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作者:蜜糖年代)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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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朔瞪著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是??!我的自尊心就是脆弱得不堪一擊!你高尚你偉大!你用這種方式踩他的時候怎么不為我想想??!” 我以為你了解我,周朔心想。 可顧清渠不是周朔肚子里的中,抓著青春期尾巴的少年心思如同山路有十八道彎,他不說誰能猜得到。 于是顧清渠掛著一臉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說:“你要非這么清算,那掰著手指數(shù),我花了你爺爺幾十年的錢,我怎么還能好好的活著?周朔,挺大人了,懂點事吧?!?/br> 周朔怒極反笑:“我不懂事?” 顧清渠冷眼:“你看你像懂事的樣子嗎?” “好……好!”周朔的嘴皮子突然沒顧清渠利索了,他咬牙切齒漲紅了臉,悶頭摔門而出。 顧清渠被周朔摔門板的動靜震得一激靈,回頭一看,人早沒影了,他懶得再管,進屋看周國盛。 老頭吞了足量了速效救心丸,這會兒厥不過去,于是捂著心口躺床上嗚呼哀哉,快哭了。 “老二一直往我這兒拿錢,原本存了一點,給就給了,反正以后都是給他們的??伤@種拿法,只出不進的,再兩三年,扒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拿不出來了??!” 顧清渠靜默不言,倒了杯水,“周叔,喝水?!?/br> 周國盛喝了一口,覺得這水里也摻了苦藥,“周朔現(xiàn)在這情況,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辦,我想留著錢給他——往后立業(yè)看他自己,好歹能成家啊。” 顧清渠順著周國盛的背,“您慢慢說,不激動。” 周國盛盡量喘勻氣,“老二沒管過周朔,從小到大都不管,以后更指望不上,我老了,有心無力,想讓他好好去上學,可勸不動他。都是造孽啊!” 顧清渠嘆了聲氣,“我聽說周朔初中的時候成績不錯,后來怎么變成這樣的?” “還是因為老二!”周國盛欲哭無淚,把這幾年的委屈全跟顧清渠說了:“周朔高一最后一次考試考砸了,學校要開家長會,他沒跟任何人說,老二也沒去。他們班主任吧,在路上碰到老二了,語氣不太好的說了一頓,就讓當家長的好好教孩子,別不三不四的混?!?/br> 顧清渠:“……” 精準戳著周老二的肺管子了。 周老二那會兒手氣極差,輸?shù)眠B底褲都沒了,到處被人催債,本來心情就不好,路上遇到了狗屁班主任,被人當孫子一樣訓斥。周老二脾氣暴躁,當場就揍了班主任一頓,指著人鼻子說:“老子現(xiàn)在就回去教兒子!” 周老二不知從哪兒弄的木棍,比手臂粗,他招呼不打一聲,看見周朔,迎面就往他身上掄,砸在周朔的鎖骨上了,抬不起手,骨折了。 周國盛說:“下手太狠了,我來不及阻止他?!?/br> 顧清渠皺著眉,面色冰涼,“周朔呢?他什么反應?” “他就瞪著老二,恨之入骨的眼神,我真怕他們打起來,兒子不能打老子??!我一直拉著周朔。” 所以周老二才這么有恃無恐。 他指著周朔的鼻子罵:“我早跟你說過了,你就不是那塊料!還念書?呸!別丟我臉了!你是我兒子,以后也是混吃等死的命!” 周國盛嘆了一聲,“他們在家里大鬧了一通,還沒完,老二得罪了老師,那班主任天天找周朔麻煩。從那時候開始,周朔就沒在學校好好過太平日子了。” 攤上這個一個父親,是周朔倒霉,顧清渠心感悲涼,替周朔悲涼——或許連他也覺得自己配不上高端地教育資源和環(huán)境了,所以打架、斗毆、輟學、混日子。 年輕人氣盛,腦子一根筋,完全不會為之后做打算,也報著跟周老二對著干的心思。 隨潑逐流了。 周國盛抹干眼淚,“周朔這孩子不是不聰明,可他爸那德行你也知道,父子兩個天生就是仇人,誰也不服誰。我每次勸周朔讓他好好上學,他就說自己笨,學不進去了,學校不收。我能有什么辦法啊,我也不會教!清渠,我管不住他、管不好他!” 顧清渠:“以后我管他。” 周國盛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神一時找不準焦距,“?。俊?/br> “周叔,”顧清渠嘴角輕輕挑起,不似安慰人,倒顯得真心實意,“以后我管他。” 顧清渠讓周國盛先睡,自己去外面找周朔,周國盛怕他大晚上把自己先弄丟了,于是說了個地方—— 荷口弄堂后街往南走一百米有個廢棄工廠,里面有個籃球場,周朔每次心里有不痛快都會往那兒跑。 顧清渠記下了,他關了燈,讓周國盛安心睡。 院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翻了一地,石榴樹下滾著一個紅色塑料袋,顧清渠仔細想了想,這塑料袋是周朔丟下的。 顧清渠走過去撿,塑料袋里裝著五六瓶ad鈣奶。 “……” 顧清渠想,這是給我的? 正好餓著,顧清渠戳開一瓶,嘬著吸管往周國盛指著方向走。 廢舊工廠鐵門敞開,站在門外就能聽見里面不小的運球聲音,周朔太好找了,目標的塊頭不僅大,他搞出的動靜也響亮。 顧清渠駐足觀賞片刻,他嘬完了半瓶奶,尋思自己該怎么進去。 籃球場外圍著一圈鐵絲網(wǎng),鐵絲網(wǎng)到處都是破洞,但都不大。 周朔是怎么進去的?顧清渠想,這塊頭不能鉆進去吧。 時間不早了,顧清渠挺困,他準備速戰(zhàn)速決,于是扒著鐵絲網(wǎng)喊了一聲:“周朔。” 周朔早看到顧清渠了,就是不理,他渾身濕汗,敞著浸濕了外衣,一個漂亮的跳投,球進了。 顧清渠一手捏著奶瓶,十分敷衍地鼓掌,“很帥啊?!?/br> 周朔:“……” 又來氣人了! 顧清渠對周朔招手:“出來,我跟你說會兒話?!?/br> 周朔不聲不響不出來,背對著顧清渠往地上一蹲,尾巴都耷拉到地上了,太像只大狗,揉兩把毛就能嗷嗚一聲往人身上蹭了。 顧清渠了解周朔吃軟不吃硬的態(tài)度,不跟他對著來,于是他東挑西揀,找了個看得過去的洞,頭往里一伸,人也跟著鉆過去了。 但顧清渠明顯不是熟練工,他摸爬滾打的技術不行,裸露在外的鋼筋又鋒利,胳膊立刻被刮出兩道血痕。 “嘶!” 顧清渠沒藏著掖著,挺疼的,得讓周朔知道啊。 周朔聽到了,他回頭,先看到顧清渠嫌棄又不太愉悅的臉,皺著眉往下看,看見了受傷的手。 這傷口放周朔身上沒什么,第二天就痊愈了,可是擱在顧清渠細皮嫩rou的身體上,特別刺周朔的眼睛。 本來心情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 “你來這兒干什么?添亂??!” 周朔說完話又蹲回去了,垂頭喪氣地碾著地上的石頭。顧清渠走到周朔身邊,挨著他一起蹲著。 “我給你添亂了?” 周朔不回答,悶悶地問:“爺爺睡了?” “睡了,”顧清渠說:“他跟我說的你在這兒?!?/br> 周朔哦了聲,不說話了。 兩廂沉默片刻,顧清渠先往后退了一步,總得有人先服軟。 “我剛才的話說重了?!?/br> 周朔心一緊,不知怎么就慌了,慌得語無倫次,“不是,沒有,不關你的事?!?/br> “行,”顧清渠淺笑,“那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周朔:“……” 過去了?過去哪兒了? 周朔還沒想明白,顧清渠又開口了,“周朔,你對未來有打算嗎?” “沒有?!?/br> “嗯,現(xiàn)在是小混混,再長大點就轉(zhuǎn)正成職業(yè)混混,還是跟你爸一樣?!?/br> 就不能在周朔面前提周老二這人,一炸一個雷,相當精準,周朔眼看又要炸毛。 “顧清渠,你有完沒完啊,別跟我提他!” 顧清渠刻薄地冷笑,“就算我不提他,他也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的一個人,如果你依舊不思進取,那你永遠擺脫不了他?!?/br> “周朔,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鳖櫱迩f。 周朔偏頭看他。 “你原本選了一條跟周安良完全不同的路走,你好好學習努力生活,可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改變不了什么,你的痕跡慢慢跟你爸重合了?!鳖櫱迩A送?,耐心往下說:“周朔,你是不是害怕???你害怕盡管選擇不同,到頭來還是會被困在生活的泥潭里動彈不得,到不如一開始就爛著,也不怕被你爸冷嘲熱諷的嘲笑了,對嗎?” 對,全讓顧清渠說對了。 周朔身上朝氣蓬勃的氣質(zhì)轉(zhuǎn)眼被抽走了一半,瞬間哀云密布的,看上去還有點不安。 顧清渠就順著他的情緒,輕聲細語地說:“周朔,他是他你是你,你大可不必為了他毀了自己的前途——裝可憐給誰看呢?!?/br> 周朔不服氣,終于吐出一句話:“我沒裝可憐?!?/br> “現(xiàn)在就挺可憐的?!?/br> 周朔突然明白了,顧清渠的嘴挺厲害,之前不跟自己口舌之爭,是讓著呢。 顧清渠說:“回學校去吧,你身邊的人,除了你爸,都是真切為你著想的?!?/br> 周朔聲音更小了,他明白自己理虧,“我知道?!?/br>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你也知道?” “別跟我拽這些酸詞,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系啊,”顧清渠突然笑了聲,眼睫彎彎的,又十分矜持地往周朔腦袋上揉搓,“以后我教你。” 周朔匪夷所思,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覺得太rou麻,下意識把顧清渠的手推開了,“干什么啊顧清渠,松開!” 顧清渠:“兔崽子?!?/br> 話聊到最后,周朔肯跟顧清渠回家了,他出了一身汗,沒干透,濕噠噠的,于是院門一關,周朔十分不避諱顧清渠,一路脫衣服。 “……”顧清渠臉色古怪,“周朔,你干什么?” “洗澡啊,”周朔很隨意,早習慣了,“洗個冷水澡,回屋睡覺!” 年輕人火氣旺盛,一頭扎冰水里也不擔心感冒。 顧清渠不可能留下來欣賞周朔是怎么洗澡的,他眼睛沒地方放,干巴巴地哦了聲,說:“那你慢慢洗,我先去睡了?!?/br> 周朔說了聲好,開始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