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淺解釋道，“陸總從來不會參加部門聚餐，那是第一次，其實那天他并不順路，是霍安特意去另外一個飯局，接上的他，起初我也想不通，他為什么要來，直到聽到霍安突然問你，有沒有男朋友?！?/br>
    姜寒不明白有什么不妥。

    湯淺看著姜寒，一笑，“他抬頭，看了你一眼。”

    “我是過來人，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目光，里面有沒有故事，一眼就能明白，更何況，他的目光，并沒有隱藏?！?/br>
    說完湯淺又是一笑，“在那天之前，我和大家都一樣，根本就沒想過，陸總會同自己的下屬發(fā)生關(guān)系，所以并沒有留意，但察覺出來后，才發(fā)現(xiàn)，你們其實已經(jīng)很明白了?！?/br>
    “一頓飯，陸總的視線除了手機(jī)，只往你身上瞧過?！睖珳\坦白，“后來，你們在飯店門前的那一幕，我看到了?！?/br>
    姜寒沉默。

    湯淺突然道，“公司的事，你只知道一部分，其實在你提交舉報信之前，陸總早就找過我了?！?/br>
    姜寒一愣，目光有些詫異。

    湯淺又道，“在你提交辭職信后，去冰城的前一天，陸總找過我?！?/br>
    “你知道他說什么嗎。”湯淺語氣有些感概地道，“他同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既然知道她是我女朋友，為什么還要去動她?！?/br>
    姜寒正轉(zhuǎn)著桌上的茶杯，動作突然一頓。

    “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想到，像陸焰那樣精明的人，我怎么可能騙得過。”

    “但我也沒想到，他會承認(rèn)與你的關(guān)系，當(dāng)初我同你說過的，他與安氏聯(lián)姻，并非完全是為了逼你走，也帶了一點提醒你的成分，我以為像陸總這樣的人，他將來的婚姻，只會是他事業(yè)的一部分，不會輕易去動感情，更何況是你這種沒有半點背景的女孩?！?/br>
    姜寒依舊沉默，還是沒說話。

    湯淺繼續(xù)道，“那天他問我，怎么選擇?！?/br>
    “我求了他，為了我兒子?！睖珳\臉色慢慢地暗了下來，“當(dāng)初我騙了你，我的老公并非是什么公司的老板，我兒子的成績也并不優(yōu)秀，但并非是他不聰明，而是他身體不健康，得了癌癥。”

    “他爸爸問他，他的愿望是什么，他說，想要進(jìn)一中，說，想在活著的時候，再讓mama開心一次。”

    湯淺喉嚨哽了一下，頓了頓，又才道，“是我一直對他的要求太高，我不是一個稱職的mama，直到最后，還選擇了這樣愚蠢的方法?！?/br>
    姜寒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陸總答應(yīng)了我，貪贓的錢，讓我慢慢還，但名譽(yù)方面，必須要還你一個清白?！?/br>
    “在你去冰城的那一個月，我兒子也走完了他自己的一生，我請了年假去處理他的后事，即便沒有你的舉報信，我也會主動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但我很高興，是你舉報了我，起碼減輕了我的負(fù)罪感?！?/br>
    湯淺無奈地一笑，“雖然為時已晚，但也請幫我同肖妍說一聲對不起，不管怎樣，我不該去傷害你們。”

    姜寒終于開了口，也算是對這一段不美好的過往，徹底地釋然，“好?！?/br>
    臨走之前，湯淺對姜寒說了一句，“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陸總是怎么分的手，但我看得出來，陸總心里還有你，那只舞，很好看......”

    姜寒以為她會勸她回頭，沒想到湯淺，突然道，“我知道可能很多人都在羨慕你，但我覺得你值得，姜寒。”

    “你變了，與我之前看到的姜寒，不一樣?！?/br>
    —

    見完湯淺，姜寒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就像是發(fā)生的一段插曲，她的生活，并沒有任何的改變。

    她也沒有同任何人聯(lián)系。

    林曜沒有，陸焰也沒有。

    一直忙到七月，肖妍那邊突然出了事，姜寒連夜去了鵬城。

    趕到肖妍酒吧時，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面目全非，肖妍正一個人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姜寒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拿走了她手里的酒瓶，問她，“咱們的小仙女，怎么了?！?/br>
    肖妍看著她，好久才輕聲道，“寒寒，他死了。”

    沒有哭，也沒有笑，就像是夢囈了一聲。

    姜寒心頭一跳，“誰？”

    “陳燁?！毙ゅf完，又搖頭，“不，不是陳燁?！?/br>
    肖妍突然埋下頭，嗚咽了一陣，才艱難地道，“寒寒你知道嗎，他不叫陳燁，他死了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在他的追悼會上，看著他的照片下面，寫著鄭峰?！?/br>
    第57章 第 57 章

    姜寒幾個小時前接到的電話,電話里肖妍什么也沒說，叫了她一聲，“寒寒”,之后便不斷的抽泣，任憑她怎么問她也不出聲。

    最后又突然掛了電話。

    姜寒再撥過去,接電話的便是肖妍的助理小朱,“姜姐嗎，老板這邊出事了......”

    姜寒立馬趕去了機(jī)場,買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到了鵬城。

    晚上十一點到的酒吧,看到酒吧內(nèi)的一片狼藉時,姜寒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聽肖妍說完，臉色漸漸地發(fā)了白。

    一個月前，肖妍還同她炫耀說,她終于睡到了,想和他結(jié)婚，就在前幾天她還給自己看了,她設(shè)計的結(jié)婚喜帖。

    好好的人,怎會突然就沒了,姜寒完全不知道情況,但也沒有急著去問她，坐在了肖妍旁邊,輕輕地抱住了她,“仙女不怕，我回來了?！?/br>
    肖妍趴在了她的肩膀上，過來好久,情緒慢慢地激動了起來。

    “寒寒，他說他不可能會娶我，說他只是一個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的小混混，我一直問他，他的老家是哪兒的，家里有什么人，他都不告訴我，說他是孤兒，昨天我都看到了，他有父母，穿著警察的衣服......”

    姜寒神色一愣。

    “我為什么要和他吵架，要是不吵架，我就不會出去，不出去，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br>
    肖妍嗚咽地道，“寒寒，你不知道，我連最后一眼都沒看到他，只看到了血，地上全是......小朱說，對方有十幾個人，他把門鎖了，不讓任何人進(jìn)去，自己一個人在里面，那些人身上帶了刀......寒寒，他是故意支開我的，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

    肖妍聲音嘶啞，埋在姜寒的懷里，肩膀不停地抖動。

    姜寒心痛地抱住她，什么也說不出來。

    等她哭過了那陣，姜寒才將她扶了起來，坐在了卡位上，肖妍說完那些話后，又陷入了封閉狀態(tài)，一直沉默。

    姜寒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了一會兒，半個小時后，酒吧的助手小朱回來了，推開門，肖妍已經(jīng)倒在姜寒的身上睡著了。

    —

    姜寒才知道，陳燁......鄭峰前天就已經(jīng)死了。

    前天下午六七點的時候，鄭峰同肖妍吵了一架，兩人心情都不好，肖妍摔門走了，酒吧的人，剛來上班便被鄭峰轟了出去。

    小朱出去后，想了想不對，一個小時又回來了一趟，本來打算勸勸鄭峰，讓他哄哄肖姐。

    到了酒吧才發(fā)現(xiàn)門從里被鎖死了，鄭峰將自己和那十幾個人關(guān)在了酒吧內(nèi)。

    等警察趕來，鄭峰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其他的十幾個人，也沒落到好，一半爬不起來，一半跑不出去，當(dāng)場全部落了網(wǎng)。

    小朱的臉色也不好，沉痛地道，“這一條街上，前些年很亂，死了不少人，最近四五年才稍微好些，販毒的一直都做不長久，出現(xiàn)一兩次后突然就沒了蹤影，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現(xiàn)在我才明白，是因為有人在暗中拿命保護(hù)我們......”小朱說，“三天前，酒吧進(jìn)來了幾人，拉著幾名學(xué)生訂了一間包房，鄭哥進(jìn)去送的酒，被其中一個學(xué)生認(rèn)了出來，‘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鄭峰也沒想到，那個學(xué)生鬧事，曾被送去過警察局，而他剛好例行回去匯報，兩人擦肩而過，被對方記住了樣貌。

    “肖姐從前天晚上起，就是這副樣子，昨天有個年輕的女生過來了一趟，交給了她一樣?xùn)|西，說是在鄭哥身上找到的，我看到了，是一枚戒指，刻了肖姐的名字?！?/br>
    “鄭哥昨天下午開的追悼會，肖姐去了，只立在門口，沒進(jìn)去?！?/br>
    “回來后，便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模樣，酒吧也不讓人收拾，肖叔叔和阿姨帶著肖姐的弟弟出國安排學(xué)校，人才剛走，她能聯(lián)系的只有姜姐你了。”

    姜寒向公司休了假。

    酒吧沒有再開，姜寒讓小朱關(guān)了門，送肖妍回了家，一直陪著她不停地聊天，慢慢地，在說起之前的趣事時，肖妍也會跟著笑一下。

    姜寒想起了幾個月前，遇到湯淺的事，“湯姐讓我給你說一聲對不起。”

    肖妍沒答，倒是突然一笑，看著姜寒，說了一句，“陸總跳舞，真好看?！?/br>
    姜寒：“......”

    “寒寒，之前我一直都不服氣，一定要同他掙個輸贏，想知道，他為什么就不能承認(rèn)他心里有我，一句喜歡我，有什么難以開口嗎，可現(xiàn)在，我覺得他能活著該多好啊，哪怕他不喜歡我，不愛我，只要知道他還在這個世上，我就滿足了......”

    等肖妍睡著了，姜寒翻了一會兒手機(jī)。

    林曜發(fā)了朋友圈。

    出國進(jìn)修去了。

    手指下滑時，姜寒不小心點到了那個黑色的頭像，里面的內(nèi)容，還停留在，去年春節(jié)的那場雨之前。

    最后一條是陸焰發(fā)給她的信息：【晚安】

    姜寒掐了電源，沒再去看。

    同林曜分了快四個多月，姜寒一直過得很充實，沒有時間去讓她想工作之外的事，要不是因為肖妍出了事，她可能還會繼續(xù)忙碌下去。

    也不會有機(jī)會，想起林曜當(dāng)初給她說的那句，“我等你的選擇?！?/br>
    姜寒知道自己是在下意識地回避，但心中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前，她不會再去打擾林曜。

    正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覺，手機(jī)突然又響了，有微信進(jìn)來。

    是店里的助理小玲：【姜老師，今天空調(diào)公司的人過來了，換了雪種。】

    姜寒回復(fù)：【好。】

    在家里養(yǎng)了兩天，肖妍的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但還是不太愛說話，第三天，姜寒開車帶她去外面散心。

    將之前肖妍愛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咖啡館，酒吧，商場......

    最后兩人又去了海邊。

    藍(lán)天白云下，兩人穿成了蜂人，一人拿了一把扇子，坐在陰涼處，看著大海，什么也沒做，安安靜靜地看著別人的熱鬧。

    太陽陰涼了一些，兩人才坐了快艇出海。

    肖妍突然讓師傅停在了一處海面，看著底下的海水，同姜寒道，“那天他說他心里有人了，不會喜歡我，我從這里跳下去過?！?/br>
    姜寒一愣，“然后呢?！?/br>
    “他將我拉上來，罵我是個瘋子，我就瘋了，瘋給他看，我說我想給他生猴子，我還吻了他......最后他還是妥協(xié)了......”

    “我不該逼迫他，他得多難受......”肖妍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場。

    回來后肖妍好了很多，開始主動同人說話了，非要回酒吧。

    姜寒扭不過她，酒吧休息了一周左右，重新開始營業(yè)，開業(yè)的那天肖妍同姜寒道，“只有在這兒，我才能感覺到他還在我身邊，寒寒，你回去吧，我沒事了?！?/br>
    比起最初，肖妍確實恢復(fù)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