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個晨昏 第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病美人靠通靈在求生綜藝爆紅[星際]、陰鷙太子的小人參精[穿書]、假幼稚、修仙全靠充會員、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首輔的早死小嬌妻、我靠農(nóng)業(yè)系統(tǒng)在古代當(dāng)國師、去你的豪門聯(lián)姻、霸總O他又破產(chǎn)啦、神洲藥主
梁暮對此并不相信,他給繁星合唱團打去電話,但團里并沒登記張晨星的地址。他在開學(xué)前不告而別,去古城待了三天。那三天他什么都沒干,走街串巷,兩條腿快要走斷了。可古城說小亦不小,他走過的街巷里都沒有張晨星。 梁暮覺得自己的青春期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于一場情感欺騙。 他甚至無數(shù)次懷疑張晨星是一個高端玩家,老天爺給了她欺騙他情感的技能,讓他深刻懷疑自己是個傻子,大傻子。 此時的梁暮坐在西湖邊,盯著手機。 蕭子朋坐到他身邊,遞給他一罐啤酒:“來,再喝點兒,提前透透,明天估計要喝大的。” “你老看你手機干什么?你等誰給你打電話呢?” 梁暮沒說話。 梁暮是一個非常執(zhí)拗的人,當(dāng)年的情感早已隨時間淡去,他也不肯再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鬼話。他只是覺得張晨星欠他一個答案就得還他一個答案。不然這件事總在他心里,偶爾想起來,自己都會嘲諷自己。 手機亮起,張晨星這一點比她十八歲強了一點,她回復(fù)了梁暮:“想完了,不行?!?/br> cao。 梁暮心里罵了一句,把手機丟到長椅上,砰一聲,嚇了蕭子朋一跳。他酒剛?cè)牒碛挚攘顺鰜恚骸案陕锇。坎贿^了???” 梁暮胸口起伏得厲害,深呼吸好幾次才把剛剛那口濁氣吐出去。又撿回手機,就著那點微弱的光看看屏幕碎沒碎。沒碎,省錢了。 “你真是…誰惹你了?”蕭子朋問他。 “誰敢惹我?” “沒人惹你你扔手機?”蕭子朋嘿嘿一笑:“張晨星吧?只有張晨星脾氣臭。你倆臭到一起了。” “閉嘴?!?/br> 梁暮懶得跟蕭子朋拌嘴,兩個人在西湖邊繞到大半夜才回到酒店。梁暮睡意全無,打開電腦看片子。蕭子朋也不睡覺,跟他老婆煲電話粥。 兩個人講話膩膩歪歪,一點沒把梁暮當(dāng)人。 蕭子朋甚至還要跟他老婆嘲諷梁暮:“梁導(dǎo)二十八了,再有兩年奔三十了。你也知道他,戀愛沒談過,連家伙事好不好用都不知道呢!” “隨便找一個?那不行吧,梁導(dǎo)可不是隨便的人。” 梁暮拿起枕頭砸蕭子朋,后者伸手接住對他眨眼:“沒事兒,不丟人。潔身自好?!?/br> 蕭子朋開玩笑有度,在外人面前從不說這些。外人眼中的梁暮,名校畢業(yè)、有工作室、紀錄片導(dǎo)演,光鮮著呢!這種人情史也單純不到哪里去。 梁暮懶得搭理他,將電腦扣上用被子蒙住頭。手機又閃了一下,竟然又是張晨星,還是那句話:“想完了,不行?!?/br> 一次不行,還得再說一次。 梁暮火氣又上來了,問她:“你鞭尸呢?誰愛跟你怎么著似的,你發(fā)兩次干什么?” “第一次沒發(fā)出去?!?/br> “誰說沒發(fā)出去!”梁暮給張晨星截圖,順道對她發(fā)火:“你就是故意的!你招貓逗狗呢?” “你這人忒不是東西!” 張晨星也給他發(fā)來一張截圖,一個紅嘆號,真顯示沒發(fā)出去。 沉默來得很突然。 梁暮覺得自己挺委屈,就連手機網(wǎng)絡(luò)都欺負他。一個遲到八年的拒絕讓他顏面盡失,掀開被子把手機丟出去,力道掌握得好,砸到了臨床蕭子朋腳上。他哎呀一聲慘叫,梁暮又把被子捂緊,睡去了。 第二天睜了眼,又是滿懷理想的梁暮、號稱要用自己的片子改變世界的梁暮。破天荒穿上定制黑襯衫、灰西褲、皮鞋光亮。十足的渣男模樣。 會議上有人頻頻投來目光,劉淼在一邊小聲給他介紹:“那個是網(wǎng)站的總經(jīng)理,這幾年那個網(wǎng)站的s 自制劇都是她制片出品。” “那個是影協(xié)秘書,跟很多部門能說上話?!?/br> “那個是知名編劇,最近上的大電影她寫的?!?/br> 梁暮偶爾嗯一聲,卻不上前主動社交。他不主動,老胡自然不會放過他。帶著那些名人走馬燈似的來他面前介紹,用老胡的話說:“我必須把你推出去,你這皮囊,不管男女都喜歡。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讓你搞交易,我的意思是說你挺賞心悅目的,是敲門磚?!?/br> “敲什么門?權(quán)/色之門?要不你殺了我吧!” 大家的眼睛都像攝像機,在彼此的身上找入境角度,到了梁暮這,就要上上下下打量,甚至還要竊竊私語:這個沒見過的青年導(dǎo)演入錯行了吧? 梁暮皺著眉站在那,連應(yīng)付都不肯。 蕭子朋在一邊看好戲,有時會跟梁暮打趣:“要不你犧牲一下?沒準明年就能實現(xiàn)理想。” 梁暮冷冷看他一眼:“我準備跟孫妮說,有女孩給你發(fā)曖昧短信?!?/br> 蕭子朋舉起手:“我沒回??!我沒回!” “你也沒拉黑。這就不對了?!?/br> 蕭子朋最怕孫妮,拿出手機將那女孩刪除,還不忘解釋:“工作交集,客戶這是,你損失一單生意?!?/br> 梁暮見他如此,笑了笑。 那個網(wǎng)站的總經(jīng)理???跟老胡站在一起,不時看一眼梁暮。在會議結(jié)束后老胡揭秘:人家說看過你的片子,覺得你鏡頭語言適合他要做的新片子,想跟你談?wù)勛鲂缕訑z影導(dǎo)演。去不去? “給多少錢?”梁暮問。 “這個是賺名氣的事,別談錢?!?/br> “我要名氣干什么?”梁暮故意氣老胡這個二道販子,見老胡伸手指他,終于笑了:“回頭面談?!?/br> 出了一次差,見了很多人,終于是稍有收獲。 回到古城第一件事就是停好車去書店,蕭子朋帶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跟在他身后。 張晨星下山了,正在打掃空無一人的書店。看到梁暮和蕭子朋二人進來,微微側(cè)過身子讓他們找書。 “我可不看書。”蕭子朋癱坐在椅子上,看好戲似的看著梁暮:“我看戲?!?/br> “你幫我推薦一本書?!绷耗簲r住張晨星的掃把:“我不知道看什么?!?/br> 張晨星順手從書架里抽出一本遞給他,梁暮一看書名、笑了。 《局外人》。 張晨星八成是想氣死他。 梁暮接過書,站在那沒動。張晨星的掃把碰碰他腳:“讓開。” 梁暮就不讓。非要張晨星直起腰,冰冷的眼神到他身上,他才肯微微讓一讓。 張晨星側(cè)過身,從他和書架狹小的空隙里擠過去,蕭子朋看到梁暮的臉罕見地紅了,而張晨星,沒事人一樣打掃最后一個過道。 圖什么呢?蕭子朋替梁暮不值,那么多人等著跟你交朋友呢,你非來這找不痛快。 張晨星的掃把在地上帶起的一點點灰塵跳動在夕陽的光影里,她身上有淡淡的書香,不同于任何香水味道,這書香令人平靜。 梁暮終于坐下看《局外人》,莫索爾的母親去世還沒看完,張晨星就敲桌子:“不好意思,關(guān)門了?!?/br> 蕭子朋手支著下巴,哧一聲笑了。 “我剛開始看。”梁暮指指書:“你看,我剛看開頭?!?/br> “那我也要關(guān)門了?!?/br> “你關(guān)門這么早干什么?”梁暮說:“你也沒有約會,也沒有聚會,也沒有業(yè)余消遣,你關(guān)門干什么?打坐嗎?” 張晨星指指外面:“天氣好,你坐外面看,看完放窗臺上,我回來收?!逼铺旎恼髑罅耗阂庖姡骸靶袉幔俊?/br> “我說掌柜的。”蕭子朋終于開口:“你說我們梁導(dǎo)會不會不是奔著看書來的?” “那來干什么?”張晨星轉(zhuǎn)向蕭子朋:“來消遣嗎?” “來看…”梁暮在桌下踢蕭子朋一腳,希望他不要胡說八道。蕭子朋哼了一聲,指著梁暮:“你踢到被手機砸青那了!” 張晨星等了幾秒鐘,見梁暮沒有走的意思,轉(zhuǎn)身出了門,把書店留給他們。 她是真的有事。 楚源托朋友給周茉帶了生日禮物,周茉今天沒空,拜托張晨星去拿。張晨星不喜歡讓別人久等,騎著自行車朝約定地點去。 這一天她穿了周茉陪她新買的那件t恤,一條泛白牛仔褲,從自行車跳下來的時候還微微喘著。拿了東西轉(zhuǎn)身的時候聽到那朋友應(yīng)該是對楚源說話:“來的是個短頭發(fā)的酷妞?!?/br> “是你說的那個嗎?” 張晨星沒再聽,跨上自行車向回走。她不太感興趣自己在楚源的口中是什么樣,總之不會比他離開時更難堪。 蕭子朋已經(jīng)走了,梁暮坐在窗外的路燈下看書。 很高的一個人坐在小凳子上,膝頭放著那本書,那姿態(tài)有點像過去鑿壁偷光的讀書人,有點可憐,又有一點欣賞價值。 梁暮聽到自行車轱轆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回過身看到張晨星。她自行車后座上綁著一個紙殼箱,里面不知裝的什么東西。她好像總是在不停奔波,騎著那輛破自行車,從這里到那里,不得閑。 “吃飯了嗎?”梁暮問她,又看看表:“來回很快,還沒吃?” “嗯?!睆埑啃峭:密嚾ケШ笞系募埾?,梁暮準備伸手幫她,卻見張晨星的手啪一聲打在他手背上。 兩個人都愣住了。 空氣里只有蟲鳴,這難捱的寂靜令人難受。 “你沒事吧張晨星?”梁暮問她。 “你沒事吧?”張晨星把車靠在窗臺上看著梁暮:“你到底干什么來了?” “你要答案,我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是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一定要喜歡你???你這樣打擾到我正常生活了你知道嗎?” 張晨星已經(jīng)很久沒說過這么多話了。梁暮令她困惑,她不明白梁暮為什么一趟又一趟的來,好像過了這么久他們之間的感情還在一樣。他們都該知道,那個答案并不重要,即便那時相愛后來也會分開。 不肯跟梁暮對視,目光只是落在他胸口??闪耗荷钌钔难凵褡屗呃?。當(dāng)她知道梁暮等一個答案等了八年的時候,她就沒有停止過羞愧。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梁暮道個歉,因為他是無辜的。張晨星深吸一口氣,話還未說就被蕭子朋打斷。 “誤會了不是?”蕭子朋拎著兩罐啤酒往這邊走,一直走到他們面前,嘿嘿一笑:“能為什么???” “梁導(dǎo)不好意思說,我替他說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梁導(dǎo)想拍你,你適合入鏡!” “不…”梁暮要開口,蕭子朋又笑著打斷他:“看見沒?搞藝術(shù)的人都這樣!不好意思直說。非要拐彎抹角套近乎講感情?!?/br> 張晨星看著梁暮,終于知道他來的原因。這滋味并不好受,也沒太難受,反正大多數(shù)人都這樣,為了利益彎腰,為了利益騙人。 “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從前不喜歡你,以后也不會讓你拍我?!睆埑啃潜鸺埾洌骸皶T卡辦了不會退,但你例外,我退給你?!?/br> 蕭子朋氣人一絕,嬉皮笑臉:“那你把我那個也退了?!?/br> “嗯?!?/br>