/br> 「進來?!顾驹诖皯襞赃?,背對著他說,「明天我要招開記者會澄清這些事情,我一定要辦法毀掉她!」 車子開到一半,miya突然接到公司的電話先離開了,于是趙圣齊接下了繼續(xù)開車送她回家的任務。 坐在駕駛座開車,后座的南隅臻沿路的沉默讓他感覺到她的不安,也是,離開了長期待著的公司就像揮別了已經(jīng)習慣的環(huán)境與道路,要說離開就離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他擅自替她作的決定。 她…應該很不安吧? 車子停在馬路上等紅綠燈,他看著后視鏡問她,「你…會去吃點東西嗎?今天離開公司之后一整天什么都沒有吃。」 緩緩抬頭,她用憔悴的臉說搖搖頭,「不…不用了,我不餓?!拐f完又低下頭。 他想也是,離開了原本的公司,最好的朋友也在今天就突然離開了,她就像是被突然丟在路邊的人,無助的、害怕的、恐懼的,應該各種五味雜陳的心情都有,換作是他也不能平靜下來。 沒能對她多說什么,他繼續(xù)開車。 車子緩緩到了他們經(jīng)常去的河堤附近,南隅臻望著窗外突然說,「前面…右轉(zhuǎn),在那邊停車就可以了?!?/br> 「嗯?」他看著鏡子里的她,「你不回家嗎?」 緩過神來,她說,「我家…就在前面馬路右轉(zhuǎn)?!?/br> 一陣驚訝,他看著前面的馬路有些疑惑。 舊的工作室也在那里,會有那么巧的事情嗎? 沒再多問,趙圣齊按照她說的,把車子開到前十字路口之后右轉(zhuǎn),看見了他再熟悉不過的街景,而右手的樓梯下面就是他們經(jīng)常去的河堤。 車子繼續(xù)緩緩向前,開到了舊工作室的那棟大樓門口時,南隅臻又說,「已經(jīng)…到了?!拐f完她看著他。 他錯愕一下,「你…不下車嗎?」 南隅臻看向車門的把手說,「你…沒有解鎖?!?/br> 「喔…」尷尬一下,他立刻解開車子的鎖讓她下車。 南隅臻下車后發(fā)現(xiàn)趙圣齊也跟著下車,他站在她旁邊仰頭望著這一棟再熟悉不過的大樓問,「你家…是住在這棟樓的五樓之三嗎?」 南隅臻一臉震驚,「你…你怎么會知道…我家住哪?」 他看見南隅臻呆望了他很久,他才說,「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我以前的工作室。」他苦笑。 他突然尷尬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一方面心里卻又很驚訝,原來那個傳說中心搬來又漂亮又年輕的女住戶就是南隅臻,話說這個世界會不會太小了點?不但在河堤總遇到她,連搬家都是一種巧合。 南隅臻驚訝,一邊看他一邊看自己住了三年的地方,「這里…是…是你以前的工作室?」 他點點頭。 「那…廚房墻壁上那個火燒過的黑色痕跡,就是你…」 想當初她剛搬來的時候,李鐘易也來幫忙,他們兩個為了那一片黑色的燒焦痕跡可是努力了很久,最后還是用油漆粉刷過才能把它蓋掉。 但是趙圣齊卻馬上澄清,「不不不…不是我…是…」他語塞。 都是許鳴杰啦!那個大學生不會燒菜做飯,也是吳宇翔啦!沒事說什么猜拳輸?shù)娜艘撠熥鲲垼Y(jié)果鳴杰硬生生在墻上燒出一片漆黑,他們怎么樣都弄不掉,沒想到這種丟臉的事情竟然被下一位房客看見了。 突然,她笑了說,「沒事啦…那個…已經(jīng)被蓋掉了?!?/br> 見她笑了,趙圣齊才又很突然的問,「可以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嗎?」 「現(xiàn)…現(xiàn)在嗎?」 「恩。」趙圣齊點點頭,南隅臻也只好答應了。 在晚上十點過后的時間,他們?nèi)サ搅似匠サ暮拥膛赃?,只是今天他們沒有準備任何東西,就像是來河堤散步一樣悠間自得。 河堤邊,他們不由自主的就坐在一樣的位置上,風緩緩吹來,吹散了南隅臻的頭發(fā),在這一瞬間,一首歌緩緩從遠處傳來: …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然后發(fā)現(xiàn)你的改變孤單的今后 如果冷該怎么度過… 音樂的薰陶就像在心上瀰漫開來的芳香劑,淡淡的、甜甜的、香香的,有一種不會形容的甜蜜味道,她頂著被風吹亂的頭發(fā)在他面前飄逸,一瞬間,他的心臟止不住的跳動,耳朵也能聽見強烈的震動聲。 突然南隅臻看向他,他才猛然回過神,撇開自己羞澀的目光,「抱…抱歉,這么晚還找你出來…」 該死,好不容易把她約出來,他竟然口吃到說不出話來,那個音樂也太會挑時間點出現(xiàn)了吧? 看著他不好意思的臉,她卻笑著說,「是我…要謝謝你?!股詈粑豢跉?,她說,「在我還沒有接近文學之前,我沒有想過我可以在一個領域上走到這種程度,那時候的我還不敢想,但如果沒有經(jīng)歷到目前為止所承受的痛苦,我應該只是在世界角落里默默生活的一個平凡人。因為從沒有想過未來的我可以做什么,心里面只有一個心愿,我想找到meimei,想告訴她,我們沒有放棄她,只是沒有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好,讓她離開了我們的身邊很對不起?!?/br> 吹著冷風,她的視線很專注在前方很遠的地方,「當我第一次出現(xiàn)想要用文字紀錄下心情的時候,我聽到了這首歌,很溫柔、很溫暖的歌聲,字字句句唱出歌詞里的惆悵,我突然想著,我也應該做點什么讓世界留有我的足跡,這樣meimei一定能夠看我,也許可以知道我再找她,我開始翻閱詩歌以及文章,從很多過來人的文字里慢慢體會到「生活不是拿來抱怨的,而是要用心體會」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所以會痛苦,是因為不愿意接納自己的生命及生活。所以我決定接納所有的事情及不完美,開始嘗試用生活創(chuàng)作歌詞、寫詩,寫出來的文字都變成了內(nèi)心世界,但我沒有勇氣給別人看,就好像赤裸裸的讓別人看見了自己的樣貌?!顾聪蛩f,「但是你看到了,你是第一個看到的人?!?/br> 那些心情,連李鐘易她都沒有勇氣給他看,沒想到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不曾見過面的陌生人。 突然間,他的腳踏著一個拍子,接著他緩緩唱: 人生就是一種很矛盾的體制邁向死亡又一邊忙活 每到一個今天每當想起過往每當回憶瘋狂 而我們沒有一刻能夠停下沒有終點能夠結(jié)束 不曾停歇所有時間不斷前進人生旅程 「我偶爾會想起過去的事情,不管好的、壞的、傷心的、開心的,但是我又想,如果沒有那些過往曾經(jīng),就走不到現(xiàn)在的每一天,對于未來我們會害怕,但是時間是不會因為這樣而停止的,就算我們的生命畫下了句點,這個世界也不會有所改變?!顾粗f,「面對人生,就算失望也不能絕望?!?/br> 風呼嘯嘯的吹過,她撥開臉上的頭發(fā)問,「趙圣齊…你為什么要幫我呢?」 在一陣沉默后,趙圣齊突然開口,「你聽過一句話嗎?」他看向她,「天助自助者,老天爺會幫助愿意幫助自己的人,你一直都很努力寫作、很努力追求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像你這樣的人有資格被別人幫助,所以…你今天做的很好。」說完,一抹淺淺的微笑掛在他的臉上,很好看。 「對了?!顾蝗徽f,「那個違約金,我會想辦法還給你,謝謝你愿意帶我離開?!拐f完,她低頭對她道謝,而趙圣齊卻在這時候說:「我找你,就是要說違約金的事情?!?/br> 她抬頭錯愕的看向趙圣齊。 「我…不想你還我錢,對我來說,你還不還錢也不重要?!?/br> 「嗯…?可是我…」 「到圣樂來如何?那筆錢就當我投資你?!?/br> 他能明確的看出來,南隅臻是可造之材。 「嗯?」這下她是真的嚇到說不出話來了。 到圣樂去?他現(xiàn)在…是想挖角她到圣樂去嗎?那是一間多大間的音樂公司???她這樣的人…怎么能進去呢? 看她滿臉錯愕,他說,「那是我的公司,有音樂部、影音部、專題部、企劃部…等等,很多的部門,每個部門的人,還有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同伙,都一起為同一個目標而共同努力著,圣樂是一個這樣的地方?!?/br> 南隅臻聽著他說的,能感覺到圣樂這間大公司,不只是臺灣已經(jīng)成立二十五年之久的時間,也在短短的幾年一躍而上,成為國際知名的音樂公司,許多的藝人都出自圣樂,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知名的詞曲創(chuàng)作者,圣樂在音樂壇上的付出,是沒有人可以比擬的。 「對我來說,所謂的公司,就是一群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與核心價值而努力奮斗,這群人需要日夜的相處、交流、交談、合作、并肩面對問題,就跟家人一樣,所以,我從來不把公司當成一個營利單位,而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家人與朋友?!顾粗H坏哪槅?,「我希望你,可以成為圣樂的家人,我也認為你可以成為圣樂的一份子?!?/br> 沒有回答,她陷入自己的思緒里。 沒錯,她是真的很心動,想要進入圣樂完成自己的一路以來堅持的夢想,她想要在文字的天地有一片自己的天空,她想要讓過去的自己成為未來不一樣的自己,但是,她卻也一心掛念著不知道在哪里的meimei,這些年來透過跟公司的合作,她不停想要找尋有關meimei的蹤影,但是卻苦無消息,她有時候都懷疑,meimei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有jiejie、有家人。 趙圣齊看著南隅臻猶豫的臉,輕聲的說,「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我也可以答應你,幫你找回失去的meimei,為你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讓你感謝我,但如果你想要感謝的話,就來圣樂吧!圣樂需要你的能力?!?/br> 緩緩抬頭,她看著趙圣齊,那張小麥色深邃的五官,鮮紅的嘴上掛著一抹溫柔的微笑,風在他的頭發(fā)肆虐卻沒有凌亂的負面觀感,反而有一種滄桑的穩(wěn)重感。 深呼一口氣,南隅臻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很亂,腦海中的思緒無法一下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方向,這讓她沉默很久,但就算是這樣,對于自己的精神疾病,她還是有個底的。 如果她真的去到了圣樂,姑且不說能不能為公司帶來效益,光是自己的問題就不知道能不能解決了,這無非是給別人造成麻煩與困擾,但是他替她還了違約金,相當于還給她自由之身,如果能用一己之力為圣樂效勞,這個要求似乎就不為過了,畢竟她是真的很想謝謝他。 看她猶豫的很久,他知道她心動了,看起來似乎能把一個人才拉攏過來,他有些洋洋得意的笑。 「考慮的怎么樣了?」 「我…是真的很想謝謝你…」話沒說完就立刻被他打斷說道,「賓果!答案出來了,就來圣樂吧!」 她笑了,原來他一直都打算要讓她進圣樂,不過這種效果反而給她一種輕松的感覺,她點點頭道,「我會…努力的!」她笑說。 羞澀的,他道,「我相信你可以的?!菇又斐鲎笫值男∪^,眼神示意著她的碰撞。 她笑著,伸出右手輕輕撞上他的左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