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許小娘子不僅用那些香料燉魚，還用來煮豬下水做rou夾饃，一個(gè)rou夾饃賣八文錢，等她會(huì)了，她也去賣。

    她準(zhǔn)備買點(diǎn)香料，魚跟豬下水回來試試。

    羅老漢跟兒子皺皺眉，到底沒多說，要真是得了方子也挺好，以后自家就能做著吃，還能賣大錢。

    賣了大錢，就換大宅子去，再也不住這破屋子了。

    廚房里面的林氏聽見，眼神嘲諷，晌午跟下午，她這婆婆是怎么去別人家里鬧的，她可是清清楚楚，她知道肯定是老婆子故意借著退錢跑去人家家里偷看的。

    次日，許沁玉繼續(xù)去碼頭出攤。

    她這次鹵的肥腸多，差不多有一百一十個(gè)rou夾饃的份量。

    早上被夏家老爺買去七個(gè)，邵哥兒一個(gè)，自家吃了六個(gè)，那也還剩下九十多個(gè)，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應(yīng)該是夠賣的。

    到了碼頭，rou夾饃果然賣的很快，連另外一艘掛著個(gè)大大沈字的商船上的伙計(jì)們也忍不住這香味，想買來嘗嘗，可攤子前排著長長的隊(duì)，每個(gè)人都是買三四個(gè)，等輪到他們早就賣沒了，所以這些沈家伙計(jì)就朝著另外艘商船上的商量，厚著臉皮想要買一個(gè)嘗嘗。

    誰知這些人聽聞要買他們手上的嘗嘗，立刻捂著rou夾饃跑上船。

    見他們不愿賣一個(gè)，沈家伙計(jì)就想著嘗一口也行啊，繼續(xù)厚著臉皮去跟買到的人商量，能不能給他們嘗一口。

    結(jié)果這些人還是一樣反應(yīng)，捂著rou夾饃就跑。

    笑話，小娘子今日出攤也才比昨日多一倍，也就勉強(qiáng)夠他們商船上的人買，要是給沈家商船的人插一腳，給他們知道這rou夾饃有多好吃，趕明豈不是要跟他們搶？人家小娘子還說了，今天這九十多個(gè)rou夾饃就是極限，再多她可做不出來了，更加不更給其他人嘗到味了。

    卻不知越不給沈家商船上的人吃，他們就越好奇，也越發(fā)被這香味勾的受不住，全都打算明天早起，早早的跑來排隊(duì)！

    還不信排不過這些韓家商船上的人！

    今日又是早早收攤。

    許沁玉收了攤買了菜回去，她不知道羅家老婆子今日也跑去買了魚，買了一副豬下水，然后跑去藥鋪買了那幾樣香料。

    那幾樣雖是香料但也是藥材，一般都在藥鋪有得賣。

    羅老婆子也不敢一口氣買太多香料，每樣買了一點(diǎn)點(diǎn)，但也花了差不多一兩銀子，這就給她心疼壞了，但想到以后能賺大錢，心里便得意的很。

    她為了顯擺，還特意等到晚上兒子和老漢回來后才開始做暮食。

    她本身是會(huì)做飯的，但手藝非常一般，沒什么味道。

    這次為了做的好吃些，還特意多給了豬油，加了一鍋水，把食材全都丟在鍋里，加了香料，生姜，醬油，鹽巴開始煮。

    她一口氣買了五條魚，一鍋燉的，因?yàn)樗娫S小娘子就是這樣一鍋鍋的燉。

    用家中鐵鍋燉魚，小爐子上燉的豬下水，跟燉魚的做法差不多。

    這肥腸她買回來后忍著惡心用清水洗了兩道，然后就這么丟在了砂鍋里開始煮著。

    而這時(shí)候，桂花巷其他人家早吃上許小娘子燉的魚。

    就是不知為何，巷子里總彌漫著一股子很難聞?dòng)悬c(diǎn)腥味又很奇怪的藥味。

    有人忍不住道：“這什么味道，也太難聞了吧，難不成是煎藥？”

    可就算煎藥，也只全是藥味，不像這股子味道帶著腥臭，聞了胃里有點(diǎn)翻江倒海的。

    而羅家，羅老漢跟羅大根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羅老漢忍不住罵道：“老婆子，這配方你真沒看錯(cuò)吧？那小娘子真是這樣煮魚煮豬下水的？怎么這般難聞，人家煮的時(shí)候明明是滿巷子都是rou香?！?/br>
    羅老婆子臉色訕訕的，“指不定就是煮的時(shí)候難聞，煮好后好吃，等熟了嘗嘗看。”

    羅老漢黑著一張臉不說話。

    等鍋里冒出咕嘟咕嘟聲音，開始收汁的時(shí)候，這股子味道就更加難聞了。

    羅老漢臉色更黑了。

    終于鍋中的汁收的差不多，羅老婆子迫不及待的揭開鍋蓋，結(jié)果味更加沖了，她首當(dāng)其沖，被鍋里的魚熏的忍不住干嘔了一下，到這會(huì)兒，羅老婆子終于意識到她做的魚不對，等夾了一筷子魚rou一嘗，臉色都青了。

    這魚吃起來又苦又腥，還帶著一股子藥材味，吃進(jìn)嘴巴里難受極了。

    比她平日做的東西還難吃，且難吃多了。

    羅老漢一見老婆子的臉色不對，也走過去夾了一筷子嘗了口，嚼了兩下呸的一口吐在地上，照著老婆子臉上就是一拳，“這就是你說的學(xué)到了配方，可以自己做來吃？可以擺攤賣給酒樓賺大錢？你嘗嘗這是什么味，端出去喂野狗，怕是連野狗都不吃！白白浪費(fèi)老子的一兩銀錢，知不知道一兩銀錢要我跟大根要跑多久？”

    羅老婆子被一拳打到眼睛上，慘叫一聲，發(fā)著抖說，“不，不是還有一鍋豬下水？說，說不定……”

    不等她說完，羅老漢走到爐子邊揭開蓋子，他感覺這味比鍋里的魚還沖，忍著惡心夾了一截子大腸出來，切了一塊塞到嘴里，這次沒忍住，羅老漢直接被熏吐了。

    羅老婆子徹底傻眼了。

    羅老漢再也無法忍受，把羅老婆子給打了一頓。

    羅老婆子一邊哭一邊喊，“老頭子別打我了，我，我這就去找那小娘子說道說道，讓她把銀錢賠給我?！?/br>
    “你個(gè)蠢貨！”羅老漢罵道，“你怕不是想進(jìn)大牢吧，你這配方如何來的？還不是偷看人家的！”

    羅老婆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是啊，她憑什么去找人家要這一兩銀子，萬一人家報(bào)了官，她怎么跟官差說，說自己偷看人家配方，結(jié)果學(xué)的四不像，偷人手藝可是要被關(guān)大牢的。

    之所以能把買魚的八文錢要回來，是那小娘子自己承諾的，她偷學(xué)配方的事可不是小娘子承諾的。

    羅老婆子心里郁悶極了。

    “哎。”羅大根嘆了口氣，“那咱們家是不是再也吃不到那么美味的魚了？”

    羅老婆子捂著給打腫的眼說，“兒你別慌，大不了明天讓你媳婦去跟許小娘子買魚，娘知道錯(cuò)了，等眼睛好點(diǎn)就去跟許小娘子道歉?！?/br>
    她是想著許小娘子看著也軟軟的，她去好好道歉，緩和下關(guān)系，等以后兩家關(guān)系好了，她在套話紅燒青魚跟鹵大腸到底怎么做的。

    ……

    裴家也已經(jīng)吃完暮食，許沁玉剛準(zhǔn)備鹵大腸，早些忙完就能早些歇息。

    結(jié)果剛把大腸下到鹵水鍋中，就聞見這股子難聞的味道。

    許沁玉面色古怪，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兒，那羅家老婆子肯定是看了她擺在灶臺(tái)上的香料，偷偷記了去，然后去買了香料跟食材回，又不會(huì)做，以為跟普通煮菜一樣，全都丟在鍋里一鍋煮，魚跟肥腸也沒弄干凈，還加入錯(cuò)誤的香料配方比例，味道就成了這般。

    要她說，這老婆子就是活該，哪有這么奇葩的人！

    好在其他鄰居都很好，也很好相處，今天有幾戶人家還怕羅老婆子來她們家鬧事，出來看過幾趟，不過今日聞氏在家，聞氏也擔(dān)心閨女兒子跟孫女在家被欺負(fù)。

    裴危玄坐在灶臺(tái)邊看著火，聞著這難聞的味道他表情也只是淡淡的。

    好在沒多大會(huì)兒，玉娘開始鹵肥腸，整個(gè)廚房又滿是rou香味了。

    聞見熟悉的rou香，桂花巷的家家戶戶也終于安了心，伴隨著鹵肥腸的香氣入睡。

    第二日一早，許沁玉去碼頭出攤。

    她還沒到攤位上，就見到這幾日擺攤的地方排著長長的隊(duì)伍。

    原來是另外一艘商船上連著兩日沒買到rou夾饃，今天早早就下來排隊(duì)。

    這些商船上的伙計(jì)大多都是二十來歲三十來歲的壯勞力，又能吃，精力旺盛，這會(huì)兒排著隊(duì)都有點(diǎn)起爭執(zhí)的感覺，推推搡搡的。

    不過他們瞧見許沁玉跟裴危玄時(shí)，都立刻停了下來，開始喊，“小娘子，你可算來了?！?/br>
    后面排隊(duì)的人也開始喊，“小娘子，今日的rou夾饃有沒有我們的份兒啊?！?/br>
    許沁玉看著長長得隊(duì)伍，沒辦法，就道：“今日還是只有一百個(gè)左右的rou夾饃，不過今日每人只能買兩個(gè)。”這樣大家基本都能買到了。

    隊(duì)伍前面的一聲哀嚎，排在隊(duì)伍后面的拍手稱快。

    今日又是半個(gè)時(shí)辰不到，所有的rou夾饃都賣完了。

    那些官船上的官兵也琢磨出點(diǎn)什么來，要說之前是覺得這些商船上的人沒吃過好東西，把豬下水當(dāng)好東西，可這都吃了幾日，他們怎么還沒吃夠？吃的時(shí)候還一臉享受的模樣。

    可這玩意真的好吃嗎？香倒是真的很香。

    但之前他們說豬下水連狗都不吃，也沒法厚著臉皮跟這些商船上的人排隊(duì)。

    下午時(shí)候，許沁玉也差不多是相同時(shí)間在桂花巷賣紅燒魚。

    各家各戶也熟悉了章成，等小娘子一喊，就端著盆出來了。

    許沁玉每日就做十幾條紅燒，暫時(shí)沒打算加大紅燒魚的數(shù)量，鍋不夠大，每次都得分三鍋才能做好，要是再加量，她也累得慌。

    許沁玉剛一喊了兩聲，家家戶戶都推開院門端著盆出來。

    等許沁玉忙得差不多，魚也賣出去大半，有個(gè)身材消瘦，臉色蠟黃的婦人結(jié)結(jié)巴巴說，“小娘子，我也要條八文錢的紅燒青魚?！?/br>
    第23章

    這個(gè)婦人看模樣似乎有三十多歲的年紀(jì), 眼神閃躲，畏畏縮縮的，有半邊臉還有些紅腫，眼角也有淤傷跟指甲印子, 看著像是被人打過。

    許沁玉心里大概猜出婦人是誰, 剛看她從巷子尾過來, 應(yīng)該是羅老婆子的兒媳。

    果不其然，有個(gè)婦人見狀，立刻喊道：“林氏, 咋地，你婆婆不是說人家許小娘子做的魚難吃, 昨日還上門鬧了兩趟，就為了把那八文錢要回去，小娘子什么都沒說，也把錢退了讓你們家吃了白食, 這是白食吃上癮了？今兒使喚你來買魚, 明日你再來找退錢，后日再使喚你兩個(gè)閨女來買？怎地，你們一家子還要不要臉了？”

    街坊鄰居也都知道林氏可憐，知道她在羅家過的什么日子。

    可吃白食就是吃白食, 說破天林氏也是羅老婆子的兒媳，這家人天天這樣鬧, 到時(shí)候給人小娘子鬧得煩了，覺得桂花巷怎地這么多潑皮無賴, 自然就不愿意繼續(xù)在桂花巷里賣魚了。

    小娘子要是去別的地兒賣魚, 生意照樣好。

    那時(shí)候他們桂花巷的人又得摳摳索索吃不起葷腥, 孩子也整日面黃肌瘦, 她們找誰說理去。

    這話也是告訴小娘子，眼前婦人是羅老婆子兒媳，她們桂花巷也就這么一戶奇葩。

    林氏被說的面皮漲紅。

    可她能如何？

    她婆婆在許小娘子這里吃了那么大的虧，心里不甘，還想繼續(xù)學(xué)小娘子的配方手藝，又想吃魚，只能喊她來買，她不想來的，但昨天晚上婆婆就借機(jī)打了她一頓，連著大丫二丫都挨了兩腳，她今日要是不來，婆婆打她們娘三會(huì)打的更狠。

    那婦人說完，見林氏臉上紅腫有傷，知曉是她婆婆又打她了，到底忍不住嘆了口氣。

    也是個(gè)可憐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許沁玉看著林氏臉上的傷，也知她要是羅老婆子兒媳，實(shí)際是沒三十歲，好像才二十三四的模樣，就被蹉跎成這般。

    許沁玉心里有些堵得慌，她道：“小嫂子，這魚我不會(huì)賣你的，你回吧?！?/br>
    就算她可憐林氏，也不可能繼續(xù)把魚賣給羅家的。

    林氏臉色發(fā)白，她祈求的望著許沁玉。

    “小娘子，求求你把魚賣給我吧，不然回去后，我，我婆婆會(huì)打死我的?！?/br>
    “你沒長手還是沒長腿嗎？”許沁玉反問她。

    林氏愣了愣，“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