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br>
    小廝點點頭，將腦袋縮回去了。

    崔小宛沒想到自己這一折騰就到了五更天，只得再回主屋換身朝服，準備上朝。

    因為溫如月還熟睡著，她只得輕輕推門，躡手躡腳進去，燃起一小盞油燈，將朝服翻出來。

    沒想到剛把朝服換上，就覺著心口灼灼，崔小宛忙扶著屏風架，嘔出一口血來。

    這動靜將溫如月吵醒過來。

    溫如月披衣往外走了幾步，見崔小宛指縫滲出血來，臉色微變，“這是怎么回事？”

    崔小宛搖搖頭，運氣調(diào)息，面色緩和下來，“昨天跟殷公公對的那一掌傷到了內(nèi)腑，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br>
    溫如月憂心忡忡，“你最好是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br>
    崔小宛擦去嘴角的血，將手放到水盆中洗凈，“養(yǎng)個十天半個月吧。”

    習武之人，這點傷其實算不得什么。

    處理完手上血跡，崔小宛便出門了。

    溫如月原想再補個覺，奈何一想起崔小宛嘔的那口血就睡不著，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磋磨到天亮，最后只好起身，到下人房將自己的兩個丫鬟喚了過來。

    主屋沒留人伺候，溫府跟過來的丫鬟都被安排在南苑。

    溫如月讓她們一人去豐收街尋個郎中，問問內(nèi)傷該喝什么藥，一人去廚房弄幾碗蜂蜜水。

    她記得崔小宛昨夜跟她說的，聶容昭和杜行之都喝得爛醉，這會兒還在西廂。

    作為將軍夫人，理應(yīng)招待一下府上的客人。

    秋竹手腳麻利，沒一會兒便端了托盤回來，“小姐，可是要送到西廂？”

    溫如月微微頷首，領(lǐng)著秋竹往西廂去。

    杜行之醒來在床邊坐了許久，回憶起昨日宴會上的零星片段，然后自嘲一笑。

    頭還隱隱作痛，他伸手按了按鬢邊，才起身披上外衣。

    “昨日我可有說什么醉話？”

    “您昨日拉著聶小郡王說了許多，小的也聽不大明白?！?/br>
    小廝雙手攏在身前，又補充了一句，“當時其他賓客都去庭院看崔將軍比武了?！?/br>
    杜行之點點頭，放下心來。

    這次是他失態(tài)了，若是不慎說錯話，惹得溫如月遭人非議，那便是罪過。

    小廝觀他神色，又道：“公子放心，小的就在旁邊看著呢。”

    況且他家公子酒品向來極好，就算是醉酒，也從未有過出格之舉。

    “叩叩”。

    外頭傳來敲門聲。

    小廝上前開了門，秋竹端了個托盤擠進去，小廝趕忙讓了路。

    秋竹將托盤放下，動作利落，拿了一碗擱在桌上，“聽說杜公子宿醉，我家小姐命我和了點蜂蜜水送過來?！?/br>
    杜行之接過小廝遞來的小碗，“有心了。還請?zhí)娑拍诚驕毓媚锏缆曋x?！?/br>
    秋竹抬眸看他一眼，笑道：“我家小姐就在外頭?！?/br>
    杜行之剛喝完一口，又將小碗放下，下意識朝一旁銅鏡望去，理了理發(fā)髻和衣裳。

    溫如月踏進廂房，看向杜行之，“聽說杜公子昨日醉得厲害，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是有些事?！?/br>
    杜行之拿起碗，又喝了一小口蜂蜜水，“但不是什么大事，很快便過去了。”

    “那便好?！?/br>
    溫如月沒想太多，又隨口道：“我讓廚房做了點吃食，可要留下來一起用早膳？”

    杜行之糾結(jié)片刻，頷首點頭，“那便有勞了。”

    只這最后一次，有家丁丫鬟在，應(yīng)當也傳不出什么閑話，以后注意一些，保持距離便是。

    杜行之心情復(fù)雜，板著個臉到了飯廳，卻發(fā)現(xiàn)聶容昭也在。

    聶容昭的狀態(tài)與昨日大不相同，雙手杵在桌上，抵著下巴，嘴角噙著笑意，見他過來，朝他點頭，“杜兄早?！?/br>
    杜行之在他旁邊坐下，遲疑道：“聶小郡王面頰上的傷……”

    聶容昭心情不錯，“不礙事，昨日酒醉，自己摔的?！?/br>
    杜行之看著小郡王面上的笑，覺著有些扎眼，昨日見他也一直喝悶酒，原以為是同病相憐，結(jié)果人家第二日便好了。

    “小郡王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聶容昭想起昨夜的對話，擺擺手，但笑不語。

    “……”

    杜行之突然覺得好氣，但又不知道在氣什么。

    這一餐，溫如月并沒在場，只留了秋竹在那布菜。

    杜行之吃得沒滋沒味。

    飯后，聶容昭要回昭文館，杜行之也領(lǐng)著小廝上了馬車。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小廝突然嘆了一聲，“這將軍夫人，也不好當?！?/br>
    杜行之原是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這話睨他一眼，“何出此言。”

    像溫如月這樣的女子，什么事能做不好？

    “我方才瞧著將軍夫人面有憂色。”小廝想了想，“只怕崔將軍待她并不好?！?/br>
    杜行之有些不快，“休要胡言，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便罷了，溫姑娘昨日才嫁進將軍府，你今日便能瞧出不好？”

    小廝又是輕輕一嘆，“小的也是瞧著公子先前與將軍夫人是至交好友，才斗膽多嘴的。昨兒新婚夜，崔將軍并未留在新房?！?/br>
    杜行之一頓，“你如何知道？”

    “昨兒崔將軍來看過公子，又去了聶小郡王廂房。到五更天時，小的聽到隔壁有打斗聲，似是小郡王與崔將軍起了沖突?！?/br>
    “之后小的出去一看，正好見著崔將軍從小郡王房中出來?！?/br>
    杜行之微蹙了眉，“崔將軍一夜未回？”

    “應(yīng)當是?！?/br>
    小廝昨夜打了好幾個盹，并未留意時辰。

    杜行之眉頭緊皺。

    虧得溫如月對崔將軍一片情深義重，他竟也不知道珍惜！

    作者有話說：

    只有杜畫圣受傷的世界。

    第83章

    午時, 崔小宛從軍營出來，也沒回將軍府，而是轉(zhuǎn)到了吉祥街, 進了昭文館。

    昨夜她剛打了聶容昭一頓，青羽就醒了, 見自家小郡王被揍, 踉踉蹌蹌要過來跟她拼命。

    聶容昭趕忙把人攔下了。

    崔小宛還有話未問, 礙于青羽在場，又見已到了五更天上朝的時間，只得約他今日繼續(xù)。

    剛到他廂房外，透過窗欞, 就見聶容昭一人懶懶坐在案前, 以手撐頭，垂眸看著桌上的書卷。

    崔小宛推門進去, 掃了一眼屋內(nèi), “青羽呢？”

    聽到動靜，聶容昭立馬坐直了身子, 雙指捋了一把發(fā)絲, 扔到肩后。

    “恭王府有事, 我讓他回去幫手?！?/br>
    其實也無事, 青羽就是讓他給支走了。

    崔小宛點點頭, 她原本也是打算讓青羽出去避開他們談話的。

    她將幾個窗的窗板全放下來, 陽光被遮去大半，屋內(nèi)暗了下來。

    半透的窗紗投進來的光，朦朦朧朧, 映得崔小宛側(cè)臉柔和。

    聶容昭盯著她看了片刻, 拿起案上的杯子, 喝了口水，“你昨日說，還有話未說完？”

    “是?！?/br>
    崔小宛也不多廢話，拉了椅子到他旁邊，將大橫刀擱在桌面，壓低了聲音，“知道我女子身份后，你就沒有半點好奇？”

    聶容昭抬眸，眉梢微挑。

    崔小宛索性點破，“不好奇我是從何而來，為何女扮男裝，還當上了大將軍？”

    聶容昭放下杯子，默了默，“自然好奇?！?/br>
    崔小宛心知聶容昭平日看著沒心沒肺，手下也養(yǎng)了不少人。

    “你都查到了什么？”

    聶容昭頓住，“你不介意我查你？”

    “你若是想害我，早把我身份捅出去了，查便查了，說說都查到了什么?！?/br>
    正好讓她也補一下信息。

    聶容昭眼眸噙了笑意，“我自是不會害你?！?/br>
    既然她想聽，他也不推辭，“四年前，崔郡守滿門滅口，但有個女兒僥幸逃過一劫，只不過最后還是突發(fā)惡疾死了，官府是在郊外的城隍廟發(fā)現(xiàn)的尸首?！?/br>
    崔小宛聽到這，手指輕點了點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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