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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啊,不多的幾日四小姐摸過她親過她,四小姐走了去給旁人做妻子,她可如何是好? 手忽然被捏疼,魏平奚側(cè)頭見著美人眸子里的慌亂膽怯,只道自己一路上的寬慰都成了空,火氣上來不客氣地睨了李樂一眼,音色沁涼:“看把我的人嚇得?!?/br> 她似怒非怒,笑意不減,李樂知她秉性,忙不迭朝郁枝告罪。 郁枝可不敢要她沖自己點頭哈腰地賠罪。 離得近了她總算看清楚,這婦人腰間一塊玉佩都趕得上她與阿娘辛苦二十年。 見到這一幕的下人禁不住捏了把汗,紛紛揣測郁枝與四小姐的關(guān)系。 李樂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手下,正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四小姐一向給李樂三分顏面,如今卻為一陌生女人嗔責(zé)了她。 這事怎么想怎么怪。 魏平奚斥了李樂,郁枝心里誠惶誠恐,想著不能給四小姐丟人,知書達(dá)理地將人扶起。 李樂直起身,瞧見的是美貌姑娘溫和的眉眼。 有人唱白臉就得有人唱黑臉,魏平奚瞪她:“再嚇?biāo)?,你就去【西寧院】看院門罷!” 她在魏家仗著魏夫人的勢肆無忌憚,退回半年前還不是這樣,只能說四小姐的心比針尖比海深,想破腦袋也猜不透。 事情告一段落,魏鐘終于尋到說話的機(jī)會:“老爺子吩咐了,四小姐回來先去【戲伶閣】?!?/br> 戲伶閣是老爺子聽?wèi)蚱非牡胤?,養(yǎng)著一水的伶人。 在這地方見人,可見根本沒把她當(dāng)回事! 魏鐘懂的,魏平奚怎會不懂? 李樂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魏鐘搬出了老爺子,她沒法將四小姐帶回夫人身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扭頭遣人去夫人所住的【流嵐院】報信。 四小姐人回來,這家里又得亂起來了。 郁枝不安地邁過那道門,腳踩在平整的大青石,穿過一道道長廊,好似走在錦繡輝煌的仙宮。 世家滿滿的勛貴豪奢是她沒見過的迷人眼,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今夕何夕。 “看傻眼了?” 魏平奚低聲和她耳語。 忽如其來的溫?zé)岷粑堑糜糁Χ浞杭t,她張張嘴,聲還沒發(fā)出來被四小姐一句話堵回去。 “小土包子。” “……” 郁枝被她擠兌地?zé)o話可說,眉梢浮現(xiàn)一抹無可奈何的嗔色——小土包子你不也還是饞得慌嗎? 當(dāng)著里里外外的人她沒敢擠兌回去。 退一萬步說,她只敢在床榻兩人調(diào).情曖.昧?xí)r擠兌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兒。 通過一道道垂花門,穿花拂柳來到【戲伶閣】。 魏老爺子倚靠檀木寬椅,腳尖落在婢女懷里,伶人跪在他腿邊為他捏腳捶腿。 白發(fā)蒼蒼,是耀眼的蒼蒼。 僅僅見了一道背影,其中蘊(yùn)含的氣勢比郁枝想象的還厲害,她腿發(fā)顫,魏四小姐喉嚨發(fā)出一聲輕笑,握著她的手上前。 “聽說祖父為我尋了一門頂好的親事?” 掌握一家話語權(quán)的魏老爺子,悠閑自在地欣賞臺上戲曲,頭也不回。 這般刺人的漠然無視魏平奚前世早就受夠了,噙在眉眼的暖色倏爾沉下來,嗓音失了柔和,透著干干脆脆的清冽。 “我看就不必了?!?/br> 她面上重新?lián)P起笑:“嫁什么人啊,嫁人哪有納妾有意思?祖父,給您介紹一下,郁枝,孫女的寵妾?!?/br> 第14章 反骨 寵妾這詞在煊赫之家的魏家并不陌生。 外界人稱‘玉面郎君’的魏大公子,即魏四小姐的嫡親長兄,一妻三妾,兒女成群。 魏二公子比之魏大稍差些,一妻一妾。 不說這兩位,饒是沒娶妻的魏三公子,文采風(fēng)流,人也風(fēng)流,多少青樓巷館的??停肀M左擁右抱之福。 便是如此,魏家三位郎君依舊是世人眼中的博學(xué)君子。 男人納妾乃常有之事,養(yǎng)在后院莫要亂了分寸便可。 何為分寸? 正妻cao持家業(yè),執(zhí)掌中饋,維護(hù)世家與世家后院之間往來。 妾室以色侍人,不過一上不得臺面的玩意,有誰見過把一玩意當(dāng)寶的? 妻與妾的距離,不是在“妾”字前面加一“寵”字就能抵消。 若說這話的不是四小姐而是老爺子素來寵愛的三位嫡孫,這根本算不得事。 大不了祖孫相視一笑,事便掀過去。 可偏偏,說這話的是老爺子最不喜歡的孫女。 魏平奚彎下的腰身緩緩直起來,唇瓣笑意未散。 陰沉的氣氛無聲蔓延,戲伶閣臺上的伶人滑稽地不敢亂動,臺上臺下,所有人的頭低下去,郁枝垂著眸子,指縫滲出冷汗。 抱著老爺子腿的婢女脊背森涼,懷抱里的熱氣漸漸散開。 管家魏鐘大氣不敢喘,李樂鎖著眉戰(zhàn)戰(zhàn)兢兢。 空氣似被凍結(jié),老神在在的魏老爺子盤在掌心的玉核桃一頓,白眉微挑:“你說什么?” “說什么,祖父不是早就聽明白了嗎?” 一聲無所顧忌的譏笑,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郁枝嚇都要嚇?biāo)懒?,想不到四小姐怎就敢在老爺子面前桀驁不馴? 魏平奚是真的想笑。 前世她顧忌老爺子年事已高,幻想魏家人對她還有一絲的血脈情分,給了所有人顏面,唯獨自己丟了臉面,打碎牙和血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