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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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晞姑娘,我們再試一次吧?!孤犞糖宓穆曇魪挠衽宓牧硪欢藗鱽恚曇粲兄八匆姷暮V定:「我想回家了。」 這一刻,莫名的,林語晞鼻尖微酸,歸家的預(yù)感浮現(xiàn)于心,雖毫無證據(jù),她卻沒來由的覺得,這一次是真的可以回家了。 因為江晏清說,她「想」回家了。 她認(rèn)識江晏清并沒有很長的時間,可卻一直感覺到并理解到,在每次提及讓彼此換回原本身體時,江晏清從來沒有打從心底歡喜或盼望過兩人能真的換回去。 成為江晏清的日子,孤獨、冷漠、艱難包圍著林語晞,雖說是「公主」,宮中人卻沒有一刻將她視為公主般崇敬、照顧、關(guān)懷。 互相穿越后,林語晞經(jīng)歷著江晏清所度過的每一個日常,她本不是一位能將她人痛苦感同身受的大小姐,但這段時間,她被迫感江晏清所感,苦江晏清所苦,瞭解到無人疼愛只能倚靠自己的艱難,于是隱約地領(lǐng)會到,原來在這個世上,有人是沒有「家」的。 初來南朝,如同敵人的長公主;在壽宴上,宛如陌生人的帝皇;在皇宮里,猶如鬼域似的宮殿。 一切的一切,都陌生的可以。 她曾經(jīng)不能體會什么叫「一無所有」,如今,她終于明瞭所謂姊妹之情、父母之愛、家之溫暖,給予自己多大的支持去擋下世界上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做事全憑心意,行事無所顧忌,原來全是建立在她是「林語晞」的前提之下。 現(xiàn)在,林語晞終于能重新做回自己,回到能讓她肆意張狂的渝市,除了感激和慶幸,生平第一次,她有了一道想法。 林語晞的目光看向秦煜,在最絕望的時候,他的一句話讓她拾回力量與希望。 他說:「如果你解不開她的心結(jié),我們還是可以把自己過得很好,我們一步一步改變環(huán)境,直到你我覺得住在這里沒什么不好。我們能決定我們想要活成的樣子。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為倚靠自身,保護(hù)家人、朋友、愛人的強大之人,她希望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讓她即使不再是「林語晞」,不依靠天生所擁有的一切,也依舊能過得很好。 秦煜就是這樣的人。 她也想要成為如此堅韌強大,與其并駕齊驅(qū)的女人。 有生以來,林語晞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好?!沽终Z晞在心中悄悄下了決心,而后對著玉佩,許下了歸家的愿望。 林家豪宅、長公主宮殿里,兩道白色強光大放光明,炫目至極令所有人忍不住閉上眼,可趙景云與秦煜不約而同地頂著強光,在目不視物的情況之下憑著記憶上前,接下了本要重重倒地的人。 將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之時,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公主?」「語晞?」 許久,兩個世界的呼喚都未能聽見回音,因為他們懷中人已然昏眩過去。 南朝處,江晏蕓重新睜眼時,見林語晞倒在秦煜的懷里,擔(dān)憂地皺起眉:「怎么回事?晏清沒事吧?」 「她們大概是成功換回來了。」秦煜淺笑,將江晏清的身體輕輕放到了地上,撿起了落在旁邊的玉佩,自己自覺地躺倒在地上。 見秦煜忽然毫無儀態(tài)地躺在自己宮殿的地上,江晏蕓愣了一下,下意識問:「趙......恩......公子如此作為,有何意?」 「阿......我也要回家啦。」有鑑于方才林語晞的模樣,秦煜預(yù)料到自己等等也會昏倒,所以先自己「倒了」,免得趙景云回來成為一位傻子,那他可作孽了。 他在心中感嘆,南朝質(zhì)子,一個傻子可當(dāng)不來啊。 或許應(yīng)該說,當(dāng)一位像趙景云這般的質(zhì)子,是傻子可不行。 「長公主殿下,臨走之前,想問公主一句,這么多年未曾婚嫁,可是還心系故人?」秦煜拿著玉佩躺倒在地,望著頂樑,眸光閃過一絲笑意,似閑來無事一般問,可不等江晏蕓回答,他便自顧自地道:「俗話說的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既無尸首,天下之大,公主可別太早放棄了?!?/br> 秦煜的話沒頭沒尾,卻又似隱隱在暗示什么,江晏蕓心頭重重一跳,卻忽然見白茫再次閃過,竟是那縷靈魂丟下一句話后,徹底消失在這亂世之中。 林家宅邸里,抱著昏過去的江晏清,又或者說抱著林語晞的軀體,趙景云松了一口氣。 「她們換回去了?!够赝指浮⒘帜敢约袄铄\瑤的目光,趙景云安撫又篤定地對眾人開口,讓所有人都跟著他松下提起的心。 趙景云將人抱起放到椅子上,而后撿起掉落在地的玉佩,又自顧自坐至一張空椅子之上,沒有要與人解釋地閉上眼。 這一刻,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 十二年前,因為一念之差,趙景云來到這陌生的世界,這盛事太平的異世鎖住他的身軀,可他的心卻一直在那亂世之中。 念著江晏清,念著自己的親兄弟,念著風(fēng)起云涌的北朝,念著江山一統(tǒng)、天下歸一,亂世成盛世。 他想守護(hù)的人,想做的事,都只有重新做回「趙景云」時,才有方法做到。 然而趙景云不后悔來到這里,至少,他聽見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晏清,一直是他想要的答案。 * 當(dāng)江晏清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床邊的長公主靠在木製床架上沉靜閉眼,似是等了很久而睡去。 她坐起身,注意到自己身處許多年沒來的長公主寢殿,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 窗外,月色透著薄窗照進(jìn)房間,屋內(nèi)的殘燭燒至末端,將明將滅,顯示現(xiàn)已夜深,江晏清輕手輕腳地想下床,可只輕輕一動便驚醒了床邊的人。 「晏清?」江晏蕓與江晏清對視,不確定地喚一聲,畢竟在這張相同的皮rou軀殼下隱藏不同的靈魂,誰知道眼前人究竟是誰? 「皇姊?!菇糖鍦睾鸵恍?,眉眼柔和,聲音輕柔,她似乎還不習(xí)慣江晏蕓的關(guān)心,羞赧地垂下眼輕聲說:「對不住,讓您擔(dān)心了。」 話音一落,下一瞬間,江晏清突然落入一個緊緊的擁抱,她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木訥地伸出手,一下一下輕拍抱著自己還微微顫抖的人。 「江晏清!你真的大膽,騙了本宮這么多年!」江晏蕓一如往常喝罵一句,只是身體輕顫,聲音帶著哭腔,毫無往日的氣勢。 「......對不起。」江晏清不知該說什么,只下意識道歉,可江晏蕓聽見后,想起十年多來的種種,反而哭得更大力,咬牙切齒地不知是在怪自己還是怪別人地說:「不準(zhǔn)說對不起!」 江晏清張了張口,瞬間無言以對,最后輕嘆一口氣:「別哭了?!?/br> 「本宮沒哭?!菇淌|倔強地說完后,用衣袖胡亂將自己的眼淚擦乾,才雙眼通紅地放開手,上上下下打量江晏清,確認(rèn)道:「你真沒事吧?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是,已經(jīng)無事了,皇姊不必?fù)?dān)心。」江晏清一邊說,一邊環(huán)視周圍一眼,沒有望見應(yīng)該看見的人,忍不住微微皺起眉,江晏清注意到后輕挑眉問:「找誰呢?趙公子?」 「殿下他......」 「你們昏過去后三個時辰,見天色已晚,本宮就派人將他送去華清殿了,總不能讓他在這里過夜。」江晏蕓冷哼一聲,見江晏清似乎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恨鐵不成鋼道:「你們怎么回事?你知道他是誰嗎?你以為懷江之盟簽訂后,北朝與南朝真成盟友了?本宮雖不涉朝政,卻也知這和平撐不了多長時間,而你身為南朝三公主,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他?」 「......」江晏清無言以對,心中明白江晏蕓是為自己好,若是十二年前的自己聽見這番話,或許會趨利避害、打退堂鼓,做出所謂「正確」的抉擇,但在這一刻,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她什么都沒有說,只道:「皇姊,我不后悔的?!?/br> 「......」這次,輪到江晏蕓不知道該回答什么,支持吧,心疼,不支持吧,心塞,最終只能擺擺手:「你自己看著辦吧。從今往后誰敢負(fù)你,便是與本宮為敵,以后若有用的著本宮的地方,儘管說。」 「謝謝皇姊?!菇糖逍α?,這顆心從未有如此柔軟過,說完后她麻利地下了床,江晏蕓一頭霧水地問:「你要去哪?」 「殿下該在等我?!菇糖寮瓤隙ㄓ趾π哂趾畹卣f完后,臉上已不自覺染上一層薄紅,此言大膽地令江晏蕓忍不住瞪大眼:「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醒了沒!」 「恩......只要醒了,殿下便會來見我的?!?/br> 見江晏清一臉篤定又固執(zhí)的模樣,江晏蕓無言一陣,擺擺手:「去吧。」 「謝謝皇姊?!菇糖咫x開的背影匆匆卻仍優(yōu)雅地讓人挑不出毛病,只有這近乎完美的儀態(tài)讓江晏蕓相信她確實是從小到大都不出錯的,那謹(jǐn)小慎微的meimei。 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從江晏清眼中見到不可退讓的信念。 江晏蕓還以為,自己這個meimei會懦弱一輩子,即便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江晏清明明有驕傲的本錢,為何過的如此窩囊。 從小到大學(xué)什么,江晏清總是一學(xué)就會,琴棋書畫無論哪一樣都能輕易駕馭,所以江晏蕓一直覺得,meimei比世上任何人都聰明。 但因為天生雙瞳,父皇不喜,宮中人捧高採低,這比世上任何人都聰明的meimei,活的又比許多人都要艱難。 江晏清是這樣讓人羨慕又讓人心疼的人,卻讓江晏蕓不自覺地想去保護(hù)她,總恨鐵不成鋼地覺得,為什么她要這么懦弱? 每次見江晏清退讓,江晏蕓都想告訴她,想要什么,就去爭取??! 因為在江晏蕓的眼中,江晏清想要什么,就有本事拿到什么。 不過這次,江晏蕓第一次有些不確定了。 北朝質(zhì)子趙景云? 這似乎不是想要,就能擁有的。 哪怕是在江晏蕓心里無所不能的江晏清。 但這卻是江晏清第一次流露出毫無退讓的態(tài)度,她這般有勇氣面對這件事,或許是因為有趙景云給了她底氣? 江晏蕓搖頭無奈笑了,在心中暗自承諾,馀生,她也會成為江晏清的底氣。 她已不可能幸福了,不能讓她的meimei,也跟自己一樣。 「蕭慕云,你在天有靈,記得護(hù)佑三妹,別讓她跟我一樣?!雇諢o一人的房間,念著記憶中青澀的少年,江晏蕓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