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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疑吳嬤嬤中飽私囊,那些好物沒盡用在郁枝身上。 倘若知道她的懷疑,吳嬤嬤都要喊冤了,物盡其用,正因用的都是好物,日積月累的滋潤,才有了郁姨娘的敏.感。 人生頭一回納妾近女色,她不懂其中的關(guān)竅。 翡翠犯了難,苦兮兮地:“小姐,這可是娘娘派她身邊的大宮女送來的,旁人壓根沒這榮寵,今日您接了,看外面那些人還敢不敢嘴碎?若您不接,豈不是辜負(fù)娘娘一番美意?” “可她……”魏平奚神情幽怨,小聲嘀咕:“她再怎么好意,也不能說本小姐不行罷?” 她玩都沒玩夠,她行得很!是枝枝不行! 她顧自氣憤,隱隱約約散發(fā)欲求不滿的氣息。 翡翠憋笑,裝作苦惱的樣子:“那又能怎么辦呢?她是娘娘啊,娘娘最寵小姐了……” 她像只知了似的在耳旁聒噪,魏平奚揮揮手,不耐煩:“去去去,忙你的去!” 各樣的滋補(bǔ)之物被她抱在懷里,四小姐頭也不回地回房。 她走了,翡翠跑到庭院角落痛痛快快笑出來。 她們這位小姐呀,性子怪歸怪,誰對(duì)她好,誰對(duì)她不好,心里明白著呢。 正因?yàn)槊靼祝挪簧岬美速M(fèi)娘娘的一片善意。 門掩好,魏平奚抱著疊高的禮盒搖搖頭:這些東西她用不著,卻有人用得上。 郁枝倒在床榻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 “你呀你,嬌氣,弄了幾回就喊受不了,這不是你喊受得了的時(shí)候了,本小姐要了你,真是做了賠本買賣?!?/br> 她說破天郁枝都聽不見。 魏平奚放下裝滿干貝、鹿茸、阿膠、何首烏的盒子,為她蓋好繡著海棠花的錦被。 “海棠花美,倒是不及你半分。” 她伸出手,指腹摩挲嬌妾的臉蛋兒,愁上心頭:“你說你以后怎生是好,本小姐的小寶貝們都還沒拿出來……” 她嘆息一聲“不中用”,想著這人總愛喊“腰酸”,勉為其難地替她按揉酸處。 有人伺候著,郁枝睡夢(mèng)中愜意不少。 她實(shí)在太累了。 想她開葷不過幾月,嘗過的滋味卻多。 后悔當(dāng)初大言不慚說受得了,她意識(shí)昏昏,蜷縮著身子面壁,睡相很乖巧。 也只限于她一人睡乖巧。 若有人躺在她身側(cè),少不得睡沉了入夢(mèng)再賞身邊人兩腳。 醒時(shí)有多乖媚,睡著就有多兇殘。 她這脾氣有意思,魏平奚索性不和她計(jì)較。 真要計(jì)較,根本計(jì)較不過來。 自己選的妾,沒有什么辦法?瘸著也得弄下去。 四小姐乏了躺在她枕邊,溫香軟玉入懷,她閉上眼,深吸一口女兒香。 “小姐睡了?” “回夫人,睡了。” 魏夫人端著新出鍋的清蒸鱸魚停在房門外。 聽說兩人睡下,她躊躇一番,終是沒忍心推門把人吵醒。 翡翠打著哈欠繼續(xù)守門。 暖水閣鬧一遭,郁枝整整睡了一晚勉強(qiáng)歇過來,天光大亮,睜開眼已在清暉院的臥房。 看著摟著她的四小姐,她鼻子輕嗅,聞到空氣淡淡的藥膏味兒。 這味道她很熟悉,是在魏府小院吳嬤嬤經(jīng)常吩咐她用的好物,能使女子某處健康嬌嫩,不易受傷。 放到外面,一管藥膏起碼要賣三十兩,可謂昂貴。 羞于回憶在暖水閣的經(jīng)歷,郁枝軟著身子依偎在四小姐懷抱,不想起,也不想動(dòng),側(cè)耳去聽某人平穩(wěn)的心跳聲。 想著自己真是完了。 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玩.物和主人會(huì)有愛情嗎? 玩.物和主人配有愛情嗎? 她黯然神傷。 于四小姐而言,若沒了這張漂亮臉蛋、這可玩弄的嬌軟身,她什么都不是,甚至不能被看在眼里。 可她愛上魏平奚了。 她迷戀她。 迷戀她的好,縱容她的壞,貪求她近乎霸道的守護(hù),喜歡她陰晴不定的性子和偶爾流露出來的脆弱。 她心疼她隔三差五陷入夢(mèng)魘時(shí)的乞求,不知她遭遇了怎樣可怕的事。 她愛慕她內(nèi)衫被冷汗打濕,也要執(zhí)劍擋在她身前的英勇。 那句“她是我的人”,時(shí)常在她心湖翻騰,翻出來的每層細(xì)浪都訴說著她對(duì)魏平奚的無聲仰慕。 郁枝眼眶起了一層薄薄水氣,水潤潤的,是四小姐最喜歡的嬌媚。 難怪阿娘要她守住自己的心。 難怪吳嬤嬤教她要晚一步愛上枕邊人。 她虔誠地親.吻四小姐敞露的鎖骨。 睡著的人剎那睜開眼,呼吸間仿佛從美人低垂的眸子里看到深刻的悲涼和切慕。 她努力想看清楚,再去看,哪有什么悲涼切慕? 分明是狐貍精附體的美人軟乎乎地和她撒嬌。 郁枝趴在她身上用發(fā)梢捉弄?jiǎng)傂训娜?,嗓子沙啞,呵氣如蘭:“睡得好不好?” “還行?!彼男〗阃嫖缎ζ饋恚骸霸趺聪褡兞藗€(gè)人?” 她膝蓋屈起,笑得好不正經(jīng):“還沒要夠?” 這話不好答,郁枝用臉蹭她,宛如溫順永不會(huì)咬人的貓兒。 魏平奚喜歡她的溫順。 這輩子重來于鬧市一瞥,穿著粗布麻衣的女人嬌嬌怯怯地映入眼簾,只那一霎她就知道,她想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