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蓓卻聽見了，她翻了一個白眼，拉著姜臨晴出了酒吧。

    向蓓被冷怕了，這陣子經(jīng)常穿一件外套。不過今天比較暖和。走出去了，她就拉開皮衣拉鏈，習(xí)慣性去摸煙盒。

    袋子是空的。

    最后一支煙已經(jīng)被她抽完了：“我要去參賽，他們兩人不想去?！?/br>
    “他們有什么打算？”

    向蓓聳肩：“他們就指望一輩子賴在這里橫，覺得我們都是地下的人，到了大白青天的世界，肯定遭受非議。說白了，兩個孬種，自卑呢。”

    “嗯，綜藝的曝光度高吧，人多的時候……特別亂?！眮y這個字還是輕的。

    “它亂由它亂，關(guān)我屁事。不就是嘴碎嘛，我從學(xué)生時代就聽著的了。有些話別人沒在我面前講，背地里肯定說了無數(shù)遍?！?/br>
    “向蓓，你要加油?！苯R晴和向蓓肩并肩，“我沒有說過你的壞話。”

    “我又沒說你。”向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這火眼金睛，誰壞誰好，門兒清呢。走了，回家?！?/br>
    “有時候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么？抽煙，喝酒，打架?！毕蜉碜约憾夹α?。

    “你特別自由?！?/br>
    “不自由，我還要另組樂隊呢?！毕蜉砀铝磷?，“人一旦有了理想，為理想奔波的時候真tm煩。”

    走了幾步，向蓓回頭，“別說我了，倒是你。今天見識到這里的可怕了吧，你完全招架不住。要不是我，你已經(jīng)被那垃圾占便宜了。沒事跑酒吧來干嘛？”

    “我上次在這里遇到一個帥哥。不知能不能再遇一個。但……可遇不可求吧?！?/br>
    第12章 微信

    策展部一致認(rèn)為，“長悅”的氛圍設(shè)計很有質(zhì)感。四季，以區(qū)域分區(qū)，做四面墻，不混淆香氣。

    候補的那一個，誰也沒有當(dāng)真。

    然而，星期一，張藝嵐開了一個部門會議，說的是：“彭寅下午回復(fù)我，他選擇‘有光’咖啡館?！?/br>
    姜臨晴有兩秒的愣怔。

    張藝嵐：“網(wǎng)上關(guān)于‘有光’的口碑蠻好。我們挑幾個和香水契合的點，細(xì)化一下方案吧。小姜，你和咖啡館那邊談的怎樣？”

    姜臨晴：“張姐，上周我和那里的服務(wù)生聊過，他們老板出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而且，咖啡館是個人經(jīng)營，簽合同的話，要以個人名義?！?/br>
    張藝嵐：“你征詢一下法務(wù)的意見，先擬一份合同。他們老板的聯(lián)系方式，一個也沒有嗎？”

    姜臨晴：“有個代理人，他說代理一切事務(wù)?！?/br>
    張藝嵐：“有老板的代理書嗎？”

    姜臨晴：“我再去跟他談?wù)劇！?/br>
    張藝嵐：“辛苦了。前期方案還是由小姜去跟，小劉負(fù)責(zé)執(zhí)行層面。其他同事，小朱跟小姜一個組，剩下的都跟小劉。加油，散會?！?/br>
    ＊

    姜臨晴有了教訓(xùn)。

    會議結(jié)束，她立即換上運動鞋，沖出公司。攔到了停在樓下的第一輛的士。

    高峰時段，路上擁擠。

    她后悔了，有什么事不能先要個聯(lián)系方式？網(wǎng)上有咖啡店的電話，打過去，始終無人接聽。

    車堵在橋上。

    姜臨晴焦急難耐，提前下車，拼命跑向咖啡館，生怕自己沒辦法在七點前趕到。

    她在七點零一分趕到。

    咖啡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

    姜臨晴大喘著氣，握住門把手。

    玻璃門里沒有人影了。

    她突然擔(dān)心，是不是因為禁止堂食，咖啡館索性放假了？

    門上留有一個號碼，就是那一個無人接聽的。

    哪有咖啡館這么早關(guān)門的？但營業(yè)時間至19點，是偌大的字樣。

    “有光”的光，熄滅了。

    亮起來的，是島上淡黃的路燈。燈比較暗，亮的是樹，一串接一串的熒光片纏在百年古樹的枝丫。

    姜臨晴見到了樹下的人。

    一支煙歪歪斜斜，被他銜在嘴上。煙霧被光照著，光跟著糊了。

    他的兩手插在外套口袋，一邊吸煙，一邊吐，全憑嘴上功夫。

    他和姜臨晴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向蓓也是自由的，但沒有這個男人的慵懶倦意。他在這一刻，仿佛是無欲無求的。

    他在抽煙。

    她看著他抽煙。

    兩人隔了不大不小的空間。恰好是她見得到他，而他看不見。

    半支煙的燃燒中，不知他從樹上研究出了什么，他彎了嘴角，拿下煙，掉頭要走。

    姜臨晴立即沖上去：“我來了?！?/br>
    男人繼續(xù)走。

    她攔在他的面前：“你好。”

    “哦，是你。”一縷一縷的白煙繞在他的鼻間，蓋住他唇角的笑。

    令她看清，男人常常帶笑，可眼睛是銳利漆黑的。

    “就上次的事。我和公司報備過了，以代理人的名義簽合同，可以嗎？”姜臨晴拿出了打印的合同初稿。

    男人把煙放回嘴里：“初稿就用紙質(zhì)品，浪費紙張?！?/br>
    姜臨晴收回來：“我剛才給你打了電話，沒人接。”

    他點頭：“我沒告訴你我的號碼?！?/br>
    “門上貼的那個?！?/br>
    “那是給電信詐騙看的?！?/br>
    “你給我留一個能找到你的吧?！苯R晴說，“這是你賺錢買房的好機會?！?/br>
    他突然被煙嗆了一下：“你提醒我了，我今晚還不知道睡哪兒?！彼o了她二維碼。

    男人的微信名就是“ch”。

    “我叫姜臨晴，你怎么稱呼？”她把自己名字發(fā)給了他。

    男人也在他的手機上打了兩個字，但沒有發(fā)，而是轉(zhuǎn)過屏幕給她看。

    姜臨晴只得自己打字。但第二個字，她不認(rèn)識。

    “hé?！蹦腥苏f，“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yuǎn)翥。”

    姜臨晴有聽沒有懂。備注好了，池翮。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個圓圓的大頭，沒有五官。或許中間那一個點就是鼻子吧。大頭是姜臨晴的第一印象，說不定畫的就是一個圓圈而已。

    手繪的，一個相當(dāng)順滑的圓。

    姜臨晴：“我們來談?wù)労贤募?xì)節(jié)吧，你知會一下你們老板?！?/br>
    “聯(lián)系不上?！?/br>
    “你們老板不會突然回國吧？他不知情的話——”

    “一切有我?！彼f得那樣散漫，沒有丁點可信度。

    “這樣吧，合同上注明你是代理人，然后需要老板的相關(guān)文件，證實你的代理人身份。”

    “說了，聯(lián)系不上?！?/br>
    “有沒有他的證件？”

    “沒有?！?/br>
    “光憑你的一面之詞，這……”

    “隨便你們。”池翮把煙銜在嘴上，“我先走了?！?/br>
    姜臨晴想了很多，想到之前的十一版方案，想到迫在眉睫的開展日期，想到……如果她能撒手不管就好了。

    她追了上去：“池先生?！?/br>
    池翮懶得回頭。

    姜臨晴：“以你是二房東的名義再租行不行？”

    他瞥一眼過來：“我行啊，不是你不行嗎？”

    “行吧，項目太趕了?！?/br>
    “為什么選了我這里？”

    彭寅選的。姜臨晴懷疑，是因為彭寅和他有交情?！昂贤脑挘以僮稍児痉▌?wù)。”

    “價格呢？”

    “實話跟你說，我們預(yù)算不高?！?/br>
    “當(dāng)這里是慈善機構(gòu)？”

    “經(jīng)費這一塊我做不了主，但我給你去爭取一個合理的價格。這是合同初稿，你有什么意見，我們再商量。”

    池翮隨便翻了翻，瞄一眼價格，他呼出煙霧：“我先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