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在房間放a片吧？」

    離開道場，參慕月跟著蘇祈上了二樓。

    「這倒是沒有?！固K祈拉開眼前的木門。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參慕月就覺得蘇祈是個很「中國風(fēng)」的人，或許還帶著一絲仙人下凡的氣質(zhì)，所以當(dāng)墻壁上的動漫海報映入眼簾時，他瞪大了雙眼。

    「對不起，我……有點宅?！挂娝姆磻?yīng)，蘇祈尷尬的撇過頭，看著旁邊書柜上的一整排漫畫單行本。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嘛，干嘛道歉?！箤@種房間很有興趣，參慕月像在參觀展覽一樣?xùn)|看看、西看看，最后將視線停留在桌上的一疊鉛筆圖稿。「這個是……？」

    「那是我還沒畫好的漫畫?！固K祈刮了刮臉頰，坦承道。

    「好厲害，蘇祈你以后要當(dāng)漫畫家嗎？」拿起來翻了一下，參慕月發(fā)現(xiàn)這人的畫工非常了得，簡直不像業(yè)馀的作品，難怪剛才連用兩個難懂的譬喻，大概是嘗試把腦中的想像畫面直接講出來，但失敗了。

    「是的，所以一直在練習(xí)?！顾坪跏且驗檎劶傲俗约旱膲粝耄K祈一開始的那種疏遠感頓時散去了不少?！覆贿^，目前還是以當(dāng)書士為主吧，畢竟是公職，也不能說退就退。」

    「是喔?！箙⒛皆聦ξ磥硪叩穆繁緛砭蜎]怎么想過，自然沒聽懂蘇祈話中的無奈。「岳恩也很愛看漫畫呢……」

    講到meimei，參慕月突然沉默。

    知道他為何靜下來，蘇祈輕輕的嘆息?！敢幌χg，重要的家人全部離去……一定很難受吧?！?/br>
    「在這邊難過也沒用?！股钗丝跉?，將所有不愉快的心情收進心底，參慕月讓自己露出微笑?！肝乙B同家人的份好好活下去！」

    看著那堅定的表情，蘇祈淡淡的彎起唇?！富钕氯ァ瓎帷?/br>
    后來他們的話題又回到了漫畫上。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兩人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發(fā)現(xiàn)吳潔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

    「小小蠢蛋，跟我來。」吳潔勾了勾手指，示意參慕月。

    參慕月趕緊把單行本放回書架，來到女子身邊。

    吳潔帶著少年離開蘇祈的房間后，直接走進走道盡頭的那個房間，里頭的家具配置和蘇祈那邊差不多，但因為無人使用，所以空盪盪的。

    「這里就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箤偛烹S手搶過來的行李袋扔到床鋪上，吳潔說道?！噶硗庠俣鄦栆痪洹阏娴臎Q定好要成為書士了嗎？」

    若是平常，他肯定會立刻回答，但這個問題透過吳潔的嘴巴講出來，卻有種莫名的壓力，讓參慕月不禁舔了舔嘴唇，遲疑了。

    「如果只是要『活下去』，不必成為書士，我們有兩個月的短期訓(xùn)練，讓覺醒墨力的普通人在碰上污點時自保?！箙菨嵉恼Z氣很認真，沒有傾向于哪種立場，只是一字一句，清楚的將代價講明白?！赋蔀闀浚馕吨c正常生活絕緣，學(xué)校不能再去了，沒有墨力的朋友將漸漸疏離，夢想只能永遠擺在『消滅污點』之后。即使如此，你還是要成為『書士』嗎？你有站在生死邊緣掙扎的覺悟嗎？」

    她的話很重，壓住了所有衝動的回應(yīng)，使人必須發(fā)自內(nèi)心地思索。

    參慕月只要闔上眼，那片血色與駭人的怪物就會出現(xiàn)。如果現(xiàn)在能輕輕放下，時間的沖刷必然能將此景淡去，但或許是憤怒使然，他一點也不想這么做。

    答案早在前來這間書法教室時便決定，并已在心中根生柢固。

    「我必定會盡心的作為一名書士斬敵，直至那個怪物被我親手消滅。」參慕月看著眼前的書法老師，斬釘截鐵的回答?！改侵蟮奈埸c都不關(guān)我的事?！?/br>
    「……」

    吳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竟然說那之后都不干你的事！好久沒聽到這么果斷的答案了！真了不起啊你！」

    「什么？」參慕月完全沒預(yù)想到吳潔會是這種反應(yīng)。

    似乎很高興的吳潔拍拍他的肩膀。「說到要做到喔，參慕月?！?/br>
    最后她落下一句「課程明天開始」，便離開了。

    女主人走后，不算太大的空間里只剩下一個人。

    天生擁有棕褐發(fā)的少年打開了書桌前方的窗戶，微熱的空氣刺痛著那木然的表情。

    「爸、媽、岳恩……」輕輕唸著自己對家人的稱呼，參慕月閉了閉眼，撥開血紅，憶起從前。

    他沒有怎么哭過的，就連爺爺奶奶罹病過世時都沒怎么表示，只是有種「啊，就這樣」的感覺，當(dāng)時哭慘了的岳恩甚至吐槽他才是從外面撿回來的。

    自己對悲傷是鈍感的。

    但是，死得那么突然──

    「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不難過？」

    兩手撐在桌面上，參慕月低垂著頭，像是質(zhì)問自己似的，喃喃自語著。

    他依舊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