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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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鳶心下一沉,忍不住上前一步,自城上厲聲道:“你們猶豫什么!” 卻是為首之人抬起頭來,笑道:“吾乃使臣羅興洲……” 話音未落,便先響起了機(jī)簧之聲。 卻是那侍衛(wèi)掀起隨行的另一個箱子。 剎那箱籠中萬箭齊發(fā)。 左右人皆聽得一句:“閃開!有詐!” 獨獨沈鳶體弱,行動遲了半步,卻忽得被人向后一拉。 箭矢破空聲擦著耳畔過去。 聽著衛(wèi)瓚極冷極怒的一聲:“沈折春,你不要命了?” 沈鳶怔了一怔。 衛(wèi)瓚不知何時,已一身銀鎧上了城墻來,卻是看也不看樓下一眼,冷冷道:“點火,落石!” 城上原本已預(yù)備好的大石便驟然墜落。 城上士卒這才醒悟。 城下哪是使臣,只是身量差不多的人,借著濃重的夜色想要騙開城門,連帶著身后的兵丁,都是冒穿了祁人衣裳的辛人兵丁。 被這驟然落下的大石砸得四分五裂。 落石的剎那。 從周圍夜色中,有千軍萬馬、四面八方震聲喊殺而來,馬蹄踏得大地震顫。 而這薄霧中孤獨的城,也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 在這震顫中,烽火、炬火,烹著熱油的熊熊烈火。 沈鳶從衛(wèi)瓚的懷里掙扎出來,連驚魂都不曾,只自濃霧中觀測著左右而來的火光和聲響,半晌面色一凜,肅然道:“衛(wèi)瓚,人數(shù)比我們預(yù)計得還要多?!?/br> 衛(wèi)瓚瞧了他一眼,只轉(zhuǎn)身下令。 卻是擦肩而過時,輕輕握了一下沈鳶的手。 衛(wèi)瓚說:“我在?!?/br> ……與前世已不一樣了。 第91章 康寧城之戰(zhàn)的前兩日最為慘烈。 辛人看中了這霧氣朦朧,適宜隱蔽,守城方猝然受襲,局勢判斷不準(zhǔn),便狂攻猛進(jìn),意欲一口氣將城拿下。 便見如螞蟻般攀上城來,一處城門尚未穩(wěn)住,另一處城門又吹起撕心裂肺的號角聲,火箭如雨,城外投石云梯連番上陣,聲聲震雷似的不休。 嬰兒泣涕,百姓閉門,唯有馬蹄聲踏過城磚。 知雪和林大夫都已去幫忙包扎傷病,城上不斷有傷者被抬下,沈鳶只一抬眸的功夫,便見著一個士卒身中數(shù)刃,抱緊兩個敵人,嘶吼一聲,從城上墜落。 連隕落聲音都不曾響起。 沈鳶那一刻無比沉默,攥緊了拳,恨不能殺敵,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卻抿著唇,低下頭繼續(xù)叮囑物資調(diào)配。 他也是奔走了一天一夜不曾睡去。 只要攻城開始,沈鳶便停不下來了。 被投石砸壞的墻需要加固,士兵需要輪換休息,飯食武器都需要補(bǔ)充,傷亡者需要治療。 城有四門,哪處吃緊都需要調(diào)度,城中百姓需要動員。一批旗幟被火藥箭燒了,一時難做,便借了城中婦人女孩的裙擺來替代,向各門各戶借來的東西也都登記在冊,預(yù)備戰(zhàn)后償還。 無論事先做了多少準(zhǔn)備,無論城中有多少幫手,在這一刻都是不夠的。 不夠。 什么都不夠。 待天亮?xí)r,沈鳶已是聲音嘶啞,被勸著休息一會兒,卻又合不上眼睛。 只在中途休戰(zhàn)時,將將閉眼了不到一個時辰。 外頭攻城聲一起,他便又睜了眼。 扶著桌起身,卻是步伐不穩(wěn),叫照霜急急扶了一把。 照霜也隨他四處奔走,聲音也含了幾分啞,道:“公子,睡吧,連士卒都要換班休息睡覺的。” “他們?nèi)硕鄤荼?,幾番輪班來攻,還不知要打多久,你這樣撐不下去?!?/br> 沈鳶急急喘了幾聲,半晌搖了搖頭,喃喃說:“無事?!?/br> “辛人在等著我們疲憊。” 自從荷包里取出幾粒藥丸來,嚼碎了咽下去,風(fēng)吹過衣擺,越發(fā)顯得身形單薄。 這攻城持續(xù)了整整兩天兩夜,直至辛人確認(rèn)這座城無法靠突襲拿下,自己的將士也疲憊,終于開始在外安營。 那持續(xù)了兩天不斷的投石喊殺之聲,也漸漸消失了。 天色漸漸亮了。 沈鳶下城樓時,是被照霜攙扶著下去的,一個一個死傷的士卒從城墻上被抬著、扶著下去。 好些都是百姓搭著手,一個個抬下來的,哭聲、哀聲、嘆聲不絕于耳。 沈鳶見幾個染了血的士卒押著兩個人,從遠(yuǎn)處而來。 向他稟告時,面容隱隱含著惱怒:“沈大人,有人想要往泉水和井里投毒?!?/br> 就在昨夜戰(zhàn)時,有城中居民早早被收買,悄悄往城中水井而去,意圖趁亂投毒。 被沈鳶事先布置好的人捉了個正著。 這幾個士卒原先還遺憾不能上城樓去殺敵,這會兒抓著了這兩個人,才驚得一身冷汗,越發(fā)恨得咬牙切齒,怒道:“就為了幾十兩銀子?你們失心瘋了么?” 那兩人滾在地上磕頭求饒,一味哭說自己是受了辛人蒙騙。 沈鳶面色也漸冷。 戰(zhàn)時最不能被污染的就是水源,一旦出事,縱是再堅固的壁壘,也守不住幾日。 左右皆注視著他,等著他的發(fā)落。 沈鳶說:“殺了?!?/br> 士卒便懷著恨意抽出刀來。 這兩日兩夜有許許多多的犧牲和慘烈,沈鳶沒有半點動搖。 如他所讀之書,戰(zhàn)爭中的將領(lǐng),容不得許多情緒,喜怒哀樂皆不該由己身,才能留下更多的人。 可是他下令的那一刻。 從那雪亮的刀身上,瞧見了那日賣花的小姑娘。 當(dāng)初不愿收衛(wèi)瓚銅板的小姑娘,仍是扎著俏皮的小辮子,抱著一條鮮艷的裙,幾分懵懂地注視著這一幕。 刀光落下時。 沈鳶還是微微錯身。 擋住了小女孩的眼睛。 他不知為什么。 保家衛(wèi)國這一句話,也就是在這一刻,在這一座城,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更切實的重量。 他垂眸時,見那小姑娘猶猶豫豫跟他說:“我……我娘說,軍中缺裙子,我有一條裙子……” 沈鳶接著那條裙子時,發(fā)現(xiàn)是一條嶄新的裙子。 裙角繡著有些粗糙的花兒,被疊得整整齊齊,顯然是尋常小女孩壓在箱籠最底下的珍藏。 分明不是珍貴的布料。 指尖拂過時,卻覺著鮮艷至極。 他令人記下女孩所屬家戶,將這條裙子記在簿上,輕聲說:“多謝?!?/br> 天色藍(lán)蒙蒙的。 血濺在沈鳶的衣角,染上了一抹紅。 沈鳶垂眸片刻,溫聲對她說:“回家去吧,天快亮了。” …… 沈鳶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直到晌午過去,待城中略微安寧,才稍稍在城府中坐了片刻,人在緊張時嚼咽不下飯菜,他就著藥丸吃了半碗米湯,便又喊了人來。 他有百十件事情還可以做,有千百件事情還可以未雨綢繆。 衛(wèi)瓚進(jìn)門時,他正令人以甕聽地下聲響,時時刻刻聽著是否有人正挖掘地道。 攻城不成,就要防著其他的招數(shù),投毒不成,最容易出現(xiàn)的就是掘地。 見衛(wèi)瓚進(jìn)來的剎那,沈鳶便問:“外頭怎樣了?” 衛(wèi)瓚道:“辛人正在安營,我叫了人盯著,一旦異動,必有人來報?!?/br> 沈鳶又問:“你怎樣?” 衛(wèi)瓚說:“我無事?!?/br> 沈鳶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正欲起身再說什么,卻是剎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黑成一片,什么都瞧不見了。 衛(wèi)瓚登時變了面色,一手將人接著,只覺得心臟險些停跳,冷聲問他:“你多久沒睡了?” 沈鳶緩了片刻,感覺血液漸漸涌回頭頂,眼前才漸漸能見得輪廓,慢慢說:“睡了一兩個時辰?!?/br> 衛(wèi)瓚又問:“飯呢?吃了多少?” 沈鳶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