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幼稚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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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喻幼知約賀明涔在公寓見面。 自從他們從公寓搬到學校宿舍后,就再也沒回來過這里。 賀明涔到的時候,公寓燈光久違的明亮,他恍了一下眼睛,看到喻幼知站在開放式廚房里,燃氣灶上擺著煮鍋,料理臺上放著切好的蔬菜和青蔥。 他默了很久才開口:“你在干什么?” “煮面?!庇饔字f。 等做好面后,她又擺好盤,最后端給了他,說:“遲到的長壽面?!?/br> 賀明涔盯著那碗面半天,沒拿起筷子,聲音變得澀滯:“……什么意思?求和嗎?” “我說了生日吃長壽面是我的習慣,以后只要我?guī)湍氵^生日,就會給你做長壽面,你今年的生日……勉強也算是我?guī)湍氵^的吧,”喻幼知頓了頓,說,“你不想吃也沒事?!?/br> 他沒說什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開始吃起來。 溫暖的面條入口,好像把這些日子那一肚子的怨氣全都給蓋過了。 吃過面后,喻幼知正打算去洗碗,賀明涔攔下她,說:“待會兒我來洗吧,我們談?wù)?。?/br> 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本來他們往常坐在這張沙發(fā)上的時候總愛黏在一起,不是他抱她,就是她往他懷里鉆,就沒老實過,坐姿也從來沒端正過。 然而現(xiàn)在卻各坐一方,互不越界。 賀明涔的語氣很淡:“你現(xiàn)在是真愛我,還是在演戲?” “你生日那天我就說了,”喻幼知輕聲說,“我演技沒那么好?!?/br> 他眉眼一緊,咬著下唇,眼里情緒混雜。 掙扎許久,賀明涔艱難開口:“那從現(xiàn)在開始,一心一意對我,能做到嗎?” 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不去計較她之前的目的,只要現(xiàn)在她是真的愛他,從前的種種就算了。 然而她沒說話。 賀明涔的心一點點沉下來,然后聽到她說:“那以后我們可能還會繼續(xù)吵架,這樣也沒關(guān)系嗎?” 不等他開口,她又說:“因為我,你這段時間也很辛苦吧?” 爭吵這種行為原本消耗的就是兩個人的精力,沒有人從每次的爭吵中獨善其身,在她感到精疲力盡的同時,他當然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他們還沒那么成熟,還沒有學會怎么樣去控制負面情緒的滋生,也沒有學會怎么去體諒對方。 她的語氣平靜,然而賀明涔卻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秒,她說:“要不我們就算了吧。” 有什么東西在心底轟然塌陷,突然就空了一大塊,她不是那種會將分手這種事掛在嘴邊來博取男朋友關(guān)注的驕縱個性,如今說了,就不會是開玩笑。 賀明涔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他盡力維持著冷靜,可微微顫抖的語氣還是出賣了一些情緒。 “你把我叫來公寓,難道不是求和嗎?我已經(jīng)給了你這么大的臺階下,你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沒開玩笑。”她說。 “給我理由?!?/br> “太累了?!?/br> “因為跟我在一起太累,所以才要給賀明瀾打電話訴苦是吧?” 喻幼知瞳孔微張。 “他給我發(fā)信息,讓我多注意你最近的心情,”賀明涔冷笑兩聲,“我還要怎么注意?我為了打工,這學期都快要掛科了,你能和賀明瀾煲電話粥,卻固執(zhí)得卻像個啞巴一樣不肯聯(lián)系我?!?/br> “那你又聯(lián)系過我嗎?”喻幼知忍不住反駁,“每次吵架以后就是好長時間的不聯(lián)系,這種感覺就跟上刑一樣你知不知道?” 她說著說著嗓子就啞了,埋頭啜泣起來。 從一開始她的做法就錯了。 光是聽席嘉說賀明涔在那家有種族歧視的餐廳打工的事,她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自責和心疼已經(jīng)快要把她的整個人都給吞噬掉。 小少爺曾經(jīng)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 當初她只是想把他從高處拽下來,然而此刻她只是后悔自己把他給拖下了水。 如果沒有她,他現(xiàn)在該過得有多好。 賀璋的阻攔,甚至于那只來歷不明的打火機,席嘉也好,賀明瀾也罷,都比不過她對他們之間的那種遺憾和無能為力。 遺憾他們曾經(jīng)有過那么美好的時光,卻無能為力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朝著一條死路走去,眼看著那些美好慢慢在爭吵中被消磨。 他們或許是走不下去了。 賀明涔也啞了聲音:“……你以為就你這樣嗎?” 他們的想法其實都一樣,也同樣想不通。 不過就是想讓對方先低個頭,怎么就那么難呢。 這個人怎么就這么倔呢。 “你自己想想,哪回不是我找借口先聯(lián)系你,”賀明涔低頭,閉眼扶額,繃著牙關(guān)說,“我都快想不到新的借口了?!?/br> 對任何人都沒有過的退讓和妥協(xié),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地給了她。 可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脾氣在,沒有辦法卑微道歉,也沒有辦法真的無條件事事包容她。 賀明涔不是不知道她也過得辛苦,他也很清楚她不是真的想吵架,可是往往情緒一上頭,誰都不想服軟,只想讓對方認輸。 好不容易這一次是她主動聯(lián)系,把他叫來公寓,結(jié)果卻是說分手。 年輕的愛意就像兩簇鮮活的煙火,從海底升至天空交匯,以為永不熄滅。 可當喻幼知滿臉疲憊地對他算了吧的時候,賀明涔恍惚想起,當初她說喜歡自己時那鮮活的樣子。 愛意在最年輕炙熱的時刻,他們都在想,我這么喜歡這個人,怎么會舍得跟這個人吵架呢。 現(xiàn)實卻給了他們一個狠狠的耳光,他們不但舍得吵,甚至還舍得用最激烈的措辭去指責和折磨對方。 確實,不止是她,他也累。 挽留對他而言是對自尊最卑微的踐踏,于是他冷冷說:“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br> 然后喻幼知洗了碗,離開公寓前她輕輕帶上了門,甚至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 公寓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想到這座公寓里再也不會有喻幼知的身影,兩人常常膩在一起的沙發(fā)以后也只有他一個人坐,賀明涔心臟一緊,巨大的窒息感瞬間襲來,快叫人喘不過氣來。 他幾乎是立刻就后悔了,起身追了出去。 喻幼知想把兩個人的關(guān)系停留在一個體面、不那么難堪的節(jié)點,而他卻想著去他媽的體面,就這么一直互相折磨吧,一直折磨到所有的感情都消磨殆盡,等徹底變成仇人的那天再考慮分手的事。 然而她卻好像是跑著走的,下樓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人影。 賀明涔站在公寓樓下,慌張?zhí)统鍪謾C給她打電話。 幸好她接了。 “我們再談?wù)劊彼熘曇粽f,“等過幾天我們冷靜下來了,再談?wù)?,行不行?!?/br> 這真的已經(jīng)是他的底線。 電話那頭里,喻幼知突然哭出了聲。 然而她卻沒等他冷靜下來,轉(zhuǎn)眼就將他殘忍地獨自一個人拋在了國外。 回國后,實在思念到不可抑止的時候,她也會忍不住打電話給賀明瀾,找他打聽賀明涔的消息。 原來分手真的會要了人的半條命,會感覺不到餓、吃不下飯、喝不下東西,幾天就能瘦幾斤,心里空落落的冒涼風,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常常發(fā)著發(fā)著呆,眼淚就突然下來了,就因為莫名其妙又想起了那個人。 得知他過得不錯時,又做回了小少爺,她既欣慰,卻又難受。 沒有她,他果然會過得更好。 - 喻幼知睜眼的時候,時間還是半夜。 她的枕頭濕了大半,眼睛也有些疼。 茫然地坐起身,透過從窗外落進來的夜色,勉強看清了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 這是她租的房子。 因為賀明涔的那通電話,她想起了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事,然后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起身給枕頭換了個新的枕套,又將被打濕的枕頭丟進了洗衣機,喻幼知精疲力盡地再次躺回了床上。 之后的幾天里,她一直有些渾噩,就連上班的時候都提不起什么精神,老沈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說不出口所以然,總不能說是因為賀明涔,只能點頭。 “請病假吧,你這狀態(tài)也沒辦法做事啊,”老沈說,“這幾天要再提審一次岳局長,他家里人收到消息了也會來,你之前在學校見過他兒子女兒,我怕那兩個小孩要是知道你當時去學校接近他們是為了找證據(jù)抓他們的爸爸,到時候會對你說點什么不好聽的話,這事兒我交給小丁,正好你也回家休息吧?!?/br> 喻幼知懵了幾秒,才遲鈍地想起來岳局長是誰。 是她在查的貪污案的嫌疑人,當初去學校找他的一對兒女,還是賀明涔幫的忙。 喻幼知順水推舟,干脆就請了好幾天的假,就這樣一直在家待到賀明瀾給她打來了電話,提醒她明天就是訂婚宴。 就因為賀明涔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她居然連訂婚的日期都忘了。 第二天是周末,喻幼知起了個大早。 她沒化妝也沒打扮就出了門,反正到了酒店,會有人負責幫她打扮的。 到了酒店之后,工作人員引她去了換衣間,各拿出了兩種款式的訂婚禮服,問她想穿哪種。 “都行,”她說,“都很好看?!?/br> 工作人員笑著說:“那您就都穿上試試吧?!?/br> 先試的旗袍,然而她這幾天窩在家里沒怎么吃飯,肚子那里稍微松了點。 喻幼知有些尷尬,說是要控制體重,沒胖,反倒瘦了。 現(xiàn)在改尺寸也來不及了,旗袍上夾上收腰的夾子太明顯,工作人員破遺憾地說:“您穿旗袍真的很好看,可惜了?!?/br> 沒辦法,只能換上雪紡的禮服裙,收腰的小夾子可以藏在紗里,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換好衣服,又坐在鏡子前化妝,化妝師問她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眼下的顏色挺重的,得多打一點遮瑕才能遮住。 別人訂婚前都是瘋狂包養(yǎng)敷面膜生怕當天自己不夠漂亮,喻幼知倒是心大,全靠化妝師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