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世間諸般規(guī)矩,她不管旁人怎么活,但少管到她頭上。 她伸出手,郁枝含羞握住,暗暗打量今日的四小姐。 白衣傾城,銀線繡著暗紋,貴氣與仙氣并容。 神態(tài)瞧著溫和許多,她垂下眸,安靜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四小姐指節(jié)纖纖,柔韌修長,膚色是溫潤的白。 雖是習武之人,一雙手要比一般的習武之人嬌嫩不少,不止一次給了她難言的滋味。 溫暖的車廂,簾子隔絕外面的風雪。 魏平奚抱她坐在腿上,郁枝在她懷里昏昏欲睡。 “奚奚……你唱首陵南府的兒歌可好?” “不唱?!?/br> 郁枝貓兒似的拿頭拱她,聲音夾雜幾許粘稠輕軟的睡意:“唱一唱嘛。” “你是小孩子么,還要聽兒歌?” “你不也是小孩子么?” 她睡著了或是快要睡著了,膽子出奇地大。 魏平奚吩咐后廚天天為她熬煮骨頭湯也不見奏效,白日倘說話惹哭了她,入夜,尤其后半夜,且等著挨踹罷。 好多次她都慶幸這女人不會武,要不然她的腿別要了。 想到這,魏平奚的小腿隱隱作痛。 她的妾和尋常人家的妾不同,她也喜歡這份不同,偶爾心情好了,也愛慣著這份不同。 她輕嘆,嘴里哼起兒歌。 郁枝如愿以償,做夢都是笑著的。 她徹底睡熟,四小姐悄悄親吻她眉眼。 馬車停在白虎街三號宅院,大包小包的禮物送上門。 看望過郁母,得知藥辰子為她的眼疾愁得最近一直在掉頭發(fā),魏平奚善心一起,順道看望住在隔壁的神醫(yī)。 郁枝陪郁母說話的空檔,魏平奚叩開隔壁的門,一眼看到小院內正研究生發(fā)方子的藥辰子。 藥辰子愁得英俊的臉老了幾歲:“你來了啊?!?/br> 他說話有氣無力,仙子似的四小姐含笑打趣:“近女色?一副被掏空的模樣?!?/br> “瞎說什么呢?”藥辰子立志一生不娶,只以草藥為妻。 他勉強打起精神來:“夜里翻看古籍一宿沒睡,可不是你想的那些?!?/br> “還解釋上了?” “你以為我是你,夜夜笙歌,以美色為食?!?/br> 魏平奚坐在小圓凳上:“若我尋到你這張紙欠缺的藥材,我那便宜岳母的眼,真有得治?” “只要你尋得到,我大可一試。” “試?” 藥辰子又在薅頭發(fā):“治病救人,哪有百分百的把握?她那雙眼拖得太久了,能治,不好治,能不能好不在我,在天。” 她若有所思。 “怎么?你知道這幾味藥在哪?” “知道,皇宮?!?/br> …… 郁母握著女兒的手:“要去京城?不去不行嗎?” “阿娘,她去哪,我也得跟著去哪?!?/br> 這話落在郁母耳里便是兩人纏膩,舍不得分開,不由自主又想起上回她撞破女兒‘女婿’行房的動靜。 “京城權貴如云,你與奚奚去了那可得小心點,謹慎行事。” “知道了,阿娘?!?/br> 郁枝感嘆四小姐不講究,同樣是說京城權貴多,讓阿娘來說便是“權貴如云”,到了某人嘴里就是“權貴如狗”。 她眉梢流泄一抹笑意。 看不到她的神情,終歸是母女連心,郁母猜到她八成又在想意中人,笑道:“她待你如何?可給你委屈受了?” “沒有,阿娘,奚奚待我一直很好,只是性子怪了些,但有她在沒人能欺我?!?/br> “這就好,這就好?!?/br> 怕她不放心,郁枝撿著能說的和她說起魏家?guī)自聛戆l(fā)生的事。 郁母聽得認真。 前前后后過去三刻鐘,郁枝說得口干舌燥,金石極有眼力地為她奉茶。 “竟是發(fā)生了這許多事?!?/br> 勛貴之家陰的陽的能見人的不能見人的,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有。聽了女兒說的這些,郁母嘆服四小姐是個有能力有手腕有心機的人。 她不怕她心狠手辣,女子想囂張地活一生,手上沾血是躲不過的。 你不害人人害你,她寧愿‘女婿’是害人的那個,也切莫被人害了。 因為她家枝枝心有戀慕。 “你就那么喜歡她?”閑來無事郁母取笑女兒。 從隔壁回來的四小姐人到門前聽到這話,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只聽里面女子嬌弱軟綿的聲音響起:“阿娘,她壞歸壞了些,心是好的,不怪她性子惡劣,她能安安穩(wěn)穩(wěn)活這么大,挺不容易的。” 第30章 去京城 “小姐?”翡翠探頭探腦地出現在她身邊,壓著嗓子說話。 魏平奚淡淡地看她一眼,翡翠懂了,悄摸摸走開。 四下無人,她上前一步靠近那扇門,運起內力聽里面的談話,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如春日盛開的花落在她心頭。 “魏府是個險地,女兒沒那么聰明,換了我要在那府里肆意妄為闖出一片天地,便是有人護著,也會束手束腳。 “她呢,天生不知道怕字,明明也是個女子,也是血rou之軀,非要和一群男人明爭暗斗。 “有時候我真覺得像他們那樣高門大戶的子女活得不比普通人容易,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斗,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