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凡邁開修長的腿，奔跑之姿有著運動員特有的優(yōu)雅，薄薄的白襯衫隱約透出肩膀寬闊的肌rou線條，一頭柔軟黑發(fā)隨著規(guī)律節(jié)奏擺盪，不同于其他臭男生笨重的跑樣，他就像是個精靈一般輕捷優(yōu)雅；反觀我，則是氣喘如牛的勉強跟在后頭，顫巍巍的雙腳讓我跑起來宛如剛出生的小鹿。

    「我腳快斷了，何暮凡!」我仰天大喊，天上群星閃耀，但我卻無暇為之讚嘆。

    深夜十一點，我們在夜空下沒命狂奔的理由——是為了趕上最后一班公車。

    「爭氣點，明明是個靈魂喊什么腳痠?」何暮凡回頭抱怨。

    「我怎么知道?我是認真的，我腿快廢了!」

    「還有一分鐘公車就來了，再跑快點，除非你想一路走回家?！?/br>
    「吼!!!」

    想起最近兩次的公車體驗，我默默在『人生討厭清單』里再記上一條:搭公車!

    經過十分鐘的跑程，我們終于趕在公車?？壳暗诌_站牌，我支撐著雙膝早已累得氣喘吁吁，上一次快跑已經是高二開學測體適能的時候了；而何暮凡一臉氣定神間，甚至沒出什么汗，他從容地掏出學生證刷卡，踩著輕盈步伐選了個空位坐下。

    我瞪大眼，不得不佩服他驚人的體力。

    打從上車開始，何暮凡的口袋里便不間斷發(fā)出嗡嗡聲，我想，那百分之百是來自家人的奪命連環(huán)call。

    「先接電話吧?」我說。

    「不用了，想害我聽力受損嗎?」他掏出手機，電話不響了，主畫面顯示出有23通的未接來電。

    「抱歉……如果你挨罵都是我害的。」我開始幻想他一進家門就被甩巴掌的畫面。

    「不是你，不然還能怪誰?」他不假思索地說。

    「痾……」

    「說笑的?！鼓泻⑤p嗤，不懂他的笑點為何總是這么奇怪，「奶奶會幫我圓場，大不了就說在圖書館睡著了?！?/br>
    「嗯，那就好。」我突然想到，「哎何暮凡，只有奶奶知道你有陰陽眼嗎?叔叔阿姨從來不知道這件事嗎?」

    他瞥我一眼，挑起眉，「你今天怎么對我的事那么感興趣?」

    「才…才沒有哩!」我轉過頭，「不想回答就算了。」

    程曦拜託你改掉想問什么就問什么的壞習慣好嗎!我在內心吶喊。

    「不知道?！?/br>
    「嗯?」

    「我是說，我的父母不知道我看得見鬼魂?！?/br>
    「你從來沒跟他們說過?」

    「小時候有過吧，第一次被當作是童言童語，但當我提起第二次，mama就開始吼我閉嘴，我父母都是無神論，根本不相信怪力亂神。」

    我看著難得話多的狐貍眼，難以想像童年時期的小暮凡有苦說不出的心情。

    當其他小孩還在快樂玩耍時，小暮凡就要因為『不存在的東西』而被受其擾。

    「嗯?那奶奶從沒跟你解釋過嗎?」

    「奶奶本來和我不怎么親近，是三年前爺爺過世后才搬過來一起住的，我也是直到那時才意外知道原來自己不是異類或是瘋子?！顾槌樽旖?，表情很是復雜。

    「何暮凡……」明明我的遭遇也很慘，卻忍不住為眼前的男孩感到難過又不捨。

    「你其實也可以很健談耶……」不是安慰，我給出了此刻唯一想得到的讚美。

    「你閉嘴。」白眼一翻，何暮凡傾過身按下車鈴，身體靠過來時竟還留有今早的一絲肥皂香，我不禁像個變態(tài)似猛吸那股氣味。

    嗯……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