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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裝后死對頭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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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日的黃昏下了幾滴薄雨,只將將把青石板路打濕,便云散月出。

    這是中秋佳節(jié)的前一日,雨剛住,民眾們便已紛紛涌上夜市,整個城郭比白日更加熱鬧。

    龜茲的八月十四,又是另外一個不大不小的節(jié),像是供小兒女們歡慶,與整個草原并不相干,薛瑯便也未曾留心慶的是何事。

    他同隨行的副將馭馬進(jìn)了城門,經(jīng)過幾許蕭瑟處,到達(dá)這一方繁華時,正街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戴著各式面具的兒郎、姑娘們越發(fā)無視世俗的約束,使出渾身解數(shù),可著勁兒的歡鬧。

    薛瑯牽馬拐進(jìn)小巷一路繞行,待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座土坯小樓前飄著的寫有“長安客?!钡牡昶鞎r,他腳步微微一頓,轉(zhuǎn)首要避開此路,后頭卻又已涌過來一堆人。

    他只得繼續(xù)往前,經(jīng)過那客棧的正門,不由間往里一瞥,卻見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正在客棧的大堂里。

    那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小郎君。

    眉眼從來如畫,面頰光潔如玉,如上好琥珀一般的兩顆眼珠鑲嵌在一雙杏眼中,抬眼垂眸間長長眼睫如蝶翩飛,透著的不僅僅是一股機(jī)靈勁兒。

    小郎君以手支頤,半個身子都倚在柜面上,神情幾分寥落。

    外頭那般的熱鬧,以“他”愛湊熱鬧的性子,竟卻未曾外出。

    到底是什么令“他”不快?

    身畔的副將看他凝注的模樣,不由問道:“將軍,可要喚潘安前來?”

    他收回眸光,卻未置可否,過了幾息方搖一搖頭,牽著馬繼續(xù)往前。

    眼前萬家燈火,花燈如龍,路人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來,又一波波退卻,不知他們在笑什么,又在鬧什么。

    一直到了前頭拐彎處,往前再行了兩步,忽聽一道拉長了的諂媚之聲伴著絲竹聲在耳畔響起:“客官里面請,新到的長安都知才色兼?zhèn)洌杷嚦骸?/br>
    他不由抬眼,但見街邊正好是一間妓館,妓館邊上還掛著個牌子,上書“內(nèi)有兔兒爺”五個字。

    在門邊迎客的假母記性好,一眼便認(rèn)出了大胡子的他,忙扭著腰肢上前:“客官可是又來了,恒玉正好閑著,可還要點(diǎn)他前來相陪?”

    一旁的副將正要出聲呵退,他卻撂開馬韁,淡聲道:“你先回去?!碧_已拾階而上。

    那假母手臂一擺做邀請狀:“客官里面請,客官先坐,恒玉即刻便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晚了一個小時。這一章有點(diǎn)短小,我盡量白天加一更,確切時間就暫時不說了,免得遲了。

    第55章 (二合一)

    房還是那間房。

    一串歡欣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到了門邊, 恒玉清越的聲音里滿是殷勤:“客官……”

    窗邊的薛瑯緩緩回首,待滿臉旺須被恒玉看得清楚時,俊秀兔兒爺一張倍加殷切的面龐噌地一變, 兩月之前手腕險些被捏斷的痛楚登時涌上心頭。

    他心跳咚咚、兩股戰(zhàn)戰(zhàn), 正要拼個今夜被假母破口大罵而先婉拒了這恩客,“當(dāng)”地一聲響,案幾上落下一顆通身無暇的珍珠。

    恒玉后退的腳步不由一頓。

    薛瑯淡聲道:“我有些話要問你,你照實(shí)說, 這珠子便是你的。”

    他神色極其冷漠, 便是話語中并無威脅之詞, 周身自帶的威嚴(yán)也令恒玉不敢輕易上前。

    薛瑯又后退了一步, 整個人靠在了窗邊。

    門外可聞弦樂聲聲, 胡姬于臺上歡快地轉(zhuǎn)著旋子, 引來贊嘆連連。

    他身后的半扇窗通往花園, 假山流水與花燈, 照出幾分奇觀異景。

    只原本花燈中有一盞玉如意樣式的,曾引得一位小郎君駐足良久,今日那燈卻已不見。

    夜風(fēng)拂來, 已帶著秋日涼意。

    他回轉(zhuǎn)頭去,房門輕掩, 那恒玉已站在了案幾邊, 同幾上的珠子只有半臂的距離。

    見他回身, 恒玉不敢同他對視, 只勾著頭謹(jǐn)小慎微道:“客官想問什么,仆但凡知曉, 定言無不盡。若有不知的, 也不敢編造欺瞞?!?/br>
    恒玉等了幾等, 方聽大胡子恩客緩緩道:“隨意說些你的事吧……”

    恒玉入得風(fēng)塵巷,各種稀奇古怪的恩客都見過,這只想聽兔兒爺人生經(jīng)歷的雖未遇上過,可每個妓子與兔兒爺早就準(zhǔn)備周全了一番話。如若有幸遇上位良人,說下這番話,指不定就能引得那人為自己贖身。

    “仆花名恒玉,家中貧寒耶娘早逝,二弟天生啞巴,三弟腿瘸,唯我一人長得周全周正,卻也天生不足,無甚種莊稼的力氣,想要讓兩個阿弟吃飽肚子,唯有入得此行。仆十四歲上跟了假母,學(xué)了些本事,十六歲上開始接客,第一個客人便是男子,包了仆半年,本說要替仆贖身終身相伴,后來卻同女郎成了親……”

    “你可是天生中意男子?”薛瑯聲音低沉。

    恒玉不敢隱瞞,只苦笑:“不瞞客官,仆只中意女郎,然服侍郎君的嫖.資比女郎高得多,仆要賺錢養(yǎng)兩個阿弟……仆每每服侍男人,便如同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他說到此處,卻聽大胡子恩客語聲喃喃,也不知在同自己說,還是在同他說:“可有些男子諸般優(yōu)秀,如星辰般亮眼,任你如何逃避,都無法忽視他……”

    恒玉搖搖頭,“仆未曾遇上過那般郎君,前來妓館尋樂子的,又哪里會有這般人中龍鳳。”

    房中一時安靜如許,唯有那顆珍珠在飄搖的燈燭下流光溢彩。

    恒玉站了一陣,偷偷抬眼,但見大胡子恩客站在窗邊,依舊威嚴(yán)如常,只被蓬勃胡須遮掩的面上似乎有些什么難言的失落與怔然,嘴唇緊抿著,再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圖。

    恒玉倏地一陣警醒。

    如此三言兩語就結(jié)束,只怕這顆珠子難以拿到手,他當(dāng)機(jī)立斷道:“仆雖不中意男子,可館中還有好幾個兔兒爺,他們五花八門什么經(jīng)歷都有,客官可需仆將他們喚來?”

    薛瑯沉默兩息,點(diǎn)了頭。

    恒玉卻不著急離開,只瞥了瞥那珍珠,期期艾艾道:“仆若喚來他人,這珠子,可是要與他們相分?!?/br>
    “自是你的,旁人,我有旁的打賞。”

    恒玉終于喜上眉梢,當(dāng)先將那珠子捏在手中,“客官稍等,仆現(xiàn)下便去喚人,絕不讓客官白來這一遭?!?/br>
    薛瑯并未獨(dú)自等待多久,外頭便已腳步聲嘈雜,轉(zhuǎn)瞬間呼啦啦進(jìn)來一屋的兔兒爺,環(huán)肥燕瘦,陽剛陰柔,足有十來人。

    因著半道上恒玉已大略做過提醒,兔兒爺們一進(jìn)來,便排著隊(duì)主動介紹自己個兒:

    “仆乃天香,天生中意男子,只接過男客,有快樂也有痛苦。若來的男客舉止溫柔,憐香惜玉,便快樂;可若對方行止粗鄙,只圖他自己高興,將仆翻來覆去……”

    “下一個?!毖Μ樏嫔怀粒?dāng)即道。

    “仆乃五菊,接男客也接女客。雖天生中意女子,可同男子在一處自也有另一番刺激……放開心胸,享受當(dāng)下才是正經(jīng)?!?/br>
    “下一個?!?/br>
    “仆乃春綠,仆一開始以為自己中意的是女子,第一回 接的便是男客,仆因?yàn)轶@嚇險些飲了毒。后來方知仆實(shí)則中意男子……”

    春綠說了兩三句,不見薛瑯打斷,悄悄抬眼,卻見薛瑯問道:“你何以悟到你中意男子?”

    春綠忖了忖,方道:“仆未曾進(jìn)妓館之前曾定過一門親,也與那女郎見過幾面。每回相見雖也高興,卻沒有見心上人的悸動。相約見面之前,也沒有等待的煎熬。仆入行后,遇上的第一位恩客,便給了仆不同以往的歡喜、煎熬、患得患失。”

    歡喜、煎熬、患得患失……這些話在薛瑯舌尖翻來覆去,原來,當(dāng)有人心有所屬時,都會有同樣的感受。

    春綠的這些話此前從未給旁人說過,其他幾位兔兒爺也不由好奇道:“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到自己中意男子,最初難道未曾有過懷疑與掙扎?”

    “最初確然有過,仆雖入了行,卻也是迫于貧寒被逼無奈,日后存夠銀錢贖了身,還是要娶妻生子,繼續(xù)當(dāng)我的兒郎,”春綠慨然一笑,“可龜茲偌大的草原,你等未曾見過公犬與公犬交.合,母猴與母猴結(jié)對?我等出生皆非自選,無量天既生了這樣的牲畜、這樣的人,我等為何不能順其自然?!”

    他說到此處,覷一眼大胡子恩客,見其雙眸明明滅滅,顯見心緒波動非常,卻一直認(rèn)真凝注著自己,便又續(xù)道:“仆的第一位恩客去歲去了大盛長安做買賣,臨走前給了假母不菲的銀兩,不用仆再接客。只等他從長安歸來,便會為仆贖身,此后彼此相伴,再不分開……他乃仆半生中遇見的最優(yōu)秀的斷袖郎君?!?/br>
    這本是一番極動人的贊譽(yù),只最后一句卻不知怎地引起了一番爭議。

    有個兔兒爺當(dāng)即站出來道:“若論斷袖郎君,有誰比薛都護(hù)更優(yōu)秀?”

    另有人當(dāng)即反對:“潘安才是最優(yōu)秀的。”

    一群人登時分成了兩撥:

    “薛都護(hù)高大偉岸、位高權(quán)貴,哪個斷袖男子不暗中愛慕?!?/br>
    “潘安貌若潘安、風(fēng)采絕然,哪個斷袖郎君不想呵護(hù)。”

    “薛都護(hù)陽剛護(hù)體?!?/br>
    “潘安陰柔繞體。”

    “薛都護(hù)好。”

    “潘安好?!?/br>
    兔兒爺們一時爭得臉紅脖子粗,殊不知當(dāng)事人之一便在現(xiàn)場一陣發(fā)呆一陣恍悟,一陣又被過去數(shù)月的回憶所裹挾。

    那恒玉今日得了貴重的珍珠,有心賣個好,便將抉擇的權(quán)利賦予薛瑯:“這位客官來論一論,薛都護(hù)同潘安,哪個更好?”

    薛瑯尚未回應(yīng),一張如玉的面容搶先躍上心頭。

    那張臉常常是帶著笑的,笑中又見得意與驕傲。

    若有何事占得上風(fēng),那雙剔透的眼眸當(dāng)即會彎如弦月,最不會隱藏歡喜。

    他也見過“他”流淚的模樣,總是倔強(qiáng)地抿著嘴,一抬袖便將淚抹去,絕不肯輕易承認(rèn)自己的脆弱。

    “看,是潘安與薛都護(hù)!”門邊一位郎君忽然指著外頭道。

    眾人嘩啦啦跑了個空,只剩下薛瑯空坐于房中。

    外頭驚嘆聲隱隱傳進(jìn)來,他蹙了眉頭,撂下一顆珠子便大步而出,直到了妓館門邊,只看見潘安往前而去的側(cè)影。

    “他”的身側(cè)果然有個高大偉岸的男子跟隨而行,面上戴著一個面具,看不清究竟何種長相。

    然能同潘安出雙入對的男子,除了薛都護(hù)又能是誰呢!

    “好配啊。”有個兔兒爺?shù)馈?/br>
    原本相爭的兩方人頃刻間達(dá)成一致:“天作之合?。 ?/br>
    又有人道:“先一月難見薛都護(hù)與潘安相攜而出,本以為情淡,今日合歡節(jié)二人卻不辜負(fù)這節(jié)慶,依然情濃??!”

    原來今日是合歡節(jié)……

    潘安與身畔的面具男子順著街角一轉(zhuǎn)而過,不見了身影。

    哀嘆連連中,薛瑯越眾而出,跟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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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歡節(jié)的夜分外曖.昧。

    據(jù)聞月老座下有一位紅線娘娘出自龜茲,曾在成仙飛升后的某一日思念凡間耶娘,特選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下凡探親。

    然天上一日凡間一年,紅線娘娘離開天宮的時間稍早了一口氣的時間,落地時便落到了八月十四的傍晚,撞在一位兒郎身上,因此生了一段情,多了一個荒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