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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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容鈺相識太久,人心都是rou做的,我并非鐵石心腸之人,做不到說放下就放下。不過,每心痛一次,我就能放下一點,痛得越深,才越清醒。 早晚有一天,我可以釋然面對他。 我讓人打開箱子,拿起一塊平安符,「這是臣女在殿下外出治水前,爬了幾千階石梯,去廟里為殿下求來的平安符。」 太子看著我。 我隨手把平安符往山崖下一拋,「沒用了,丟了吧,誰撿到,就算是誰的平安喜樂?!?/br> 太子眸間掠過驚詫。 繼續(xù)拿起一塊金絲手帕,我,「這是殿下秋獵時,拔得頭籌,非要臣女為您擦汗,還把臣女的帕子昧下了?!?/br> 我剪掉了手帕上繡的一簇標志身份的姜花,松了手,任山風吹過,把輕薄的絲帕吹向天空,打了個旋兒,又往下飄落,墜到了濤濤江水里。 「好歹是金絲繡的,順流而下,給山外的村民撿到,還可以賣幾個銀錢,買些rou改善伙食。」 我從箱子里翻出來一沓紙,看清上面的字,笑了,「我幼時學字,學的第一個字,便是『鈺』字,是殿下你親手教我的。這么多年了,這些廢紙你還留著呢。」 我把一沓紙撕成碎片,隨手一撒,雪白的紙屑紛紛揚揚,隨風而去。 …… 一箱沒用的,被寶珠挑出來的,典當不了又送不出去的舊物,我一樣一樣,全都扔下了山崖。 最后,我拈起一縷頭發(fā),覺得有些多了,心疼自己的頭發(fā),又放下了一些,拿著剪刀剪了下來。 許是我今天出人意料的舉動太多,又許是一件又一件舊物帶出來的往事,讓他有了幾分動容,太子看著我,神色復雜。 我與他對視,「殿下,是您說的,從不后悔。日后,你若是后悔了,也別來找我。」 「孤不會?!顾?。 我淺笑,笑著笑著又沒了心情,面無表情地放開手,那一縷青絲,飄來飄去,落進了江水里 我將手中剪子也隨手一扔,遠遠看到剪刀砸進水中,水花翻滾下,一點浪都沒激起來。 我站在高崖之上,遙望山外青山,如幾抹塵煙。 長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第11章 他一直看著我動作,末了,無奈嘆道:「姜姑娘,脾氣鬧完了么?」 我平靜如水,「臣女并非鬧脾氣?!?/br> 我提著裙擺上馬車,聲音飄散在冷風里,「我就當,我的太子哥哥從沒回來,他就死在這里,從沒被找回來過。」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身為謹言慎行的姜家人,我是不會說出口的。 可我剛被退了婚,太子對我于心有愧,皇宮里那兩位同樣,這反而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任性的時候。 所以太子只是蒼白了臉,有些難堪,卻并沒說什么,回程時自己牽了匹馬,不與我同乘一車。 我不再看他,想著寶珠那邊,應該已經(jīng)弄好了。 果然,回了城,寶珠迎上來,目光亮晶晶地向我邀功,「小姐,奴婢已經(jīng)把剩下的東西典當了,去錢莊換了幾籮筐銅板。」 這種做買賣的事,寶珠是真的很開心。 她是商賈之女,送來當我的貼身丫鬟,幫我管賬,一門心思鉆錢眼子里。出城時,那些可以賣掉的物什,另分了一隊車,由寶珠帶去換成了銅板,這么短的時間,她也把事情辦得極為妥帖。 我夸了她幾句,寶珠笑得看不見眼縫。 我捏著個玉佩在手中轉(zhuǎn)啊轉(zhuǎn),淡聲吩咐:「把銅板散給街邊的乞丐和百姓吧?!?/br> 寶珠得了吩咐,卻沒老老實實去散銅板,而是不知從哪搞來個銅鑼,「乓啷乓啷」一頓敲,吸引了街上人的目光,漸漸地圍上來一群人。 寶珠大喊:「我家小姐人逢喜事,散財讓大家伙兒沾沾喜氣!」 第12章 我手一頓,看向外面的人群。 那頭太子也看過去。 寶珠指揮著家丁把銅板灑水一樣沿街撒過去,一邊高喊著:「慶祝我家小姐不久之后及笄!」 撒一波銅板,眾人紛紛擠上去接,一邊跟著說吉祥話。 「慶祝我家小姐一日比一日美!」 再撒半框銅板,附近的居民聽到風聲,也趕來接銅板,人越來越多。我的馬車與太子被圍在中央,走不脫。 寶珠每撒一次,編一個亂七八糟的理由,中間摻了一句「慶祝我家小姐恢復自由之身,滿朝美男任我家小姐挑選!」這般離經(jīng)叛道的話,也沒有人注意到,但成功「不經(jīng)意」透露出了我的身份。 得了銀錢的百姓紛紛贊揚姜家女兒心腸好。 來時看到姜家的馬車,還有人指指點點,此時看到姜家的馬車,眾人口風轉(zhuǎn)了向兒,說姜家的女兒,嫁入誰家是誰家的福氣,是皇家錯失了良媳。 口風轉(zhuǎn)了,在我預料之中,但我沒想到,寶珠這樣大膽,當街說我恢復自由身什么的。 我目光轉(zhuǎn)向太子,他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被人群擠到了邊上,侍衛(wèi)們艱難地攔著擠來的人。 他應當也是聽到了那一句,似是心情不太好。 我笑了。 算了,隨寶珠鬧騰去吧。 反正,我本來也打算任性一把。 不經(jīng)意一瞥,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曲櫻。 她在人群的邊緣,好像不清楚前邊發(fā)生了什么,不過有錢撒到了她跟前,她也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去撿。 待到事了人散去,太子也發(fā)現(xiàn)了她,上前把她拉起來,臉色難得地,有些黑,「你怎么在這?」 我也下了馬車上前。 曲櫻看到我們,有些尷尬,手里捏著幾枚銅板,不知道手該往哪放,「我,我來找你?!?/br> 太子讓她把銅板丟了,曲櫻燙手似的把那幾枚丟得老遠。 我溫柔的語氣,「曲姑娘不必在意那幾文錢,我這里有更貴重的東西,要轉(zhuǎn)交給你。」 我向她伸出手,掌心,放著一枚龍紋玉佩,乳白的玉透著幾縷煙霧般的紫,雕刻精細,盤龍栩栩如生。 「這是,我與殿下當年的訂親信物?!?/br> 第13章 我與容鈺訂親時,他特意請來最好的玉匠,親自去尋來一塊罕見的煙絲紫玉,還畫了樣,讓雕成一對龍鳳佩,卡在一起可以合成一整塊,看不出一絲痕跡,巧奪天工之作。 我戴龍佩,他戴鳳佩。 他的鳳佩,很久沒有戴過了。 我把龍紋玉佩遞給曲櫻,她卻遲疑著,遲遲不敢接,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往太子身上掃,希望他能指點她如何反應。 太子接過我手中玉佩,看著它,有些疑惑,許是不知道竟然還有訂親信物。 曲櫻眼巴巴地看著漂亮的玉佩,「我,我可以看看嗎?」 太子隨手把玉佩給了她。 「另一半玉佩,孤,許是掉在河里了,改天送還給姜姑娘。」 我,「不用了,本就是你找人雕的玉佩,你自己拿著就好?!?/br> 正想離開,那邊曲櫻不知摸到個什么小機關,一整塊龍紋玉佩,忽然碎成了滿手碎玉。 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晶瑩乳白的碎玉散落一地,發(fā)出細微又清脆的聲響。 曲櫻登時眼淚就掉下來,六神無主,「我不是故意的。」 寶珠陰陽怪氣,「是啊,你只是忽然力大無窮而已?!?/br> 我頭疼地讓寶珠閉嘴,有些無奈,「這是,應當動到了玉佩里的機關?!?/br> 當初容鈺把玉佩交給我時,挑著眉含笑說此佩天下無雙,最厲害的玉匠雕刻而成,里面有復雜精巧的小機關,若是換一個人戴,它可不依的。 我當時以為只是玩笑話,沒想到竟真有玉匠能雕出這樣的玉佩。 不過這塊玉佩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碎了便碎了,我也不太在意。當初給我玉佩的人,自己都忘記了這玉。 我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他。 太子怔怔地盯著滿地的碎玉,似是有些恍惚,又似是不知道為什么一陣心慌,半晌,揉著眉心,輕嘆。 「碎了便碎了吧?!?/br> 第14章 秋去冬來,銀裝素裹。 我沒了未來太子妃的頭銜,身上擔子忽然輕了好多,難得悶在府中,過了幾個月安閑自在的日子。不過娘親總覺得我是太過傷心,勸我出去走走透透氣。 她從一堆請?zhí)锩嫣舫鰜硪粋€格外精致華貴的,「貴妃娘娘籌辦了一場賞梅宴,在京郊的十里梅岸,淮月,這一場你可不能再推掉了。貴妃可是特意給你下了請?zhí)?。?/br> 我拈過隨請?zhí)煌蛠淼囊恢t梅,幽幽梅香攀附在重瓣之間。 貴妃地位僅次于皇后,育有大皇子,比太子大幾歲,得封晟王。 容鈺從小立儲,獨得圣寵,一直把底下其他皇兄皇弟摁得死死的,貴妃和大皇子一系向來老實。如今太子失憶,京城里又傳太子拋棄舊人,德行有虧,有心人怕是察覺出鉆空子翻身的好時機了。 我與太子退婚后,姜家也不再是太子一派,我爹手底下的學生、下屬們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