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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霓裳帳暖在線閱讀 - 霓裳帳暖 第77節(jié)

霓裳帳暖 第77節(jié)

    想想也能理解,大梁的風(fēng)土人情就是如此,丈夫不喜妻子在外拋頭露面,像是同行用餐之類的友聚,也都成了男子的專屬,沒丈夫作陪,妻子便只能留在家里顧家,更不必說女眷之類的一同在外言聚。

    這一方面,倒是西涼更約束寬松些,在都城濰垣,女子開懷暢飲,三兩成匯,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放到大梁,則是舉止失端,為不雅之風(fēng)。

    被人群擁擠到花樓正前,不知是被誰伸手推搡了一把,于是施霓和阿降一齊前挪了下,猝不及就在人群最前列了。

    花樓門口負(fù)責(zé)招待來客的一個模樣艷麗的美婦人,看見她們,美婦立刻熱情地?fù)P著嗓子說話。

    “兩個公子看著面生啊,是第一次來。”

    施霓和阿降彼此對看一眼,隱隱覺得對方是不是過度熱情了些,還有說話就說話,干嘛一直往她們身上蹭?著實(shí)奇怪得緊。

    施霓只好硬著頭皮,刻意粗著嗓子回,“慕名而來?!?/br>
    “懂了懂了,翠兒娟兒快過來伺候著,兩位上賓?!?/br>
    施霓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被人拉扯著,一進(jìn)去就和阿降一左一右分了開。

    她出聲喚了阿降兩聲,可里面實(shí)在太吵,根本聽不到彼此的聲音,接著,帶她進(jìn)來的那兩個姑娘就一人提著一壺酒,一人抱著一個果盤兒,殷勤地湊到她身邊來圍擁。

    她們身上的香味太濃,施霓不忍蹙眉,她擅辨香,可這會卻是沒那個興致了。

    才剛坐穩(wěn),左邊的姑娘就迫不急地要靠過來,“公子,奴家喂你喝酒。”

    “不,不……”

    她剛躲過,就遭另一位的緊追,“公子,奴家親手給你剝了甜橘,你嘗嘗嘛。”

    “……”

    這,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施霓終于感覺出異樣,后知后覺的有點(diǎn)明白過來。

    消遣處,尋樂子。

    那個面容和善,看著就老實(shí)的“好大哥”,就是這么給阿降指的路?

    施霓騰地一下立刻起身,再不理會這兩位姑娘的糾纏,想起阿降方才好像是被擁上了樓,于是立刻尋上去。

    上去后,她一排排的雅間挨個落眼,怕阿降就在其中,可走著走著,忽的隱約聽到幾道熟悉的聲音傳耳。

    不是她的錯覺,更是絕對不會聽錯。

    二樓人少些,不至于亂耳得嘈雜,所以施霓確定那聲音來自……

    來自,上京的貴人們。

    “二哥,我和五哥真不是故意來這給你惹麻煩的,我也不知道那藏酒那么貴,更不知道五哥拉我出門,居然錢袋都沒裝滿!”

    “寧兒,你這實(shí)實(shí)沒良心了啊。方才是誰為了幫你尋人,滿城地幫你張貼描著畫像的尋人啟示?還為了掩人耳目不能用下人,你五哥的隔壁都快抬不起來了。”

    “還說呢,早知道這就是你說的好主意,我才不會出宮犯傻,這法子一看就尋不到人啊?!?/br>
    “那你還貼那么賣力,就口是心非吧?!?/br>
    這是寧樂公主和宣王蕭承凜的聲音,像是還有第三人在。

    二哥?施霓自是知曉,大梁皇長子為庶,早年夭折,而當(dāng)今的東宮太子,正是排行在二。

    所以,一直未出聲的,是太子殿下?

    可他們?nèi)绱俗鹳F之身,竟也來得花樓嗎,施霓有所思慮,但當(dāng)下還是覺得先藏匿自己為好,她出宮一事為隱,除了將軍和梁帝該是無人再知,豈能徒惹麻煩。

    思及此,她正打算躡手躡腳地小心退下。

    可這時,身后卻突然傳來阿降的揚(yáng)聲直呼,把施霓驚得一凜。

    “姑娘!可尋到你了,他們一直灌我酒喝,還說那酒要花費(fèi)三百兩,這是在搶錢啊!”

    施霓還沒說什么,但明顯這話已經(jīng)叫寧樂公主聽見了。

    公主自是不識阿降的聲音,當(dāng)下?lián)P言似乎只是打抱不平。

    “好啊,方才強(qiáng)賣強(qiáng)買一回就罷了,這是又坑上人了?叫我看看是誰又被騙了錢,我來替他做主!”

    雅間布簾從里一瞬被拉開,施霓躲避不及,四目而視,寧樂公主同樣目光一滯。

    她差點(diǎn)尖叫,“施霓?你也出宮了?”

    話落,雅間里兩道深深目光,同時直射過來。

    作者有話說:

    開始進(jìn)入吃兔倒計(jì)時。

    第69章

    太子和宣王很快從雅間出來走到近前,看著施霓身上的男裝服飾,他們一個眉頭微蹙,一個面色沉下,而一旁的寧樂公主,則眼光閃閃頗有看戲的架勢。

    這幾位貴人,施霓哪個都惹不起,于是忙故作鎮(zhèn)定地把身側(cè)已經(jīng)嚇得渾身微僵的阿降拉到自己身邊來,生怕她會說漏什么。

    若不小心說出暗衛(wèi)勢必會牽連出霍厭,在外,她和將軍毫無關(guān)系,該沒一點(diǎn)交集才是。

    怕什么來什么,這時,寧樂公主的目光又打量下來,微瞇帶著幾分審視,“哎呀,真是稀奇了,你這么個端莊的淑雅美人,居然也會穿著一身男裝,現(xiàn)身在這花樓里,莫不是跟我一樣,也是偷偷從宮里溜出來的?”

    溜?施霓心頭一凜,她哪有這個膽子。

    這事兒若公主做了,頂多不過是挨幾句訓(xùn)斥,可若是她做,那可是牽連兩族連邦結(jié)契,要承掉腦袋的風(fēng)險(xiǎn)。

    于是忙恭敬回話,“施霓惶恐,還請公主和兩位殿下恕罪。今日之事實(shí)在是誤會一場,我和侍女初出宮門,人生地不熟的哪里也不認(rèn)識,本想外出尋個熱鬧,卻是誤打誤撞來到了此處,正想原路折返,卻不想出門就遇到了幾位殿下。”

    “初出宮門?”蕭承凜先于公主一步率先出聲問話,不可置信,“誰許你出的宮?”

    還能有誰呢,能做事不與兩位殿下事先知會的,宮里除了梁帝哪還有別人。

    施霓正要再開口,太子卻阻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都跟我出去?!?/br>
    聞言,宣王和公主這才沒再繼續(xù)追問,而施霓位微,更是只能聽命。

    他們?nèi)宋⒎?,施霓和阿降更是身著男裝掩替身份,幾人無人認(rèn)識,于是下樓準(zhǔn)備出去時,又被花樓里的門衛(wèi)攔住,緊接著,先前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婦人就追上來討酒錢。

    寧樂直接迎上去,沒客氣地懟道,“就你那破酒還值百兩銀子,本宮……本姑娘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

    聽了這話,對方也沒生氣,反而回得輕輕柔柔,“兩位公子帶著家中的meimei來我們花樓玩,可見不是熟客,大概幾位少來不曾知曉,方才上的兩瓶迎露酒,是我們秦姑娘親手釀成的,價(jià)格早就不在酒本身,大家討來喝,不過全是奔著我們姑娘的美名?!?/br>
    秦姑娘……秦蓁蓁?

    施霓一下反應(yīng)過來,心想怪不得她之前會覺得花樓這個名字熟悉,先前在辭花節(jié)前夕,伶娘娘介紹秦姑娘時,實(shí)際早就跟她提起過這個地方,只是細(xì)致末節(jié)的事兒,她也不能一一記得清楚。

    “那,秦姑娘可在?”施霓想了想問道,同時,幾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美婦人微微一笑,而后搖頭,似乎已經(jīng)將這話說的很熟練了,“秦姑娘不常來的,要見她,自是憑緣?!?/br>
    太子很快上前一步,擋在施霓前面,似乎是不想叫她與眼前這人繼續(xù)交流,之后伸手從懷里掏出銀子,眼神微寒地遞過去,“銀子給你,能放人了?”

    美婦人接過,自是不再阻了,“能能,大武,快去給幾位公子和小姐開門?!?/br>
    “是!”

    寧樂哼聲甩袖而出,明顯還悶堵著,宣王在后,見狀,施霓想著自己身份,于是下意識想走到最后面。

    “跟上?!碧雍龅恼f。

    這是,他墊后的意思?太子既吩咐,施霓沒再猶豫,于是忙拉著阿降跟在了宣王后面,快步從花樓里出來。

    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拂在臉上更是叫人覺得暢快,比起方才在樓里濃香環(huán)簇的不適,現(xiàn)下是終于舒意些了。

    “幾位殿下,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笔┠尴胱撸裳矍斑@三人卻是沒一個允許。

    宣王見她有轉(zhuǎn)身的打算,甚至想直接伸手去拉她,若不是太子及時咳了一聲,叫他收斂,蕭承凜這手定是會沾上她胳膊了。

    尷尬收回后,他依舊顯急地問,“施姑娘,你還沒說是究竟何時出得宮,又為何會出宮?”

    見他異常急切的模樣,太子蕭承胤幾不可察地神色一變,不過又很快掩下。

    而這時,公主毫無所覺地也在旁連聲跟附,道著好奇,“我說這些日子在宮里怎么沒聽到你什么消息,原來是早就出來了,那你現(xiàn)在在宮外住哪兒?又是誰把你安置的?這是……父皇的意思?”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問題多,縱是施霓想回答,都感覺無從下口了。

    幸好,太子及時出聲為她解了圍,“人多眼雜,這是說話的地方?先回車上。”

    “……哦?!?/br>
    寧樂不聽旁人的話,卻唯獨(dú)對她的太子哥哥言聽計(jì)從,從小就本能信賴。而蕭承凜也慢慢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此刻噤聲點(diǎn)頭,自是沒什么意見。

    可施霓就有點(diǎn)硬著頭皮了,上太子的車駕,叫她的確有點(diǎn)抗拒,可眼下顯然沒有說不的余地。

    在花樓被人正面撞上,對方雖沒說什么,可也等于她們一下就有落在人家手里的把柄,于是沒辦法,只能咬牙跟上。

    阿降留坐在外面,可車輿內(nèi)到底容著四個人,一時顯出幾分擁窄,施霓很是不自在地坐在公主身旁,時時茶顏觀色著。

    終于,馬車在罕跡街道停下,幾乎同一瞬間,太子抬眼出聲。

    “可以說了?!?/br>
    施霓知道這句話是沖她講的,可這略顯質(zhì)問又隱隱成怒的語氣是怎么回事?施霓可不覺得自己只沖他獻(xiàn)了一回酒,便要連帶去報(bào)備行程了,哪有這個必要

    可人在屋檐便不得不低頭,太子是什么人,她哪能忤逆著行事。

    于是心下嘆息,到底交代,“是陛下的意思,我當(dāng)日也只得了大監(jiān)通知,便匆忙收拾行裝出了宮,至于旁的,便盡不知曉了。”

    說多錯多,施霓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給將軍帶來麻煩,所以半真不假地給了個答案。

    也因?yàn)樵捓镞€有些真,所以她面上沒顯出什么心虛情緒,當(dāng)下受了三人的打量,也盡量做到鎮(zhèn)定從容。

    太子臉色忽得不太好,見狀,正想沖施霓再問些什么的蕭承凜立刻閉了嘴,而寧樂公主也沒再湊熱鬧,大家只能太子的后話。

    可半響也沒聽他再問什么,施霓同樣覺得奇怪,抬眼望過去,就見他目光之中有著埋怨和氣惱,于是立刻收眼,覺得自己不該窺見這些。

    “現(xiàn)在住哪?”

    “……長口巷尾?!?/br>
    明顯,太子是準(zhǔn)備親自送她回去,可如此,恐有被將軍暗中布埋眼線察覺的風(fēng)險(xiǎn)。

    她們出來時是萬般謹(jǐn)慎才避過了暗衛(wèi),如今回去卻要這般大張旗鼓,想來不被發(fā)現(xiàn)都難。

    暗衛(wèi)訓(xùn)練有素,自不會擅自露面招疑,施霓真正擔(dān)心的是,太子夜送她回去的事,傳進(jìn)將軍的耳里……

    “殿下,我……”施霓還想說什么來爭取下。

    “時辰太晚,不安全,我們送你?!?/br>
    太子似看出她所想,直接把她的話全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