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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眸子比那星空還要浩瀚,他說,“你是誰?” 我牽起白野,瞄了他一眼,“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白野,走了。” 他艱難的支撐起身體,仰著頭大量著我,“你的馬姓白?”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br> “你是公主?” 我被他這驚人的推斷能力嚇得從差點白野身上滾下來,我揮動手里的鞭子,狠狠的甩在他的身旁,他卻躲也不躲,我一下子就輸了氣場,僵硬的傲著脖子說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個漠北外人竟然根據(jù)一匹馬的名字一下子猜到了我的身份,真不簡單。 “阿澈?!彼卮?。 阿澈?沒有姓? 我干咳了兩聲,嚴肅的說道,“你不許出去亂說。不然我定讓你嘗盡鞭子的味道?!蔽因T著白野揚長而去。 腦海里他最后的笑容揮之不去。 我又想起他和我講的故事。 依靠著那小山丘,阿澈摟著我緩緩說道:“從前有一個珠寶商人他奉了可汗的命令,千里迢迢的從中原走到了漠北,路上遭遇了一群劫匪,他們掠奪了商人所有的錢財,又將他打得奄奄一息,在荒蕪的沙漠中他遇見了一個身穿蘭紋云錦的女子,她和商人講話時眼睛里總是流動著星星一樣的光芒,揮動鞭子,手上的鈴鐺嘩啦啦的響著,她騎馬的樣子是那樣自由灑脫,商人看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充滿靈氣的女子。 后來他們又相遇了,商人偷偷將那本要獻給可汗的水晶琉璃桃花墜留了下來,因為他覺得那墜子適合那美麗的女子。 很是奇怪,她明明是灑脫不羈的草原女子卻總是臉紅。 商人和那公主可以從草原的馬兒談到中原的詩經(jīng),可以從天上的繁星談到懸崖下的風(fēng)光,可以從天南聊到地北,他們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商人覺得這輩子非她莫屬了。 于是在今天商人想問問那公主可否愿意嫁到中原,沒有草原,沒有馬兒,但卻有一個一直愛著她的男人,永遠愛著她?!?/br> “永遠嗎?” “生生世世,只愛她一個?!?/br> “那你告訴那商人,就說草原公主還得再想想?!?/br> 阿澈笑著說好,他的瞳仁漆黑無比,深深的凝望著我,又看得我臉紅心跳的。 “離影......”他輕柔的喚著我的名字,手指在我的唇上摩挲了一會,他的唇便貼了上來。 起初涼涼的,演變到后面只剩下無盡的火熱。 我還想起了我嫁給他的那天。 那年,那天,整個皇宮都在張燈結(jié)彩,敲鑼打鼓,經(jīng)歷了一系列繁瑣的禮儀跪拜,我終于能夠休息了。 中原的女子婚嫁怎么要戴那么多發(fā)飾,堪比在腦袋上放了十斤鐵。 我坐在被紅色羅帳覆蓋的龍床上,和那搖曳的喜色燭光一起等著北傾的皇帝到來,也許他是個老頭,也許他是個比我還小的男孩子,也許和我年齡相當吧。 那雙錦木雕花的大門發(fā)出咯吱的聲音,我抬了抬頭從喜帕下露出的地方看到一雙穿著金縷靴的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接受我的命運。 我卻聽到那人在笑,他說,“揮舞鞭子的女孩也會緊張?” 聽到這個聲音我整個人都懵了,一把抓掉喜帕,映入我眼簾的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可是好幾年了,好幾年沒有再見了。 “阿澈!”我?guī)е^上一堆哐當哐當?shù)臇|西撲進他的懷里,什么簪子什么步搖零零碎碎的掉了一地。 他又笑了,“這么心急?” 我邊笑邊哭,敲打著他的胸膛,“你又亂說。你不是說你是中原的商人嗎,你不是說要回家成親了嗎,你怎么會是北傾的皇帝呢,為什么,為什么,我又嫁給你了呢?” “我是中原的商人啊,我用百姓的交的賦稅給他們穩(wěn)定的生活,我是要成親了啊,不就是娶你。雖然用的時間長了點?!?/br> 他怎么可以這樣狡猾還這樣狡辯。 云錦絲被下,他滾熱的身體緊緊貼著我,雙手環(huán)在我的腰間,溫?zé)岬暮粑鼮⒃谖也鳖i處,又癢又熱。 “離影,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我的雙腿泛軟,下半身撕裂的疼痛讓我昏昏欲睡,往他懷里縮了縮便安心的睡去了。 ...... “娘娘......” 我看到我的眼淚一滴滴打在墜子上。 小正子問我還要恨他嗎,就算我不恨了又如何。他難過的,笑過的,不顧一切的,所有做的事情都不是為了我,他愛的是住在我身體里的那個靈魂,另一個女人。 所以就算他為我摔斷了腿那又如何。 我是白離影,而并非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小影。 楚承煜愛的從來都不是我,到最后他也還是那么殘忍,讓我一個人心如死灰般的活著。 而我的阿澈很早很早以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帶著他的草原公主。 ? ☆、第十章 ?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腿疾總是復(fù)發(fā),咳嗽也總是反反復(fù)復(fù)的,甚至吐血。 但是我還是想見她,每天我都會路過那里,僅僅是匆匆一瞥我也滿足了,縱然她的眼里對我充滿了仇恨,充滿了絕望,可是只要她活著,我就安心了。 臨死前,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得離開,恍惚間,我看見離影騎馬奔騰的樣子,那么的歡快灑脫,我看見她在草原上圍著火堆跳舞的樣子,我看見她臉頰通紅的望著我,我看見她大婚之日那樣的美麗動人,我看見她說恨我,生生世世恨著我的樣子,我看見她又活了,縱然她再也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