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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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跑出來的時候,阿娣的神色有了些微變化。 “阿娣,阿娣,是娘對不住你, 娘沒用?!瘪T氏喜極而泣, 見阿娣拿眼看她, 一副無悲無喜的樣子,頓時心痛如絞,拼命拿著阿娣的手打自己的臉。 阿娣凄惘的皺了皺眉,將手抽了回來,喊了句娘。 馮氏抱著阿娣的腿跪了下來,被眾人拉扯起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勸著阿娣要體諒馮氏,如今周老婆子也死了,大房也搬走了,你也回來了,往后只有好日子了! 馮氏又要給岑開致磕頭,岑開致忙避過,“阿娣,跟你娘回家吧?!?/br> 阿娣沉默的看著岑開致,她只好道:“那么先回家,你有旁的主張,咱們明日再說。” 得了這樣一句話,阿娣才跟著馮氏回去了。 阿囡得了岑開致回來的消息,急急從學堂跑了回來,挎著的小書包甩在身后,一張笑臉明媚的耀眼。 阿娣怔怔的看了一會,阿囡也看見她了,轉(zhuǎn)了方向走到她跟前來,“阿娣?!你回家了?。俊?/br> 阿娣臉皮子抽了抽,她很想對阿囡笑一笑,可是太久了,她太久沒笑過,竟都忘了怎么笑。 阿囡倒是明白阿娣的艱難,笑出一口齊齊白白的牙,道:“太好了,咱們以后又好一起玩了?!?/br> 阿娣看了看這熟悉的街巷,暖春好日,食肆屋檐下的幡子沐浴在春風春陽之中,她的影子和阿囡的影子交疊在一處,難分彼此,只是阿娣知道,自己同阿囡,到底是不一樣了。 岑開致看著阿娣同馮氏回家了,心中也暗暗嘆氣。 鄒佘兩家的禮品岑開致都交給李氏暫管了,只恐這一車車的拉回來,惹來了宵小覬覦,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車上還余了些明州的土儀,四鄰都因阿娣的事情出來看,岑開致和錢阿姥索性就站在馬車邊上開始分發(fā)了。 剛打開一匣子豆酥糖,便揚起一陣香噴噴的黃豆面,飴糖的甜香更是按捺不住。哪個孩子會聞不到糖味?頓時就將岑開致圍了個緊。 明州最好的一家豆酥糖,挑了上好黃豆炒熟磨成細粉,熬糖放涼搟成片,一搟一撒粉,豆粉裹著一層層的糖酥,手捏不脆入口即化,就是吃相不太美,豆粉四處飄灑,黏唇染齒。 孩子不舍得叫豆粉漏出來,含住了不張口,可又彼此逗笑,憋不住了,一噴出就是一口極濃郁的黃豆香。 阿囡站在屋檐下看看周家的巷弄,再看看被眾人圍住的岑開致,也不擔心會沒自己的份,岑開致對自家人只有更好的。 胡娘子同岑開致提過,想同幾家貴價的酒樓飯館做上買賣,要琢磨一道自家獨門的佐粥小菜。 岑開致此番給她帶了一扇鰻鲞,是鰻魚剖腹挖臟后,晾干制成的,滋味與鮮吃頗有不同之處,rou軟而鮮肥,微微一蒸,便是佐粥下酒的好菜,又可與鮮rou同煨,冬日里還可做鲞凍,由得胡娘子自己想去。 胡娘子極高興,急急伸手去拿,隨手把正準備收拾的粥碗放回桌上,不料碗盞底部只擱到了一半,隨即跌落。 岑開致下意識要叫,忽見沈平輕輕巧巧的如踢毽子般將那只海碗踹了上來,隨手一抓就捏在手心里了,他抬腳時身子不搖不晃的,動作輕巧的連胡娘子都沒發(fā)覺。 驚訝飛速的從岑開致心尖掠過,被胡娘子的笑臉驅(qū)逐了。 將土儀都分得差不多了,岑開致還得整理出幾份厚一些的禮。 瞿家自不必說,岑開致想了想,覺得也得給嘉娘準備一份,已是她先上門有了節(jié)禮往來,岑開致依著她便是。 一是佘家的墨魚干,而是鄒家商船從南洋運回來的各色香料,岑開致想了想,決定下廚在做一份明州的糕團,湊一個攢盒送過去,好看些。 “你啊,就是閑不住?!卞X阿姥凈了手,走進來給岑開致打下手,“阿娣是哪找回來的?你還真是馮氏的貴人?!?/br> 岑開致簡略的將阿娣與柳氏主仆關(guān)系一帶而過,錢阿姥不再追問了,只是嘀咕了一聲,“作孽!” “喬阿姐幾日不見,消瘦多了?!狈讲欧滞羶x的時候看了一眼,岑開致隨口問起。 錢阿姥端出籠屜里黏糯的糯米團,撒了點熟粉按揉,道:“生意不好,租子都要付不起了,她想著不做了,自己尋份工去呢?!?/br> 說著,錢阿姥對岑開致努了努嘴,示意她看門外坐著的阿囡。 見她正小心翼翼的捏了豆酥糖吃,輕輕用小指蹭掉嘴角漏粉,同馥娘小時候吃豆酥糖竟然是一個模樣。 錢阿姥問起馥娘墳墓如何,岑開致不說墳墓如何荒蕪,只說種下的那棵風水樹長得繁茂,又說自己請托附近的山民多加照看。 錢阿姥沒什么不滿意的,只是有些惆悵。 岑開致想起江星闊在馥娘墓前說過的一些猜測,劉吉與金人的往來似乎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繁密,只是條條線索如風吹蛛絲斷,無可深查,這般也不好同錢阿姥提起。 次日恰逢武學的休沐,泉駒被胡沁趕回去上學,眼下在瞿家坐著,等會還要去胡家呢。 “雖是病情穩(wěn)定,但老爺子人還醒不過來,只靠些rou糜粥水吊著?!比x答岑開致的問。 臨去明州,嘉娘那方寸大亂的樣子岑開致還記著呢。 嘉娘既在胡家,岑開致準備的糕團禮物就由泉駒送去。 只是嘉娘初孕謹慎,雖眼饞這一只只粉糯玲瓏的團子,但見其中幾味是草團,不知會不會與安胎藥相克?思來想去,還是讓仆婦帶去外院書房給胡沁吃了。 胡沁剛送走一幫還算忠于胡家的老掌柜,腹中也餓,手指挑開桌上攢盒正要拿吃的,糕團就送到了。 “岑娘子新做的明州糕團,可好吃了?!比x方才也在瞿家吃了不少。 有這個,誰還吃那店里買的,胡沁一連吃了幾只,只覺口軟舌甜,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泉駒去看他桌上的糖果點心攢盒,捏起一根黏著芝麻蔥末,中空有小洞眼的吃食,問:“這是什么?” “蔥糖啊,藕管蔥糖,也好吃,莫掌柜邊上的糖鋪招牌,我打小喜歡吃這個,一吃吃一盒,就是容易壞牙不管飽?!?/br> 胡沁想起他小時候吃糖不吃飯,總挨他爹揍,忍不住一笑,笑過之后,心里又悶悶的難受起來。 藕管蔥糖酥脆咸甜,咬起來‘嘎吱嘎吱’響。不過泉駒吃了好些糕團,也吃不太下,只吃了兩根。 胡沁起了壞心眼,掂了個楊桃遞給他,道:“南閩來的,嘗嘗?!?/br> 泉駒沒設防咬了一口,酸極!這玩意本就酸,他又剛吃了糖,酸得臉都皺了。 胡沁哈哈大笑起來,就見泉駒臉色愈發(fā)痛苦,笑道:“有那么酸嗎?來來,喝一盞牛乳茶漱漱口?!?/br> 他掀了茶蓋遞到泉駒嘴邊,白醇的牛乳一股甜香氣,忽然落下兩點紅來,迅速消融在牛乳中。胡沁一愣,甚至不敢抬頭看泉駒,而后便是紅壓過了白,這一盞牛乳茶都粉了。 片刻后,庭院里正掃地的下人忽然聽見自家小主人發(fā)出一聲極其狂暴的怒吼來。 嘉娘不顧要臥床靜養(yǎng)的醫(yī)囑,匆匆來到外院,就見泉駒滿口是血,胡沁說他吃了莫掌柜送來的蔥糖,懷疑有毒。 “快,快多灌些牛乳下去。”嘉娘忙道。 那回魚鮮珍鬧出食蟹中毒的事,嘉娘曾隨口食客無辜,荊方道:“若是不肯食糞水,可多灌些牛乳?!?/br> 胡家不缺牛乳,給泉駒灌了一桶下去,大夫來時他實在喝不下了,正哇哇大吐。 “幸好所食不多,又及時喝了牛乳兌薄了毒物,小郎體健,休養(yǎng)些時日定然無虞。” 聽得大夫這樣說,胡沁這才松口氣,轉(zhuǎn)臉去看嘉娘,卻發(fā)現(xiàn)她不知哪去了,而她方才站過的地方,一灘深紅的鮮血正靜默的滲進百花戲蝶的地毯中。 泉九氣極,他本就不喜歡嘉娘荊方這兩口子,只是泉駒與胡沁這兩小輩投趣,他難道要因為自己喜惡而不許他們往來? 泉駒顯然是替胡沁受了這一劫,瞧著平日里多鮮活的一張臉,眼下卻沉寂的昏睡著。 此案都由不得胡沁先插手,大理寺拿了那幾個掌柜,派了仵作,滿院子佩刀的捉事人走來走去。 “胡嘉娘呢?平日里頤氣指使的,真捅了婁子不敢出來了?”泉九拍桌道。 胡沁忙道:“九叔,我jiejie她…… “你要再這么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就別叫我什么九叔了?!比藕懿荒蜔?。 “我jiejie驚著了,剛落胎。”胡沁紅了眼,生生忍住淚,“這事兒要是出在我身上,她更會嚇著?!?/br> 泉九胸中各種滋味翻涌,半晌道:“罷了。” 第82章 墨魚釀糯米和女婿 泉駒的意識漸漸回歸到這副沉重軀殼上時, 他先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有個什么柔軟的小玩意在擺弄著它。 泉駒掀開眼皮瞧了瞧,見到一張粉團團的臉,俏皮的雙丫髻, 垂下兩條鵝黃色的緞帶。 阿囡正在他腕子上費勁的系著什么東西, 好像是條紅繩子。泉駒想掐一掐她的腮幫子, 但是有些沒力氣。 “阿囡, 別折騰阿駒?!卞X阿姥走了進來, 端著岑開致熬好的補湯,“呦, 阿駒醒了,先吃藥,湯還guntang呢!” 趙嬸聞風而至, 給泉駒灌了一碗苦藥下去, 阿囡四下看了看, 鬼鬼祟祟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糖。 湯掀了蓋在晾涼,飄出一陣陣香氣, 聽說泉駒醒了, 眾人都來看他。 “我叔呢?”泉駒問。 江星闊道:“忙你的案子。” 泉駒嘆了口氣, 覺得胃里還有點疼, 伸手想揉, 就發(fā)覺自己四個手指上拴著一根紅繩,繩上串著枚銅錢。 “這什么?”他問阿囡。 錢阿姥看了一眼,笑道:“繩短了,阿駒戴不進, 你戴著吧。這銅錢你爹留下還有一袋, 我給阿駒也穿一套。” 瞿夫人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見狀道:“那天我們倆去城隍廟的算星宿,說阿囡今年有個星宿要化解,戴些紅繩銅錢鎮(zhèn)一鎮(zhèn)就好。倒是沒說阿駒有此劫,想來也不太準。” 泉駒正要還給阿囡,忽然被江星闊一勾手指,輕輕挑走了。 那銅錢是建炎通寶,江星闊細細端詳了一會,將紅繩還給阿囡,又問錢阿姥,“你說劉吉還有一袋,都是什么年份。” 錢阿姥不識字,倒是瞿夫人,道:“全是建炎通寶,都說年份久的老錢壓得住,我也拿了幾枚?!?/br> 江星闊凝眉思索,卻沒再說什么,只對泉駒道:“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食肆里忙過一陣,岑開致請胡娘子幫忙留意,也想去看一看泉駒,她剛出門,就見江星闊已經(jīng)回來了。 “怎么了?阿駒沒事吧?” “沒事,”江星闊攜了她的手,心中所想順口就說了出來,道:“劉吉有很多建炎通寶?!?/br> 岑開致一怔,道:“是,阿姥還給了我一袋呢?怎么了?” 兩人在后院站定,岑開致往灶間去了,江星闊倚在廚房門口,道:“金國最愛使建炎通寶,銅料足,只是大多收歸國有,劉吉收攏了這么多的建炎通寶,家中這幾袋說不準只是殘余,若真如此,想來他與金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幫著同蕃商牽線做生意了,想來與銅幣走私亦有關(guān)。” 他一邊說一邊琢磨著,就覺得岑開致往他嘴里塞東西,江星闊對她從來不設防,張嘴吃了,就覺是一粒圓鼓鼓的吃食。江星闊嚼了嚼,覺得非常扎實,外韌里糯,鮮味滿溢。 “好吃。”他道。 雖然江星闊評價美食一向沒什么華麗的辭藻,但這兩個字也夠了。 “既如此,劉吉那樣死了,對他來說還是便宜了?難道是朝廷授意?”岑開致又覺得說不通,若是朝廷授意,何不光明正大的開堂審他? 江星闊也尚未想通,看清了岑開致給他吃的是一枚小墨魚,不過食指長短,肥圓一枚。 墨魚撕了外皮,拔了中間那一條骨片和臟器墨囊,塞填了拌了松子豬油的熟糯米,再炙一會,等墨魚肌體由透明轉(zhuǎn)為白潤時,磨了孜然和胡椒撒上去,醬汁微潤,便好吃了。 小竹篾上還擺了好些,塞糯米的竹簽還擱在甑子里。 江星闊問:“做了這樣多,可是要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