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思春
幾年前,嬤嬤有教過她,說女孩子第一次會有些痛,說夫家會通過床單上有無血跡,來確定媳婦是否貞潔。 “那若不是會怎么樣?” “自然要被夫家唾棄?!眿邒呦訍旱匕櫰鹈迹霸绞谴髴羧思以街v究這個,誰也不想明媒正娶的媳婦是個浪蕩的貨色吧?!?/br> “浪蕩……” “成婚前就被破了身不是浪蕩是什么?不過姑娘不必?fù)?dān)心,老奴向來知道姑娘乖巧,絕不是勾出那等事的人?!?/br> “為何女子要處子身,男人卻可以三妻四妾?”文卿不滿,“破身的男子滿大街都是,破身的女子卻不好嫁人,嬤嬤,這未免也太奇怪了?!?/br> “哎呀這個、姑娘,這個您往后就知道了?!?/br> 其實她不是不懂,只是那時候太小,她又是家中獨女,家世好,自然心高氣傲。盡管母親自小便教導(dǎo)她如何嫁個好人家,但什么重男輕女,她到底沒有嘗過那個滋味,所以對其中的T味不深。 事到如今,要她真的做了嬤嬤口中的浪蕩之事,反而沒了當(dāng)初的異樣感觸。 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是破身,可破身之后,她照樣吃照樣睡,生活無異,也沒說一夜之間人就變得污穢不堪了。 那人說得對,幾滴血罷了,真要能說明的,無非是昨晚那個人不是很溫柔,這一點而已。 真是冤家,教她現(xiàn)在還隱隱做痛。 “姑娘心情似乎不錯?”春桃笑著遞上糕點,“吃點,不然都被那家伙吃完了。” 坐在另一側(cè)的謝錦玉不滿悶哼,“好小氣的丫頭,吃你們一點糕點就計較起來了?!?/br> 春桃冷冷瞥她,“謝錦玉,你仔細(xì)著些,我可比你大,你也不比我高,少跟我擺架子?!?/br> “哼,至少我不是奴才?!?/br> “你、” “好了,春桃,這塊給你,來,坐著一塊兒吃。”文卿轉(zhuǎn)又面對謝錦玉,“錦玉,你吃了我的茶,至少不能指摘我的人,惡語傷人,你可明白?” “是,知道了……” 說罷,二人各自悶哼一聲,誰也不看誰。 謝錦玉之所以如此是自尊心作祟。她父母給人當(dāng)奴才,雖說家里有幾個銀子,榮夫人也疼她,到底面上不好看。 文卿顧自引了一會兒線,不再追究。 到底此時她的心不在此處。 過一會兒,春桃平復(fù)下來,喝下一口茶來問她:“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做針線了?以前您不是最不樂意做這些么?” “這個啊,”文卿不自覺笑起來,眉眼彎彎,甜入心兒心坎里,“以前我娘總說女人不會針線,就會嫁不出去,還整日比著我學(xué),我才會不喜歡,現(xiàn)在的話……” “嘖,”謝錦玉覷著她一臉的蕩漾,不住搖頭,“這都要入冬,jiejie竟然才思春?” 春桃瞪大了眼珠子,咳嗽了一聲,忙說:“夫妻之間的事哪能叫思春,這糕點還是大爺送的呢?!?/br> 謝錦玉撇著嘴角,緩緩點頭。 按以往來說,謝錦玉在這個時候總要吃醋了才是。文卿察覺不對,問道:“你們吵架了?” “是、也不是……”她有氣無力,“這個榮卿,哼,要不是他家世好,我看他還有沒有人要。”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昨晚我好心好意去接他,他竟然說我多管閑事!” 如此這般,文卿聽著謝錦玉抱怨榮卿抱怨了一下午,說他如何不解風(fēng)情,如何嘴冷心冷,非要自己比著他,他才能勉強(qiáng)動一動。 全程,文卿只聽著,笑而不語。 謝錦玉說得不錯,她就是思春了。 還是在成婚后,思丈夫的meimei、她的小姑子的春。 晚膳,鶴生也在場。 文卿不敢抬頭,怕被看出不對,因為此時桌子底下,那人的腳正蹭著她。 酥酥癢癢的,當(dāng)著家人、丈夫的面,好不刺激。 隨著心跳的加劇,文卿在暗自的狂歡中,忍不住也伸出腳,將她挑逗回去,一來一回,心跳如震。 “文卿,聽說你這陣子身體不好?”榮大人突然發(fā)話。 文卿一怔,停下動作抬頭看去,榮大人繼續(xù)說:“昨天榮卿因為擔(dān)心你的身體,讓我去宮里請?zhí)t(yī)來給你看看,不過今日來你臉色,想必是沒有大礙了吧?!?/br> 文卿看了眼右手邊的榮卿,小心翼翼收回了腳安分并著,與榮大人笑道:“是,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br> “好,真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榮卿說,不要自己憋著。” 文卿不自在地應(yīng)了兩聲,又與榮卿笑了笑,便低頭繼續(xù)吃飯。 如此一番,桌下那只腳已經(jīng)不來逗弄她,但她依舊不敢抬頭,因為她感覺到那人一直有意無意地看她。 吃了一會兒,鶴生先行離席。文卿不敢緊隨其后,而是等榮卿離席之后,適才慢吞吞起身。 她也不知道她這是心虛什么,說到底現(xiàn)在也不是她們見面的時候。 而正當(dāng)她沿著夾道回東院去,半路上,卻被一股力道拖進(jìn)了一處隱秘的門內(nèi)。 門一關(guān),后面是一處方寸之間的小花園,或者稱之小天井,墻上是一扇布滿灰塵的鏤空棱花窗,假山與花樹占據(jù)了其中絕大部分的空間,站在外面,正好能透過花窗看見其中的景致,像畫布一樣。 這里是文卿經(jīng)常路過的地方,時常也感嘆這狹小之間的精妙之處。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被她的小姑子壓在這里面接吻。 吻正漸入佳境。 深入,忘我。 文卿的雙手從抓著她的袍子,逐漸爬上她的脖子,摟住她,含情仰受,極盡迎合。 而這人感覺到她的主動之后,益發(fā)得寸進(jìn)尺,從忘我,變得霸道,從享受,變成了她單方面的索取。 這個吻不可避免地變得強(qiáng)勢。 沒一會兒,文卿承受不住了,難以呼吸得緊,柔荑抓著她的衣襟,嗚嗚咽咽地掙扎起來。 可那人不愿放過她。 像著了魔似的,她依舊在深入索取,狂風(fēng)驟雨般,誓要將她生吞活剝。 文卿無力地靠著墻,蛾眉難耐地緊縮,仿佛野獸的盤中餐,被吻得雙腿發(fā)軟,口水沿著嘴角淌下來,混亂而yin靡,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直到那人放過了她,她雙眼迷亂地大口喘息,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微微有些發(fā)麻的嘴唇。 她感覺她此刻仿佛連骨髓都被野獸吸食殆盡,只是一個吻,她卻連舌根都隱隱發(fā)酸,大腦嗡嗡作響,周天亂作了一團(tuán)。 兩道瘋狂的喘息重合在一起,熱氣盡數(shù)噴濺在額上,文卿漸漸回過神來,向著熱息的源頭看去。這雙眸子正灼熱地看著她。 她似乎還覺得不夠。 或者,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標(biāo)記屬于她的獵物。 文卿不敢再看她,長睫扇了扇,垂眸,將手背擦去淌得到處都是的涎液。 瞬息之間,她的雙手被壓到頭頂。 這是不許她擦去口水的意思。 文卿茫然無措地看著她,緊接著又是一翻驟雨席卷般的吻。 【關(guān)于古代男子的處女情結(jié),我看到過兩種說法,一種是“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另一種就是古人其實沒有現(xiàn)代人想得那么迂腐,看西門慶就知道了。這兩種說法,我傾向于前者是士大夫階層內(nèi)部的不成文規(guī)定,因為古代的處女情結(jié)本質(zhì)源于程朱理學(xué),是以理殺人的文化枷鎖,面子工程。后者則是底層人民的實際情況,或者說除非士大夫,或有效仿,但大部分人沒那個資本。盡管朱熹本人都跟兒媳爬灰,但是這套理論顯然是一粒“耀眼璀璨”的華點,其根深蒂固,看看二十一世紀(jì)還有人要求女性或女主貞潔,便可見一斑。貞潔這個詞太王八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