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你腳下站著的這片土地，曾經(jīng)不屬于我。整個(gè)大業(yè)，都是儺妖的領(lǐng)土?！?/br>
    “儺妖……很喜歡人類，他喜歡戴著各種面具，幻化出不同的身份，混在人群中，為大業(yè)的百姓驅(qū)疫辟邪，他這一生，沒有做過惡事，若不是你們強(qiáng)壓一頭，讓他不敢晉升，或許，他就不會被血rou吞噬。”

    “天底下和儺妖一樣的妖修，有很多，他們只想守護(hù)自己領(lǐng)土，守護(hù)自己的子民，他們晉升，只是為了活下去，并不想從你么手中奪權(quán)，而你們卻因?yàn)橐患核嚼?，抹殺了所有妄圖晉升的妖修，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自私嗎？”

    面對姜染的質(zhì)問，瞿清泉依然很平靜。

    “你見過百年前的妖修界嗎？”他沒有正面回答姜染的問題，而是故意岔開了話題。

    “百年前，妖修鼎盛時(shí)期，在妖修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修妖者，有今生，沒來世。”

    “在那個(gè)年代，妖修是最大強(qiáng)大的存在，修妖比修仙容易多了，很多妖僅靠殺戮和掠奪，便能在短時(shí)間內(nèi)提升大量修為。殺戮地多了，身上便背上了罪孽，時(shí)而招致天罰，即便天罰未至，背了罪孽的妖修，也是無法投胎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說法，意思是，修妖者，只此一生，肆意逍遙。一旦踏上這條路，從此不入輪回，無法投胎，沒有來世。”

    夜鷺大抵沒見過神情這般悲哀的瞿清泉，先前即便是它幾次三番地想將他吞下肚，尖銳的長喙劃傷他的臉頰，他也依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它從遇到他開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聽到這里，姜染有些不解。

    “可是我前世也是個(gè)妖修，帶我上來的鬼差告訴我，我可以投胎，只需償還所有罪孽。”

    他所了解的，似乎與瞿清泉說的不一樣，在如今的年代，死去的妖修明明是可以投胎的，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是因?yàn)?，百年前，有一位妖主，犧牲了自己，為天下諸妖，求得了重新投胎的機(jī)會?！?/br>
    “彼時(shí)，妖主親眼看著身邊的妖修接連逝去，于心不忍。修妖與修仙不同，修仙者擁有一套完整的修仙脈絡(luò)，在修仙的過程中，只需要一一打通，便能不斷提升修為。而修妖者，體脈不通，只能靠屠殺，吸取生靈的精氣來提升自己?！?/br>
    “他曾告訴我，總有一天，他要為天下妖修，開辟出一套與修仙者類似的妖修脈絡(luò)，讓他們從此擺脫殺戮和無止境的天罰，讓修妖者有今生，也有來世。為此，他強(qiáng)行吸納了天下妖修的半數(shù)修為于自己的體內(nèi)，每日忍受著強(qiáng)大妖力的反噬，妄圖借此，在自己體內(nèi)激蕩出一套全新的妖修脈絡(luò)，讓修妖者也可以像修仙者一樣，汲取天地靈氣，氣海為火，丹田為爐?！?/br>
    “可他也因?yàn)檫@一行為，引起眾怒。妖修們覺得，他生來就成了眾妖之主，沒有體驗(yàn)過修煉的苦，如今更是空手套白狼，強(qiáng)行奪取他們半生修為，不勞而獲，群妖掀起討伐之戰(zhàn)，在殺戮中，欠下更多血債，引天雷來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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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前塵事（二）

    姜染從沒聽過這個(gè)故事。

    這也是他成為妖修后，第一次從別人口中，得知了妖修界百年前的那段慘淡歷史。

    妖主強(qiáng)行汲取天下諸妖半生修為，用自己的身體做試驗(yàn)，每日承受妖力反噬之苦，在自己的身體內(nèi)部，激蕩出一套全新的妖修脈絡(luò)。

    “妖修們只知道自己的半生妖力沒有了，他們目光短淺，只能看到眼前，所以起初的幾年，是那樣憎恨著他?！?/br>
    妖都的平靜被打破，群妖掀起的討伐之戰(zhàn)，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時(shí)候，瞿清泉與其余的四位飛升境各自守在環(huán)繞妖都的四座尖塔頂端，一人一角，為他守住了天下。

    瞿清泉是他們之中最清閑的一個(gè)，時(shí)常開玩笑說：“四方塔只有四座，飛升境卻有五位，你們難道不覺得很不合理嗎？守個(gè)塔還要輪值……若是多一座塔，亦或者是咱們之中少一個(gè)人，就合理多了！”

    豈料一語成讖。

    桑濁叛變了，突然之間，狂性大發(fā)地刺了姜染以劍。

    姜染重傷，再加上各路妖力的反噬，無法繼續(xù)支撐下去。

    瞿清泉在將這個(gè)故事說給姜染聽的時(shí)候，故意漏掉了桑濁背叛的那一劍，只是告訴他，妖主常年被妖力反噬，身體越來越差。

    “其實(shí)他只需要將反噬自己的妖力再還給妖修們，便不會死。”瞿清泉每每回憶到這里，神情悲哀。

    彼時(shí)銀眷被派出去鎮(zhèn)壓妖修們的暴動，妖都由瞿清泉，白文星，君昭守著。

    出事后，他們?nèi)齻€(gè)幾乎是跪在姜染面前，求他放棄。

    “可他卻說，這些年，他看到太多的妖修受天罰而死，只因犯下罪孽，沒有來世?！?/br>
    瞿清泉的眼睛有些濕潤，他回頭看了一眼姜染，那張無比熟悉的臉，與他的記憶逐漸重合。

    姜染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虛弱地說：“這些年，你們一直像家人一樣，守在我身邊，我很知足，但你們修煉到現(xiàn)在，每個(gè)人的身上，都背負(fù)了數(shù)不清的血債，我不愿意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位離我而去，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就快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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