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說什么悄悄話呢?夏隋侯重重咳了兩聲：還在外邊兒，挨得這么近像什么樣子。羊哥兒，到夫人身邊去，她有話跟你說，程鋒你過來，咱倆說說話。

    宋羊和程鋒對視一眼，無奈又乖巧地放開了牽著的手。

    在這對小情侶被長輩說教的時候，李大復(fù)目標明確地奔進了一家小醫(yī)館。

    醫(yī)館里，那個幺兒生了病的災(zāi)民抱著他的孩子，神情還算輕松。

    奇哥，若兒怎么樣?李大復(fù)一照面就問。

    沒事了，大夫說來得及時，已經(jīng)不打緊了。李奇表情明朗，眼里滿是感激，還得多虧了韓秀才啊!

    不敢當，太公曰：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濟人之急，救人之患者，德也。我也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罷了。韓令是個一看就很文弱的書生，他不急不忙地引用典籍，謙虛地擺擺手。

    李奇也不好意思說沒聽懂，笑得有些憨：你別謙虛，要不是你，我幺兒怎么進得來城里?你就是我幺兒的救命恩人啊。

    他們只勉強湊了一個人的進城費，李奇把孩子托付給李大復(fù)，李大復(fù)幫他帶孩子進城看病。可守城的士兵看孩子有病，非說是惡疾，不讓入城，李奇當場就給人家跪下了，但一點兒用沒有。是韓令幫他們說話，又幫李奇也付了進城費，他們這才都能進城，所以李奇說韓令是救命恩人并不是夸大。

    是啊韓秀才，你可別謙虛，你幫了我們，自己還變得身無分文，這份情我們怎么也不會忘的。李大復(fù)也幫腔，他拿出柳玕的荷包，這是十五兩銀子，進城費和藥錢，韓秀才你一定要收下!

    韓令看到這跟他們格格不入的荷包，就知道李大復(fù)見到想見的人了。他推開荷包：李大哥，這錢你們更需要

    我們怎么好意思呢!

    李大哥，你還是先說說柳少爺都說了什么吧。

    嗐，我照你教的說了，但他沒答應(yīng)。李大復(fù)嘆了口氣，韓秀才，你說接下來怎么辦啊?

    韓令被大雪攔路，前一天閉城后才趕到的揚城，被迫與災(zāi)民在城外待了一夜。但僅僅一夜過去，韓令儼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韓令面相白凈，身形又柔弱，笑起來人畜無害，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他拍了拍李大復(fù)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來說：李大哥別急，你把你跟柳少爺說的話都跟我講一遍，我好分析分析，再幫你們出出主意。

    李大復(fù)對他不設(shè)防，當即就把他跟柳玕見面的情形復(fù)述了一遍。

    韓令聽完，有些為難地想了一會兒，才說：我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鋌而走險了。

    李大復(fù)和李奇聞言，面面相覷。

    正月十四，宋羊不再如第一天那樣迫切地想要跟河邊大王正面剛，反正知道了善工坊的目的。

    別人急，他就不急。

    三仙女在燈展上已經(jīng)打出了名氣，善工坊也盯上了他，可以說宋羊最開始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正月十四晚上，程鋒、宋羊和夏隋侯一家吃完晚飯，兩人微醺地回了桂花巷子。

    丑時過半，睡夢中的夏隋侯被護衛(wèi)喚醒，走到花廳就看到風塵仆仆的安叢。

    安叢?夏隋侯毫不掩飾驚訝：你怎么這個時候才來?不是說下午就能到嗎?

    再一看，安叢和他身邊的幾名將士均風塵仆仆的，衣衫沾著明顯的泥灰，像是在化了的雪泥地里滾過似的。夏隋侯不解：你們這是做什么去了?

    安叢接過大碗盛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才道：我們剛剛才隨災(zāi)民進城，從城墻西面底下的椒???????樘小溝里鉆過來的。

    夏隋侯的震驚更加明顯了，停頓了兩息，才道：跟著災(zāi)民?鉆溝進城?

    夏隋侯抬手撫上額頭，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沒睡醒。這幾句話是他所猜的那個意思嗎?

    安叢很快坐實了他的猜疑。

    城門關(guān)閉前，安叢很順利抵達了揚城，只是進城前，他和他的屬下發(fā)現(xiàn)城外災(zāi)民間的氣氛有些緊張。

    這種緊張對安叢居然有幾分熟悉很像他們要發(fā)起進攻前那種沉重又興奮的氛圍。

    于是安叢決定先不進城，打探情況。他們把自己偽裝成災(zāi)民，試圖加入其中，意外地很快被接納了，但直到子時過后，才知道原來災(zāi)民們找到了進城的辦法。

    他們接下來打算燒城。安叢語氣沉沉。

    夏隋侯也神色一變，一群災(zāi)民罷了，怎么會有人在背后指導(dǎo)?

    安叢正是此意，侯爺所言甚有可能，只是我等一行沒能發(fā)現(xiàn)那人是誰。

    他看著夏隋侯在他面前踱步，又道：災(zāi)民們被分成了幾人不等的小隊，分別執(zhí)行不同的任務(wù)。他們接納我們，則是要求我們搶掠城里的一家糧店，并據(jù)守。

    夏隋侯此時半點兒瞌睡都沒有了，冷風一吹，腦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想著這件事怎么突然脫離了掌控了就在昨夜，他和程鋒的人還暗中支持城里的富戶施粥，為的是緩和災(zāi)民的恐慌，希望他們能堅持到正月十五燈展結(jié)束后季悅雖然不仁，但有一點沒說錯，災(zāi)民貿(mào)然進城，對城里的治安也是一大沖擊，所以季悅需要時間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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